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08:21 作者: 徐大輝

  一隻野兔作為誘餌吳雙把它拴好,一張捕鷹的網便支好了。

  「弄好了,很牢靠。」吳雙走到山頂,鑽進傍樹而建的三角馬架,對躺在靰鞡草鋪上的韓把頭說。

  「這回別讓它再逃啦。」老把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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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一隻落入陷阱的鷹,落網後又逃脫了,闖破網逃飛的。

  「海東青飛啦。」韓把頭很是惋惜。

  海東青是雕的一種,當地人稱統為鷹。《辭海》載:「『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產於黑龍江下游及附近海島。馴服後可成珍貴的狩獵工具。遼代,以海東青捕天鵝為皇帝春獵重要項目。」

  韓把頭來捕海東青,可不是上貢什麼皇帝,為今冬的狩獵用,也不是捕天鵝,而是為捕狼。

  在山頂上守了幾天幾夜也沒捕獲到海東青,韓把頭他們的目標是兩隻,有兩隻鷹才夠用。

  海東青不是抓來就可以用它打獵,要經過馴服,不是誰都能馴服桀傲不訓的海東青,狩獵隊裡只有韓把頭和吳雙兩人勝任。第一步,要抓到野鷹,又不是什麼鷹都可用的,要挑選,這方面他們倆都很有經驗。

  捕海東青用網,一種粘網,那樣才不至於傷著它們,按韓把頭的話說,傷一根羽毛都不成,必須全翎全尾,這樣不僅美觀,韓把頭說:「鷹自尊心很強,絲毫傷不得啊!」

  兩天前的早晨他們就捕到一隻海東青。

  「來啦!」吳雙的手掌遮著陽光,向東邊眺望。

  韓把頭看到一隻海東青在天際盤旋,翅膀割碎晨陽,矯健的身影令他們興奮。

  草地上的誘餌野兔還沒發覺天空中情況,自顧掙扎著,還想逃走。它的活躍吸引住那隻海東青,它朝陷阱飛來。

  「有門!」吳雙雀躍地。

  「準備好籠子。」韓把頭說。

  海東青被網束縛住,的確是一隻很難得的鷹。

  「放飛它吧。」韓把頭說。

  吳雙放飛了捕獲到手的海東青。他知道韓把頭為什麼放飛它,翅膀的兩根羽翎碰掉了。

  「真的就……」吳雙問。

  「我訓過一隻鷹,不小心弄掉了幾根羽翼,你猜怎麼樣?它竟然拔掉了自己身上的羽毛,成了光腚子禿鷹。」韓把頭講了親身經歷的事。

  「噢。」吳雙點頭,他佩服韓把頭對鷹的知識掌握比自己多,去年他由於不信韓把頭的話,使一隻鷹死去。

  「你應該放它飛回去,增加它的野性,不然它就應了那句老話,落泊的鳳凰不如雞……最後,雞也能把鷹鵮死。」韓把頭說。

  「我不太信。」吳雙說,「要不就叫我的鷹和你的雞斗一場,看看到底是鷹厲害還是雞厲害。」

  韓把頭有一隻鬥雞,他眼珠似地看待它。參加過幾次比賽,雖說沒拿什麼名次,但是它仍然是一隻兇猛的鬥雞。狩獵隊休閒的時候,總要找點樂兒,韓把頭就讓他的鬥雞給大家表演。

  「你捨得呀?」吳雙問,口氣充滿挑戰,「我的鷹它可曾經鵮瞎一隻狼眼睛呢!能把狼打敗,還鬥不過你的雞?」

  「試試看吧。」韓把頭自負地笑笑,他對自己的雞信心百倍。

  吳雙對自己的鷹感到驕傲,因為它的身世不凡——

  去年這個時候,吳雙追蹤一隻白色的大狼,他不知道這是狼王。白色的大狼閃閃發亮的皮毛,刺激和抓住了他的眼球。

  「整(弄)住它!」

  吳雙跟蹤白色的大狼時發現這隻海東青的。

  湛藍的蒼穹大紅的太陽把僅有的幾片閒雲鍍上一層血色,在這樣的色彩的景襯下,任何悲壯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蒼鷹在吳雙的上空盤旋,跟隨他的坐騎飛,目的是追趕蒼狼,尋找時機俯衝下來捕殺白色的大狼。

  坐騎跳躍一條壕溝,系鞍子的牛皮帶突然間斷了,吳雙脫鐙滑下馬背,掉進泥漿里,掙扎著爬出泥溝,已與白色的大狼拉開了距離。

  驀地,一團褐色的流線,霹靂一樣從天而降,鷹穩穩地落在奔跑的白色的大狼背上,疾迅地琢出狼的眼珠……失去一隻眼珠的白色的大狼在地上翻滾,哀叫著。

  吳雙被驚呆了,他有過幾年的狩獵的經歷,見過無數驚險的場面,人與獸的,獸與獸的搏殺,用腳甚至於用牙齒與垂死的狼蟲虎豹短兵相接,但都無法和眼前這驚心動魄的場面相比。

  鷹捕殺黃羊的場面吳雙親眼目睹過:它鵮出黃羊的眼珠後吞掉,利喙啄開胸膛,拔絲一樣叨出腸子,一停一頓地悠然地吞吃,黃羊一陣痙攣,很快身體歸於僵直。

  這個場面在白色的大狼身上並沒有出現,瞎了一隻眼的白色的大狼,猛然起身撲向等著飽餐狼肉的鷹,那隻鷹反應迅速,霍然飛起直插雲霄。

  「逮住這隻鷹!」吳雙嘟囔一句。

  吳雙見鷹鵮出白色的大狼眼珠起,萌生了這樣的念頭。

  數日後,那隻鵮瞎狼眼的蒼鷹已在吳雙的屋子裡,他馴服了這隻蒼鷹,並同主人打了一冬的獵。

  「放飛它吧!」冬獵結束後,韓把頭說。

  「不,我養著它,今年冬天使它打獵。」吳雙說,他多是捨不得。

  「你再養下去,它非但不能捉兔趕狼,恐怕連只家雞都不如。」韓把頭說,「磨滅了它的野性,鷹就不是鷹啦。」

  吳雙最終還是留下了那隻鷹,閒著沒事到雞棚子看韓把頭伺候鬥雞。

  韓把頭專門設計一處帶有寢室和運動場的住所,那隻雄壯的雞終日穩穩地站在木墩兒上,昂著頭顱,一副盛氣凌人的神態。大雞昂然來,小雞竦而待……韓把頭常常回想起壯烈的鬥雞場面。

  「老把頭,鷹鬥雞的事,是不是取消……」吳雙吞吞吐吐地說。

  「斗,咋不鬥。」韓把頭說,「得按鬥雞的規矩辦。」

  「行!」吳雙心想,鷹打敗雞是天經地義。

  鬥雞是有些規矩的,上場前割掉雞冠,爪子安上銳利的鐵爪,以免受到攻擊和加強殺傷力,還要在雞毛上抹點芥末,以刺激對手的眼睛等等。

  綠色的草坪上,狩獵隊的人都來圍觀一場別開生面的鷹鬥雞,死生決鬥。

  鷹很不習慣將它置在地上而和一隻雞斗,它的眼裡雞永遠是雞,再偉岸也是雞,在自己家族的成員里還沒有誰敗在雞的手下。

  臨陣,鷹望著主人吳雙,必須在他發出攻擊命令的情況下,才能發起進攻,在狩獵隊裡,它已習慣聽從命令。

  然而,鷹的對手那隻鬥雞就沒有那麼多的清規戒律約束,見鷹就猛撲過去,琢米似的琢個不停,喙已染滿鮮血,鐵爪撕開鷹的嗉子……

  「看樣子,海東青聽到什麼了,不肯飛來……我們還要在此呆幾天。」韓把頭說。

  「不捉到海東青,不能回去。」吳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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