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哄你的

2024-10-03 16:16:37 作者: 無憂小鹹魚

  謝乘淵側頭,深邃的眸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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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年紅白交替的雨夜後,他徹底失去了梁語芬。

  他不喜穆王府,不喜楊淑和謝景堯,他們的存在日日提醒著他,奸人固然可惡,穆王更是害死梁語芬的幫凶。

  可如今才發現不過一場荒唐。

  謝乘淵眼底染了一抹極重的自嘲,好像大家都過得很不錯,只有他一廂情願背著沉重走了十幾年。

  沈鈺纖細的指節攏著他的掌心,「你若信得過,聽我一言,梁王妃不是這種人,她許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很少幫誰說話,但只要開口,必然不假。

  沈鈺抬頭,越往前走,四方天空下的大殿愈發清晰輝煌,漫著洋洋喜氣,她語氣緩了緩,「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的那位義兄曾救過我。」

  她看不到的地方,謝乘淵眸色微深。

  「其實我們還約定過,真的平安逃出後,每年要重回鎮上偶遇,直到真正碰面的那刻。」

  「他說人生太長,沒什麼惦記的,我們二人相伴,活到哪日算哪日。」

  「可是後面因為種種原因,我沒能赴約。」

  沈鈺像是講故事,置身事外後沒有遺憾,只有平靜。

  「等我能赴約之時,尋了整個鎮子也沒找到他,後來想想,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句戲言。」

  謝乘淵瀲灩的鳳眸褪去淡冷,帶著隱隱心疼:「鈺兒……」

  「人之將死,那時候總要尋個想活下去的目標和希望。」沈鈺勾了勾唇,輕聲笑道:「沒什麼的,即便如此,我如今最大的心愿也不是見面,而是他活著就好。」

  「無論在哪個角落,過得快意安樂就夠了。」她極少一次性說這麼多話,抿了抿唇,緩解了一絲澀啞之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陪伴過一段或者一生,最終回頭看也不過是個數字。」

  謝乘淵聽完,有什麼東西在心底一點點化開。

  他真是白活了二十年,還沒有小丫頭看得透徹。

  沈鈺側頭,宮燈灑下昏暗的柔光在她眉眼,清絕的面孔依舊美得不可方物。

  「也別太苛刻自己,那種時候沒點恨意支撐很難有求生欲望,你也不算做錯。」

  她鬆開他的手,「這已經是年少的你能尋到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聽完一席話,謝乘淵看著手心不知從哪落下的糖,唇邊笑意漾起。

  得知己如此,實屬人生之幸。

  讓過去的過去,讓開始的開始。

  這樣,才能和她一同步入下一篇章。

  入宮宴後,使團眾人要給太后見禮。

  銀髮鶴立的老人坐在主座,目光落在謝乘淵臉上時,有片刻凝滯。

  南越官眷中有人笑道:「燕北世子英俊瀟灑,尤其這眉眼,與咱們元熙郡主有幾分相似,這真是緣分啊,梁王妃你說是不是?」

  女子溫柔如水的眸色襲來,對上那雙眸時,心裡一空,好像有什麼東西飛速閃過,她卻一點也記不起。

  婦人以為她聽進去了,愈發猖狂肆意:「梁王妃膝下無子,若是王府再添一位乾兒子,想來也能解了人丁稀少的寂寞呢。」

  沈鈺挑了挑眉,未曾想過的結果出現了。

  大家都覺得謝乘淵是梁王的私生子。

  許是長相英俊的人總有相似之處,再加上樑王妃早年經歷了一場大火,毀了一半面容,雖有修復,可終究不是當初模樣,被誤會倒也情有可原。

  張如心的目光垂垂落在那道身影處,南越的貴婦們總想看她笑話,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可能,定是不想放過,奇怪的是,她聽了卻不討厭那孩子。

  「王爺若有心,臣婦絕無二話。」

  「於理不合,外臣並無此意。」謝乘淵淡淡開口。

  梁王到嘴的話被噎,後端起酒杯:「世子說的是,本王為我朝臣子的莽撞出言向你賠罪。」

  沈鈺勾了勾唇,「臣女與小郡主有故交之誼,一直將她當妹妹,臣女的未婚夫自然也是她的家人,既然有緣長得像,就是口頭上叫一句哥哥也無妨。」

  「南越與燕北是兄弟之國,本就情深義重,臣民之間和諧共處,這也是燕北與南越之願,是好事成雙的美意。」

  蘇晚意意會,當著眾人面大大方方地開口:「哥哥。」

  謝乘淵鳳眸輕抬,應了下來。

  她三言兩語將所有不好的猜測和目光駁回,又給了漂亮的台階,太后笑著點了點頭,「好,就該這般和氣才是。」

  這樁插曲轉瞬即過。

  眾人坐下的時候,謝乘淵如常彎唇,淡淡地飲了一杯酒。

  他還記得當年靜安樓產婆抱著一團血肉模糊的布團往外走時,嘆了口氣:「王妃懷的是個小姐,都已經成形了。」

  情況緊急,他沒看過那個死胎一眼,忙著去找穆王和楊淑。

  沒想到有生之年,在異國他鄉重新有了一個妹妹。

  無論她身上的另一半血是不是與他相同,他們都是一母同胞。

  謝乘淵摩挲著酒杯,心底忽然釋然。

  直到——

  手邊的酒被換成椰子汁水,他側過頭,鳳眸微彎,女孩姣好的側臉逐漸清晰起來。

  「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味道還不錯。」

  謝乘淵笑問:「鈺兒把我當小孩子哄?」

  熟悉的語氣漸漸恢復,看來是想開了。

  沈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地喝著,破天荒道:「嗯,哄你的。」

  就像她因為沈敏身份被質疑的那幾日,他寸步不離地守著,生怕她會難過。

  某一個程度來說,他們是一類人。

  童年親緣的缺失,短短十幾年走得很辛苦。

  她不會因為江文瑛和沈廷當時的個別態度而傷神,不代表別人就沒有難過的權利。

  她能理解謝乘淵。

  沈鈺看著他喝完,又讓人上了幾盤南越的糕點,語氣恢復如初:「剛剛收到消息,孟茂學打算今晚出宮時對我們動手。」

  「世子要是心中氣還沒順,可要和我一同去尋點樂子?」

  這副肆意目空一切的樣子,讓所有積雲破空散開。

  謝乘淵忽然笑了,「我的榮幸。」

  他手忍不住抬起,揉了揉她的發頂,「鈺兒今晚想如何?」

  沈鈺眉眼輕抬,思索片刻:「慢燉吧,還沒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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