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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0:29 作者: 徐大輝

  「天狗這回帶來二十二人,加上先頭進來的十九人,總共四十一人,我琢磨,好像不對勁兒?」馮八矬子說。

  「嗯?」陶奎元喝口茶水。

  「天狗綹子三江地面上有些名聲,應該是百多人的大綹子……」馮八矬子疑心道。

  經過二十幾天的談判,天狗綹子同意接受改編,徐德成帶二十二人過來,自稱全部人馬都帶來了。成立了特混騎兵隊,他被任命為隊長,陸隊長,他編造自己姓陸。

  「照你這麼說,他還藏起來一些人不成?」

  「我只是懷疑,局長。」

  

  「以後你有都是時間懷疑……八矬子,你說你人緣咋那麼臭?角山榮隊長力薦你當特混騎兵隊長副隊長,天狗死活不同意。」陶奎元說。

  「媽的,成了咱們的囊中之物還恁揚棒。」馮八矬子自尊心受到傷害,罵道。

  徐德成出現在老對手面前時,著實讓陶奎元和馮八矬子犯嘀咕,有些眼熟,一張破壞得面目全非的臉……私下馮八矬子說:「他是不是徐德成啊?」陶奎元也這樣想,個頭還有聲音都像,就是臉,因為疤瘌喀嘰認不出來。眼下集中精力收編,角山榮催得緊,辨認他真面目的事朝後放一放。

  「你說角山榮隊長會咋對待這件事?」陶奎元問。

  「他天狗即使能吞下太陽,也還不老牛趕山,乖乖聽喝。角山榮隊長吐口唾沫落地就是釘,誰也搬不了他的脖頸兒。」馮八矬子說。

  「錯,角山榮隊長心甘情願歪脖子呢?」

  「讓服啦?」

  「啊,不僅僅是這件事,角山榮還同意天狗提出的比試武藝,輸贏才決定接不接受你們。」

  「給臉往鼻子上抓撓麼,我看天狗屁眼兒拔罐子找做死嘛。」馮八矬子狠歹歹地說。

  「又錯了不是,角山榮很高興,令我好好準備,在特混騎兵隊的院子裡搭台子,大張旗鼓地打擂比武。」陶奎元說,「角山榮隊長出生武士世家,嫻熟箭弩,贏個流賊草寇自然不在話下,你就準備去上任吧。」

  「遭罪。」馮八矬子一想和鬍子在一起,情緒低落道。

  「八矬子,搬腚奏(親)嘴兒你別不知香臭啊,角山榮對你寄以厚望。」

  「啥厚望,拿我當螳螂子(冤大頭)嘛。」他牢騷道。

  「臥薪嘗膽啊,臥薪嘗膽你懂不懂?」陶奎元說,「蓋頭計劃行動的成敗,你是關鍵。」

  「角山榮隊長如此遷就、忍讓,天狗會得寸進尺……」馮八矬子憂慮道,「我在裡邊命運可想而知!唉,鬍子折磨人花樣多的是。」

  「你忍辱負重,日后角山榮隊長會大大獎賞你的。」陶奎元鼓勵部下,事實上憲兵隊長對馮八矬子很信任,派到特混騎兵隊去的人,角山榮親自選定的。

  「只怕等不到獎賞那一天,我就讓鬍子給禍死啦。」

  「說得玄天二地的,至於嘛。」陶奎元說。

  特混騎兵隊的營房和日本憲兵隊僅隔一牆,原來也屬憲兵隊部大院的一部分,放在眼皮底下是角山榮決定的,也只有角山榮自己清楚箇中原因。

  「過去好多弟兄死在小日本的刀槍之下,現在反過來為對頭冤家效力,弟兄們心裡總是很彆扭。」草頭子說。

  落此地步,實在沒更寬綽道可走,先接受改編,養精蓄銳,等待機會。徐德成基於此想法,才做出假降的。

  草頭子心存疑慮道:「角山榮會不會假借成立特混騎兵隊,誘咱們入圈套,然後關門打瞎子,一舉消滅咱綹子。」

  「所以我留了心眼,沒把弟兄全帶進來。」

  「如何同他們聯繫?」草頭子問。

  舉嘴子扮耍猴的已來到鎮上,住在郝家小店,隨時隨地與我們保持聯繫。徐德成把這一情況告訴了草頭子。

  咣咣!有人敲門喊道:「陸隊長!」

  「大哥,」草頭子提醒道,「叫你呢。」

  「哦,我倒忘了我是陸隊長。進來!」徐德成准進道。

  「陸隊長,」徐夢天推門進來,說,「陶局長請你去一趟。」

  「荒郊野外一陣風,不知南風是北風(他們叫你去幹什麼)?」草頭子說隱語黑話道。

  徐德成用黑話答:「南風北風都是風,風不順我不放風箏(見機行事)。」

  「走吧。」徐夢天催促道。

  叔侄倆一前一後走向警察局,彼此沒說什麼話。就是說,徐德成知道年輕警察是自己的親侄兒,他卻不知道滿臉疤瘌的陸隊長是自己的親三叔。

  「進去吧!」徐夢天將徐德成帶到局長室門前,然後守在門外。

  「請坐,陸隊長。」陶奎元異常客氣地道。

  徐德成坐下。

  「陸隊長,」陶奎元望著徐德成問:「你的臉?」

  「炸傷。」徐德成泰然地說。

  「真是不幸。怎麼樣,住的還習慣吧?」陶奎元老朋友似的問寒問暖說。

  「很好。」

  「滿意就好。陸隊長,明天我派工匠過你們院去搭台子。」陶奎元說,「角山榮隊長叫我問你,哪一天比武?」

  與角山榮隊長比武是徐德成提出來的,起因是憲兵隊要派馮八矬子等數名警察到特混隊,還讓馮八矬子當副隊長,大部分鬍子不服,嚷著照鬍子的規矩舉行入伙儀式,其實都改編叫騎兵了,還按鬍子的規矩做什麼。然而角山榮有他的主見,不但爽快地答應照鬍子的規矩辦,還同意與陸隊長切磋武藝。

  「角山榮隊長的意見呢?」

  「他說由你定。」陶奎元說。

  「台子搭好隨時都可以。」

  「嗯,角山榮隊長還叫我問你,除了比槍法,刀比不比?如果你不會刀技或不感興趣的話,此項取消。」

  「角山榮隊長有興趣,我願奉陪。」徐德成說。

  徐德成從警局出來,在街上走走,想從外面看一眼自家的藥店。到鎮上來後聽說大哥帶家人來鎮上,鄉下的祖田被劃定在無人區以內暫時棄耕撂荒,他經營藥店。

  小闖子怎麼樣啦?徐德成惦記這個身世特殊的孩子,一晃多年沒見到他。大哥說把小闖子過繼給二嫂,那一定待他錯不了。往藥店走,他的心情格外沉重,走近親人,遠望不能相認。還有四風咋嫁給陶奎元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要問問大哥,但不是現在。

  商業街上人流穿梭,熙熙攘攘。

  舉嘴子牽著猴子迎面過來,他唆使猴子道:「給老總耍一個。」

  「耍一耍。」徐德成見身邊有人,說。

  「給老總敬禮。」舉嘴子油嘴滑腔道。

  猴子聽話,怪模怪樣地給徐德成敬禮,很滑稽逗人發笑。

  徐德成掏出幾張紙幣給舉嘴子。

  舉嘴子再次唆使猴子說:「謝老總,給老總磕頭,我們回旅店嘍。」

  「磕頭就免啦,哪一天給我耍一個。」徐德成攔住道。

  「一定一定,老總。」舉嘴子說,讓猴子蹲在肩頭扛走,幾個孩子追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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