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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19:31 作者: 徐大輝

  晚飯端上桌,住宿的幾個人坐在條桌子前。草頭子落座,他的身旁空著一個位置,給什麼人留的。

  郝掌柜令傭人道:「去叫一下王先生(山口枝子),來吃飯。」

  山口枝子到來,挨草頭子坐下。

  「走菜!」郝掌柜道。

  山口枝子瞥眼幾位食客,目光停留在草頭子臉上的時間最長,草頭子呢有意迴避山口枝子的凝視。

  郝掌柜贈送每位客人一壺酒,說:「這壺水酒算我郝某人一點兒心意,請慢用。」

  「我不會喝酒,您用吧。」山口枝子將酒壺推給草頭子說。

  草頭子微笑推回道:「彼此彼此,我滴酒不沾,謝謝!」

  山口枝子又望草頭子一眼,而後專心用餐。

  草頭子吃完,離席。山口枝子放下未吃完的飯,追趕上去,說:「先生,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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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頭子已到自己房間門口,轉過身問:「您有事?」

  「到你屋裡,我有話說。」山口枝子望一下四周說。

  草頭子遲疑片刻,推開房間門道:「請!」兩人先後進屋。

  「你應該認識我。」山口枝子說,努力把自己擺在對方面前。

  草頭子覺得莫名其妙道:「我認識你?」

  「我這樣說你認為唐突吧?」

  「我認識你?」草頭子怎麼也認不出來是誰,倒有幾分面熟。

  山口枝子說多年前你挖開警察監房的後牆,救我出去,還送我一匹馬。

  「你一定是認錯人啦。」

  「沒有,你說話的聲音我記住了。我找你幾年,一是為當面致謝,二是問你為何救我?」

  草頭子終於認出若干年前他摳開警察署監房的後牆,救出的就是這個人了。他沉吟片刻,用另一種方式承認,對方來頭沒弄清之前也只能這樣對待。他說:「如果你堅持說我救了你,我冒名頂替下來,至於說為什麼救你,想聽,我只好信口開河。」

  「那你就信口開河好啦。」山口枝子想知道這個答案。

  「不該抓你的人抓了你,該救你的人救了你。」草頭子說。

  「這是人們常說的『車軲轆話』啊?」

  「你怎樣理解都成。」

  「既然你承認是我的救命恩人,那麼請給我一個報答你的機會。」 山口枝子說。

  「謝謝!」草頭子拒絕道,「你沒別的事的話……」

  「下逐客令?也許,你做的事需要我。」山口枝子點破道。

  「我做什麼事?」

  山口枝子講她跟蹤草頭子一整天,他去了警察大隊的後牆外,從那兒能看到什麼?一間戒備森嚴的庫房。

  「我要做什麼?」

  「子彈,你想弄子彈。」山口枝子說。

  草頭子笑,未可置否。

  「請讓我幫助你一次,只一次怎麼樣?」山口枝子道……

  警察大隊部黑魆魆的高牆下,草頭子在等山口枝子,她牽來一匹馬,拴在一棵樹上,說:「馬弄來了,還有繩子。」

  「我先進去,沒什麼危險你再進。如若發生不測,你立即逃走。」草頭子說。

  「我們一起進去。」山口枝子堅持道。

  「真拿你沒辦法!」草頭子勸阻不住,只好同意。

  山口枝子、草頭子翻越過高牆,彈藥庫院裡很靜,值班室里有兩個警察。他們倆低聲商議一下,由草頭子學貓叫,惱人的貓叫秧子(叫春)惹怒了警察,正如學貓叫人所希望的,先出來一個轟貓,埋伏的陰影里的山口枝子收拾掉他。

  「媽的,你配貓去啦?」另一個警察推門出來罵咧咧道。

  山口枝子身手不凡,輕而易舉地幹掉警察。

  「你先出院子。」兩箱子子彈運到牆下,草頭子說。

  「好!「山口枝子翻牆過來,繩子吊著一箱子彈從牆頂豎下來,又是一箱。

  草頭子輕盈跳下院牆,他們兩人將子彈箱子綁在馬背上,然後用布蓋住說,「他們發現子彈丟啦,一定全城搜捕,你也趕緊離開。」

  「我送你出城。」她說。

  「多謝……」草頭子抱拳謝道,「我的弟兄在壕線外等著我,沒問題,我們後會有期。」

  草頭子騎馬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發現倉庫門開著,兩名警察被勒死。

  「來人,快來人!」警察驚慌失措地呼喊。

  占隊長率人跑過來。

  「隊長,子彈丟了兩箱。」警察報告說。

  警察大隊彈藥庫丟了兩箱子彈,陶奎元大為惱火,拍著桌子道:「什麼?被盜走兩箱子彈?」

  「還死了兩個弟兄。」占隊長心裡死了兩個弟兄遠比兩箱子彈重要。

  「操你們六舅!」陶奎元盛怒罵道,「警察大隊部院裡出這等事情,你們都是幹啥吃的?傳揚出去,人家不得說我們警察是飯桶。」

  「盜竊子彈的人太厲害,從一丈多高的牆跳進來,扭斷了值夜班弟兄的脖子,如同擰只家雀兒似的。」占隊長在自己的脖子處形象扭斷動作說。

  「守城門的也沒發現有人出去?」陶奎元疑問道,「帶著兩箱子彈,難道飛出去的嗎?」

  「我挨個城門問過,一夜沒開。」占隊長認為偷子彈的人沒來得及出城,隱藏在某個角落裡說,「請局長下戒嚴令,全城大搜查。」

  「孩子死了來了奶啦,馬後屁(無用)!盜竊子彈的人還藏在城裡等你去抓?早溜之大吉。」陶奎元不搞戒嚴、搜查,還有一個原因,丟子彈的事他不想讓角山榮知道。盜賊能從哪兒出城?繞亮子裡城區十幾公里的壕線,哪兒不能跑出去?

  「占隊長,你說是什麼人幹的?」陶奎元問。

  「定然是反滿抗日分子,或者是鬍子。」占隊長不假思索地答道。

  「願誰誰吧,丟就丟啦。」陶奎元囑咐壓埋此事道,「占隊長,別找麻煩,憲兵隊追究起來,我可救不了你。」

  「明白了,局長。」

  老爺嶺鬍子老巢,站香(崗)的鬍子見草頭子騎馬行走的身影一躥一躥地走近,跑過去道:

  「二爺!」

  「卸了子彈,好好喂喂高腳子(馬),」草頭子下馬,韁繩甩給鬍子道,「它跑了一夜。」

  「滿登登兩箱子啊!」鬍子雀躍地喊道,「暫新的三八大蓋子彈。」

  「大哥!」草頭子推開窩棚門,陽光照在徐德成的臉上,說,「弄來兩箱子。」

  「苦(偷)子彈還順利吧?」徐德成扔過菸袋。

  「有一個人出馬(出手)幫助了我們。」

  「哦?誰?」

  「那年我們駐紮亮子裡時,從警署監房救出的人,他自稱姓王,我住在郝家小店遇上他,並被他認出來。」草頭子說。

  「他的身份?」

  「里碼人(同行),單搓(一人為匪)。」

  「在鎮上幹什麼?」徐德成問。

  「他只是說查一事件真相。」

  「事件?」

  「此人挺神秘的,武藝高強。他問以後來掛柱(入伙)我們收不收,我沒反對。」草頭子說。

  「我們知道他與警察有仇,收他行。」徐德成說,「二弟,眼看大雪封山,弟兄們還穿著薄衣服,得搞點兒暖牆子(棉衣)換換季。」

  「亮子裡防範很嚴,去那兒不行。」

  「我們不去那兒,去大林鎮。」徐德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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