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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19:50 作者: 徐大輝

  徐大肚子走進郝家小店,近一時期他經常來這裡住宿,他鼻子很好使,這裡有人玩,說賭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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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爺睡通鋪,還是?」郝掌柜問。

  徐大肚子掏出數十張壹元紙幣,捻成扇形,朝臉上扇了扇道:「圈幾個人。」

  「巧啦,巧啦。你的老牌友,也在敝店。」郝掌柜說,籠人在小店裡成局——設賭抽紅。

  「四爺!」徐大肚子猜出來。

  「對,對呀。」郝掌柜慫恿說,「瞧四爺今天腰裡鼓囊……」都知道四爺有錢擱不住,忍不住往牌桌上扔。

  「那個做『漢買賣』的?」徐大肚子問,一聽賭他耳頭眼兒冒小腳的主。

  「賣刀口藥的宋小得瑟!在,在,今晚硬八股繩挑關錫鑞匠上了場,他們正三缺一,請吧徐爺。」郝掌柜倒幾分心急了。

  警察盯上郝家小店,陶奎元說:「八矬子,你可盯緊點郝家這樣的江湖小店,閒亂雜人經常出沒那裡,別放大耳湯(疏於管理)。」

  郝掌柜的腦瓜皮蔥皮子一樣薄,有啥情況他不敢不向警局報告。幾天前郝掌柜說山口枝子曾住過他們的小店,陶奎元叮囑馮八矬子把山口枝子的事放在心上,前天角山榮隊長帶人下鄉察看村屯的疫情回來,傍晚進城在城門口,突然遭一不明身份的人槍擊,他懷疑是山口枝子所為,再次命警察緝拿她。

  「角山榮隊長的傷勢?」馮八矬子問道,「怎麼斷定是山口枝子?」

  「受了點輕傷。」陶奎元說,「你想時下敢向角山榮隊長打黑槍的是什麼人?再說,殺手逃走時是一個人,飛馬而去。」

  「會不會是其他鬍子什麼的。」

  角山榮親口對陶奎元說,那個人背影他眼熟,不會錯,一定是山口枝子。當年,她從警署監房逃脫,竟敢再度來鎮上,在憲兵、警察的眼皮底下下手,這不是公然挑釁嗎?

  「想法抓住她,挽回我們丟的面子。」八矬子說。

  「沒錯。」陶奎元說,「行動要快,角山榮隊長已指令憲兵動手,我們要趕在他們的前面,搶下頭功,這不僅僅是找回來面子……」

  「對,對,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她在鎮上一露頭,我就逮住她。」馮八矬子大包大攬下來。

  最近時有火車運送軍用物資在亮子裡的貨場卸貨,憲兵隊沒讓警察警戒什麼的,陶奎元覺得不能旁觀,他說:「你派幾個靠實的人到車站貨場走走。」

  「我安排。」

  「還有,注意點兒我們掌握的那幾綹鬍子的活動。」

  「是,局長。」馮八矬子道,「藍大膽兒綹子始終在亮子裡的邊兒上活動,沒發現天狗綹子的行蹤,其他小綹子不成器可以不放在眼裡,小泥鰍終翻不起大浪。」

  「天狗綹子。」陶奎元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

  徐德成同草頭子密謀一次打劫。

  「亮子裡貨場有兩個,一個是民用的,一個是軍用的,兩個貨場相距不遠,民用這邊開放式,無人看守,每日都有發貨取貨的車馬進出。我們扮取貨人趕馬車候在民用貨場,那邊得手後,車趕過去,裝上車迅速逃離。」草頭子說。

  「用不用走城門?」徐德成問。

  不走,亮子裡貨場修在離城三里多地的地方,歷史原因造成的,當年俄國人的鐵路修到亮子裡鎮北,而日本人的南滿鐵路從鎮南經過,兩條鐵路連接上是近些年的事,始終使用當年滿鐵修建的貨場。

  草頭子已摸清軍用貨場的守備情況,大約十人左右,由一個曹長指揮,配備一挺機槍,只要控制住那座碉堡,進入貨場倉庫沒問題。

  「拿到這批棉裝,尤其是鞋,弟兄們今年過冬沒問題啦。」徐德成說,去搶日軍倉庫的物資,再三考慮後作出的。本來亮子裡鎮上有幾家棉衣鋪,只是軍警看得太嚴,難運出城,這才決定冒這個險。

  「熟話說不狠不吃粉,一就手多弄點,夠穿幾年的。」草頭子有些貪婪說。

  「這批軍用物資是不是已到貨?」

  「落地了,大哥,我們要抓緊,一旦運走……」

  「二弟,去多少人合適?」

  「加我二十個弟兄足以夠用。」

  「我也去。」徐德成說,一想去搶日本人,他就興奮不已。上山為匪以來,踢坷垃打響窯數十次,哪次都沒有像這次讓他躍躍欲試。

  「大哥,」草頭子勸阻說,「七八十人在家,我倆不留下一人照眼不成,我去就行了。」

  徐德成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什麼說:「你是考慮此次行動危險性很大,擔心我……越是這樣我越該去。」

  「大哥,還是我去!」草頭子最後說服了大當家的留下守天窯子(山寨)。

  那夜月亮情緒低落,灰暗暗的一張臉,大地漆黑一片。草頭子策馬在先,二十匹快馬奔馳向前。

  遠處有燈光閃爍,可聞蒸汽機火車的轟鳴聲。前面探路的鬍子停下來,待後面的人走近。

  「二爺,舉嘴子他們的大車已經進到民用貨場裡。」頂浪子報告情況。

  「弟兄們,已經接近貨場,把高腳子(馬)拴在樹上,我們步行過去。」草頭子發出命令。

  鬍子們鑽進一片樹林子中。

  火車站貨場的鐵大門緊閉,周遭靜悄悄,碉堡站崗的一個日軍士兵來回走動。

  草頭子帶鬍子移近貨場門口,命頂浪子向碉堡摸去,他迅捷來到碉下,故意弄出一聲響動。站崗的日軍探頭朝下望,鬍子飛刀刺中他,屍體大頭瓦(栽)下來。

  頂浪子甩抓鉤,攀向碉堡。很快,貨場鐵門從裡向外打開,草頭子率人立即衝進去。哐啷!鐵大門從外面猛然關上。

  「不好。」草頭子說道。

  探照燈驟然大開,照亮整個貨場。制高點處,日軍、警察的一挺挺機槍對準鬍子。頭纏著繃帶的角山榮向站在身邊馮八矬子交待什麼。

  「你們已成瓮中之鱉,插翅難逃,是乖乖放下武器,還是反抗,你們立馬做出回答。」馮八矬子叉著腰,狐假虎威道。

  「二爺,咋辦?」頂浪子問草頭子。

  「我們在他們的射程之中,同他們打,咱們吃虧。」草頭子看明不利處境道,「響馬殼(包圍),和他們打,溜子海(風險大)。」

  「咋辦?」頂浪子問。

  「看風(觀形勢)。」草頭子鎮靜下來。

  「我拍五聲巴掌,最後一聲就開槍。」馮八矬子緊逼道。

  啪!啪!啪!——

  形勢所迫,草頭子決定投降,帶頭扔下手槍,眾鬍子紛紛交了槍。日軍、警察從各個角落衝出,捆住鬍子。

  鬍子被押回憲兵隊部,躲在倉庫外的舉嘴子,連夜跑回老爺嶺報信。

  「大爺,二爺他們……」

  「落入陷阱?」徐德成一愣,弟兄們中了埋伏。一槍沒響,他們捆了二弟他們。他沉思片刻問:「一槍沒響?」

  「是啊……」舉嘴子道,「鬼子、警察押著二爺他們去了鎮裡。」

  「你下去吧!」徐德成揮下手,舉嘴子離開,他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大哥,」大德字進來,心急火燎道,「我們得想辦法救二爺呀!」

  「咋個救法?情況不明……」徐德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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