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好一個謝家世子

2024-10-03 16:14:52 作者: 無憂小鹹魚

  「請殿下做主,嚴懲趙子凡以儆效尤。」

  「不可。」福安公主冷厲地掃過他,「此事還未查明,貿然行刑豈非草菅人命?傳出去本宮要如何面對燕北百姓?」

  謝乘淵神色微凜,看向她,「陛下向來以法治國,不畏貪宦強權,手段雷霆,方才有今日燕北安居樂業之景,公主一再推諉,顧忌丞相權位退縮不前,傳出去怕是要叫臣民猜疑,皇室竟然對相府有所畏懼。」

  太子蹙眉,眼底涼薄。

  

  謝乘淵說得倒也沒錯,皇室顧忌大臣,皇權旁落,此乃大忌。

  福安公主雖不願少了相府這個支柱,但會惹聖上震怒,母后如今隱疾纏身,後宮之事落在謝貴妃頭上,再疊加不喜,怕是要讓未央宮占盡風頭。

  男子話中挑釁意味極濃,這番言語要是落在朝堂之上,她定沒好果子吃。

  沈鈺不動聲色勾了勾唇,謝乘淵還真是一如既往喜歡拖人下水。

  嗯,和她一樣。

  他們的命不值錢,那讓命值錢的自己親自判。

  福安公主強壓下心底惱怒,本來太子該是自己的助力,結果倒成了謝乘淵胡說八道的籌碼,她咬了咬牙:「世子真是強辯,誰不知沈鈺是你未婚妻子,你在這大放厥詞,怕是有失公允!」

  謝乘淵淡淡笑道:「臣護內是與縣主有情,公主遲遲不罰趙公子,莫非是與他也有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之事是公主指使。」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最後竟是這個結果。

  原來趙子凡是未來駙馬?

  福安公主屠殺契丹首領,隻身奮勇回京,如今正是寡居身份,她若要保心上人,一切就都說得過去了。

  只是相府位高權重,竟也要送兒子上公主的床底用來攏住權位,實在令人唏噓。

  福安公主臉色一下變了,顧不上趙子凡與自己的流言,面有慍色:「本宮有什麼理由陷害清寧縣主?」

  她分明是回京過後勢力單薄,想要分相府一杯羹,日後好有人辦事,才會放任趙子凡在眼皮底下胡來。

  包括趙允瑤,趙家兄妹齊齊上門示好,哪有拒絕的道理?

  本想敷衍著將此事了結,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謝乘淵。

  謝家果然沒一個省油的燈。

  「鈺兒曾與昭仁公主打賭,昭仁公主輸了她的水靈芝,此事京都眾人皆知。」謝乘淵眸子微眯,一雙銳目攫住主位上的身影,「公主與昭仁公主姐妹情深,要替她出氣並不稀奇。」

  沈鈺忽然抬頭,眼底划過幾分怔然,瞧著無端的落寞可憐。

  「臣女有罪,當日打賭一事是經過陛下親自點頭應允的,若是因為此事,還請公主饒命,臣女這就命人將水靈芝送回。」

  她向來是驕矜冷傲的,即便是做戲,謝乘淵瞧見沈鈺這副委屈模樣,心底還是忍不住一緊。

  周圍人也竊竊低語,暗道公主實在心狠手辣。

  福安公主有苦說不出,抿著唇,正欲開口,被謝乘淵低笑打斷。

  「方才公主問臣為何懷疑是您,公主認不得茶毒,總能記得當年契丹偷襲燕北邊境,我國有多少將士慘死山林,這侍女手上抹的便是此物。」

  「東西源於契丹,公主卻說您不知?」謝乘淵眼睫動了動,「十年了,您或許是真的忘了。」

  忘了當年戰事有多吃緊,忘了她為什麼被迫遠嫁,林林總總交織在一起,福安公主的指節在桌沿抓地泛起青白。

  席位上的夫人和公子小姐頓時冷肅起來,大家可以在一團勾心鬥角,胡鬧嬉笑,但若遇上國事,便得里外一心。

  福安公主帶著他國致命之毒用在宴會之上,簡直罔顧國法,令人不齒。

  晉元太子面色清寒一片,看向謝乘淵的眼多了幾分晦暗。他算是看明白了,謝乘淵今日所說之語瞧著毫無關聯,大半是沒有根據的推測,但又並非胡言。

  侍女是趙子凡的人不錯,下毒也確有其事,他算準福安公主定會出面保相府,順水推舟牽出昭仁和沈鈺舊怨,再揭示茶毒之源,將毫不相關的事湊在一個框子裡,莫名變得順其自然,叫人覺得言之有理。

  樁樁件件,每一步都在按著他的計劃走,謝家針對不了長秋宮,處置不了福安,卻可借福安之手斷相府之氣,讓他們自己人咬自己人,而謝家觀虎鬥。

  事到如今,牽動國事,眾怒已起。

  若剛才福安和自己還能為趙子凡說上兩句,如今他們也成了局中人,自保為上,就會捨棄趙子凡。

  開一扇門不容易,但若要掀屋頂,那造一扇門就變得簡單多了。

  謝乘淵把矛頭對轉福安,福安不認,就必要推一人出來擋槍。

  這個人自然就是趙子凡。

  謝乘淵一開始想處置的,也只是趙子凡。

  連他都不由驚嘆,好一個謝家世子,好一個驚才絕艷的少年將軍。

  心機城府如此之深,早知今日,當年就不該留他這條命。

  晉元太子閉了閉眼,眼底晦暗不明,「世子多慮,福安公主並無此意,今日之事說到底只是一個意外,趙公子識人不清,險些害了清寧縣主與一眾賓客,本宮代她向諸位致歉。」

  「趙公子雖無重罪,罰罪卻不可免。」他思忖片刻,「就打三十銀鞭,大家覺得如何?」

  眾人不敢再有異議,當下跪倒:「殿下聖明。」

  「且慢。」另一道身影柔柔弱弱地出列,沈瑤一臉梨花帶雨,跪倒在中央:「臣女懇求殿下,讓臣女替兄長受刑。」

  人群中不知誰吸了一口冷氣。

  那可是三十銀鞭!

  不說沒半條命,至少半天爬不起來是必然的。

  女兒家自來最重容貌,即便打在背後,皮開肉綻也極容易留疤,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正當眾人聽得面色懵然,沈鈺唇畔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隨後,她看見主位上的晉元太子面上掠過一抹淺淺的讚賞。

  趙子凡立刻會意,登時道:「二妹,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不關你的事,不必護著我。」

  「不!此事因我而起。」沈瑤眼尾泛著紅,柔弱得猶如風中搖擺的嬌花:「若非兄長替我言明抽花簽的規矩,被人暗算,也不至於落到此番地步。」

  說著她便撲到趙子凡身後,像是要憑一己之力承受此等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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