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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19:33
作者: 徐大輝
徐秀雲騎著一匹紅騾子,信馬由韁地走。她不知道自己走進鬍子的巢穴。
「站住!報報迎頭!」兩桿槍逼住她,鬍子用黑話盤問。
「什麼迎頭?」徐秀雲惑然。
「帶沒帶噴子?」鬍子繼續問。
「你們說什麼?我不懂。」
一個鬍子向另一個鬍子說:「不像外馬子(他方土匪),帶回去。」
「給你戴上『蒙眼』。」一個鬍子不容分說,徐秀雲被蒙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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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我的眼睛幹啥?」徐秀雲試圖抓掉蒙眼布。
「別亂動!」鬍子喝道,「再亂動把手給你捆上。」
徐秀雲安靜下來,被鬍子押走。
山間一塊空地上,鬍子們圍著騎紅騾子,蒙著眼睛的徐秀雲道:「嘖,嘖,亮果(美女)!仙女……」
徐德成乾咳一聲,鬍子立刻啞言。
「大爺,這個地牌(女人)自己闖進來。」鬍子報告說。
眾鬍子閃開一條道,徐德成走近徐秀雲。
「去掉『蒙眼』!」徐德成命令道。
去掉蒙眼布,徐秀雲揉揉眼睛,看徐德成。他一愣,是徐秀雲!好在對方沒看到自己真面目。
「你是大掌柜的天狗?」徐秀雲毫無懼色地問徐德成。
一個鬍子喝斥道:「天狗是你隨便叫的嗎?叫大爺。」
「你們不是七不奪,八不搶……」徐秀雲嗤之以鼻說,「怎麼,徒有虛名?說得比唱的好聽。」
「嗚?我的弟兄對你非理啦?」徐德成反問道。
「動手動腳的……」徐秀雲說。
「你到此有何貴幹?」徐德成問。他想知道徐秀雲來山里幹什麼?進白狼山正常,摸進老爺嶺不是隨便吧,尤其是接近鬍子老巢,必須盤問清楚。
「我找木營地,誤入你們的地盤,被你手下的人蠻橫拉來。請你放我走!」 徐秀雲說。
白狼山有多處木把的木營地,過去時代常喜天木把總管最有名,他的排窩子靠近江邊……
「她不是熟麥子(自己人),不能輕易放她走!」鬍子起鬨道,女人的突然闖入,使他們想入非非。
「聽見了吧,弟兄們懷疑你,怎麼證明你不是威武窯子(衙門)和花狗子(兵)派來的探子?」徐德成問。
「我不懂你說些什麼?」她說。
「我們大當家的問你是不是官府和當兵派來的探子?」草頭子說。
「他們用一個女人當探子?你們一定叫官府和當兵的給嚇破了膽,才這般疑神疑鬼。」徐秀雲輕蔑地說。
「我問你,怎麼直接奔我們這裡來?」徐德成問。
「並不知道你們在這裡,我往江邊走。」徐秀雲也沒隱瞞道。
「可是你走上山來了」
「山上怎麼啦?不行走?」徐秀雲並無懼色道。
徐德成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四弟德龍,一個人在外飄蕩。他下令道:「送她走!」
「走吧,」草頭子上前說,「沒聽我們大當家的說讓你走。」
「謝大當家的!」徐秀雲已有幾分匪氣,騎騾子離開。
「二弟,」徐德成低聲吩咐草頭子,「你再辛苦一趟,一定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草頭子心領神會。
初冬的山野里,徐秀雲騎騾子趕路,草頭子遠遠地跟著,她沒發現有人跟著。
三個山溝人騎馬迎面攔住徐秀雲的去路,他們手裡握有鉤杆鐵齒,且氣勢洶洶。
「你們要幹什麼?」徐秀雲臨危不懼,問。
「看你還往哪裡跑!」端肩的人領頭,搖動手中的四齒叉子道。
「哪也不跑,我們河水井水互不相犯……」她凜然道,這氣勢鎮住了眾人。
「偷人家的東西,臉還不紅不白的。」 端肩的人沒先前那樣硬氣了。
「我沒偷東西。」她說。
「呲!」端肩的人道,「白瞎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兒,做賊。走吧,和我們到村公所去!」
「憑什麼說我是賊?」
端肩的人反問:「你騎的騾子哪來的?」
「朋友送的。」徐秀雲答。
「這麼說偷我家騾子的不只你一個人,你還有同夥。B娘們,大老爺們整你才老實?」端肩的人說起糙話。
「小時候你娘用褯子(尿布)給你擦嘴了咋地,那麼髒。」徐秀雲與攔截她的人打起嘴仗。
「這娘們嘴還不短!」
「走!」端肩的人揮舞鐵叉子道。
草頭子快馬趕到,拔出雙槍說:「你們沒活膩歪(厭煩)吧?」
幾個山溝人退縮,他們認得槍,來者不善,不能吃這眼前虧。
「放她走!」草頭子說。
「那什麼……」端肩的人底氣不足地說,「她偷了我家的騾子。」
「你家的騾子?」草頭子狡賴道,「你叫它,它答應了你牽走。」
「啞巴牲畜會答應嗎?你說理不?」端肩的人鼓足勇氣說。
「說理,你沖它說。」草頭子抬槍擊掉端肩的人帽子,橫問道,「說理沒?」
天老爺!山溝人大驚失色,叫上隨來的幾人說:「騾子不要了,咱們走。」
「站住!」草頭子喝住他們,說,「等她走遠了,你們再走。」
幾個山溝人未敢動地方,驚恐的目光望著槍口。
「你走吧。」草頭子走近徐秀雲說。
「謝謝您搭救!」徐秀雲感激說,鞭騾子走遠。
「大爺,」幾個山溝人戰戰兢兢地說,「是不是讓我們走?」
「走?嘿嘿!」草頭子冷笑道,「把馬扔下。」
「大爺我們家靠它種地,再沒別的牲畜……」領頭的莊稼人哀求道。
「你們不想走?」草頭子黑著臉,語聲變蠻橫道。
「想,咋不想。」端肩的人說,目光粘在馬身上,捨不得。
這時,一條草蛇穿過山道,草頭子舉槍射擊,不偏不倚正中蛇頭,它立刻翻白兒。
幾個山溝人瞠目結舌,極不情願地扔下馬,倉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