三

  製造罪惡的人啃著鹽水雞，滋味不是風味雞，而是醫生說的新興產業，醫學技術的發展，能換心換肺，供體從哪裡來？入土為安的傳統觀念，誰肯捐出器官？需要的事實存在，黑市應運而生，倒賣器官的犯罪出現，同監號的那個「無期」，就是摘了一個傻子的腎。

  「有買就有賣的。」醫生關鍵的邏輯非人道可言，「價錢很高……」

  只要能掙到錢窮大手什麼事都敢試試，讓人說活了心，罪惡的種子發芽，一個實際的問題他問醫生：「從人身上弄下個器官，不是從樹上摘下只蘋果那樣簡單。」

  「當然。」

  「難嘍，我做不來啦！」窮大手遇到難題。

  「摘取器官要專業人員來做，你怎麼行。」關鍵柔軟的手指蛇一樣纏繞酒杯，他說，「這件事要做，前提得有醫院、醫生參加……」

  小飯館裡也只是說了說，關鍵到韃子香醫院去上班，窮大手仍然在街上遊蕩，再一次看到野GG：賣腎！幾乎放棄的念頭再次點燃，貨源有，他把人體器官視作貨，買主有──躺在醫院等候供體的患者多得是，只差醫生，關鍵不是醫生嗎？對，找他。

  關鍵算是看透窮大手，見掙錢的事他會不顧一切地去做。守株等兔子，那隻貪慾的兔子來叩門。

  「那什麼你干不干？」窮大手開門見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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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暗喜，實際是他想干，一半是癖一半是錢，需要窮大手這樣個人，他倒賣人口，蹲了兩次監獄，前科就是基礎，問：「你決定幹了？」

  「干。」

  「怎麼幹？比如供體哪裡找去？」

  「被執行的犯人、交通事故、絕症……」窮大手開始沒喪心病狂，搞貨源的手段還人道，他說，「用戶我也能聯繫到，只是摘取器官……」

  「我來摘。」關鍵爽快道。

  窮大手樂得跳起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接下去是做。第一筆買賣很順利，一個中年人車禍死掉，他說服家屬捐獻出肝臟，被移植者是養牛老闆，付了六位數的費用。倒賣器官嘗到甜頭，窮大手幹下去。

  一個需要腎的有錢用戶，出二十萬買腎給獨生女兒移植，窮大手眼熱二十萬巨款，奇特的搶劫案發生，說它奇特搶劫的是具屍體，他從醫院的太平房中劫走因車禍喪生的兒童屍體。

  「李君，摘取器官的醫生是誰？」審問他的刑警問。

  「沒有什麼醫生，」窮大手頑固保護那名醫生，說，「本來就沒什麼醫生參加。」

  「被害人的腎臟誰摘取的？」刑警問。

  「我。」

  「端正態度，你沒從過醫摘取器官？笑話。」

  「就是我摘的。」窮大手不肯供出同夥，直到判刑他也沒供，警方也沒查到，那名摘兒童器官的醫生成為落網之魚。

  窮大手出獄拜訪魚。

  「大手，你兩肋插刀為朋友夠意思。」魚說，「今後你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要加倍報答你。」

  在大牆內窮大手沒斷倒騰人體器官的念頭，暴利總是讓人鋌而走險，魚是用得上的人，做這件事沒他不行，窮大手口氣堅定說：

  「我還得干。」

  魚知道他要幹什麼，表態道：「我幫助你！」

  「現在不做，剛出來警察盯著我，消停後再干。」窮大手有一段閒暇的日子，城市的水泥塊中，混混小六子剛拉起一伙人，為人平事收費，收費標準根據平事大小而定。

  窮大手租住的平房主人的兒子，睡了鄰居的年輕媳婦，鄰居找小六子平事，消息傳到房客耳中，篤信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窮大手，平日跟房東相處很好，大哥長大哥短地呼房東。忽見房東兩口子愁眉不展，長吁短嘆，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問：

  「大哥，怎麼啦？」

  「攤上事。」房東說。

  「什麼事？」

  房東說了一遍兒子睡鄰居年輕媳婦的事。

  「那算屁事！」窮大手眼裡這不算事，說，「睡了就睡了，你上啥火。」

  「唉，沒那麼簡單啊！」房東說，「他們找了人，來要錢包賠。」

  睡女人還要賠償？明明訛人嘛！窮大手抱不平，要插手這件事，問：「找的什麼人？」

  「小六子。」

  小六子？窮大手沒聽說過這麼個人。

  「黑社會，小六子是黑道上的人，惹不起！」房東說。

  「屌！」窮大手藐視道，「小六子是屁黑社會，大哥，這件事我來擺平。」

  房東觀察窮大手，覺得這也不是善茬兒，只是他獨來獨往，小六子是一幫人，腰別大砍刀，打得過他們？他說：「他們人多，你一個人，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你別管了，他們要不去你一分錢。」窮大手把握道。

  小六子開著輛麵包車來的，由那個被睡了媳婦的鄰居引路闖進院，氣勢洶洶的打手們扇面排開，將房東圍在中央，擺開隨時動手的架勢。

  「你兒子睡了我媳婦，咋整吧？」鄰居問。

  「我向你們道歉……」

  「睡了人道歉就完事啦？」

  「你說咋辦？」

  「包賠，二萬元。」鄰居獅子大張口道。

  「包一些錢，行，兩萬太多了。」房東說。

  鄰居望眼小六子等他出場，其實他早已出場，不知什麼時候脫去上衣，露出雙肩處的刺青，兩個蠍子圖案。他一聲不吭，惡狠的目光在房東身上踅，只聽他乾咳一聲，發出動手信號，嗖！嗖！手下人紛紛亮出大刀，房東臉嚇變色。

  咣當一聲，眾目光給拽過去。窮大手摔上院鐵大門，用脊背靠著，哧啦拉開懷，所有的人驚愕，他腰纏一圈炸藥。

  小六子眼睛都沒眨一下，突然的變故鎮住他，膽子漸漸變小，遇到比自己更橫的人，炸藥要是響了，誰也活不成。

  江湖的規矩誰比誰橫，誰就是王。小六子立馬俯首稱臣，麵包車拉著窮大手到酒館吃一頓。房東和鄰居的事也不了了之。

  收編了小六子的人馬，窮大手有了一伙人，他們的行蹤自始至終給一個人盯著，曹向東出場，窮大手歸順了他。回到前邊故事中，曹向東派他來找祁雨燕未找到，他躺在旅館床上想是回三江，還是留下來繼續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