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解釋

  第二日一大早，白簡和紀嘉容兩人對著主院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就動身啟程了。

  白府的人都知道二少奶奶最愛睡懶覺，等到晌午丫鬟們準備好洗漱的用具準備伺候二少奶奶起床更衣時，才發現床鋪上空無一人，被中的溫度都涼透了。

  此時，白芷拿著白簡留下的書信來到了葳蕤軒。

  顧紫蘇和白言石看後沉默良久，白芷站在一旁忐忑不已，企圖向他們解釋，「二哥也是怕你們多想擔心，這才選擇用這種方式。」

  啪！

  顧紫蘇胸口起伏，將信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碗嘩啦啦一片，「老話說得好，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他一個從小讀書科考，從未碰過兵器練過武藝的人，怎麼能去戰場那麼兇險的地方呢？！刀劍無眼，一不小心命就丟了！成安郡主真是好大的本事，新婚三天就把我兒給拐到邊疆戰場上去了，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嗎？」

  

  「好好好！你別生氣啊！當心氣壞了身子，孩子們都大了，你管不住，還不如索性隨他們去呢！」自從出了林姨娘那檔子事，白言石在顧紫蘇面前就挺不直腰杆了，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就算顧紫蘇發脾氣也只是以和稀泥為主。

  「什麼叫我別生氣，那可是你親生兒子！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跟著女人去邊疆可著一條命玩去了，我看你怎麼就一點都不著急，不擔心呢？！」顧紫蘇正愁找不到宣洩口呢，白言石就一頭撞了上來。

  「我擔心啊，我可擔心了，但是人已經走了，我又有什麼辦法？芷兒不也說已經給他們備足了保命的東西嘛~」他苦著一張臉，苦哈哈的聽著，偷著給白芷使眼色，示意讓對方想想辦法。

  「娘，您別生氣，你想啊，我二哥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白芷看白言石確實可憐，便接過話頭，成功將顧紫蘇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他能有什麼道理？！我還沒說你呢！那是你親哥哥，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就算你攔不住，也可以告訴我讓我來攔著他啊！你說萬一你二哥在那邊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不得愧疚一輩子！」顧紫蘇生氣起來的連環輸出就連白芷也無力招架，首先聲音她壓不過，再者身份上不敢壓，最後氣勢上她還真沒有底氣壓。

  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和白言石一起聽教訓，只不過白言石可能比白芷體面一些，有個凳子可以坐，白芷卻只能跪在墊子上聽訓，等顧紫蘇說累了，喝茶潤喉的間隙，白芷才舔起一張臉諂媚笑道，「娘可真厲害，說了這麼久，小詞兒都不帶重樣的，您這樣的實力去說書絕對大賣！」

  「滾一邊去！我現在懶得搭理你，一會兒再找你算帳！」顧紫蘇一邊生幾人的氣，一邊擔心白簡的境遇，聽了白芷的話，狠狠翻了個白眼。

  「娘，您聽我給您狡辯，啊不，分析呀！二哥他這麼做真是有道理的！」白芷不停地挪動著膝蓋，很久沒有跪過祠堂，現在猛地一跪還真有點受不了。

  「跪著說，我且聽聽你怎麼編。」顧紫蘇沒好氣的說道。

  「一共三點。一是二哥和二嫂兩人剛剛成親，正是新婚燕爾，濃情蜜意之時，捨不得嫂子獨身前往邊疆也是情有可原的是吧？」白芷見顧紫蘇冷笑一聲沒有搭話，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繼續白活，「二來二哥和嫂子一起去也是為了不違背您的諄諄教誨啊！您看他們兩人成親之後您最大的心愿是什麼？抱孫子是吧！那兩個人要是分開了還怎麼給您生孫子？」

  顧紫蘇生氣的動作一頓，白芷眼睛一亮，與白言石交換一個眼神，接著一鼓作氣說道，「最後，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點，這不是二哥的觀點，卻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是我會選擇幫二哥的理由。」

  白芷聲音驀然低沉了下來，由於前後差別太大，顧紫蘇和白言石不由自主看向她，只見白芷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娘，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爹，你是知道的，我答應了以三個月為期替容王爺治腿，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所需藥材雖然還剩最後一味，卻是世所罕見，我並無把握在時限內找到這味藥材。」

  顧紫蘇聞言挺直脊背，臉色嚴肅了下來，白言石卻是早有預料，低著頭不發一言。

  「如果我不能治好容王的病，不用容王開口，聖上就會先治我的罪，雖說到時候我會一力承擔罪責，但君心難測，保不齊會連累到父親和白家。現在二哥脫離了朝堂去了邊疆，以紀將軍的功勳，想必聖上也不會做的太過，二哥肯定能保住，也算是給白家留了一份血脈。是芷兒一時逞強，本想為白家博個名頭，誰知道竟然讓白家跟著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芷兒錯了，是芷兒對不住爹娘。」

  白芷說完便深深拜了下去，額頭觸在冰涼的地面，發出清晰的碰撞聲。

  顧紫蘇早就心軟了，見狀再顧不上生氣，連忙跑下來扶起白芷，看到女兒額頭中間一塊殷紅的印子，想摸又怕她疼，頓時擔憂心疼道，「傻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白家的榮耀哪裡比得上你的性命重要？」

  白言石聞言看了顧紫蘇一眼，嘴唇翕動，想要反駁什麼卻不敢開口，眼看著現在白簡遠走高飛，白芷賣慘成功，只剩自己一個正常人，若在此時招惹了對方，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先忍了！

  至於白芷說的話，他是不會全然相信的，早前得知白芷為容王治病的時候，自己就曾鼓起勇氣側面向容王爺問過，若是白芷醫術不到家，白家會有什麼後果，當時容王爺就很鄭重的承諾不會牽連任何人。

  雖然厲容與的話不能全信，但好歹也是堂堂一代「殺神」，一言九鼎的王爺，說出來的話怎麼也不能完全不做數吧！

  是以他現在很放鬆，只當白芷是在賣慘。

  「你這個當爹的真是當得太好了！兒子兒子不管，女兒女兒你也不管，眼睜睜看著他們往火坑裡跳，也不伸手往外拉！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良心？！」

  白言石本以為自己不說話就能躲過一劫，哪料，顧紫蘇再次將槍口對準了他，甚至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白言石心裡委屈啊，他要能管得了這幾個小兔崽子，還用費勁巴拉的親自教導小五嗎？！

  白芷則是趁著顧紫蘇注意力全放在白言石身上的時候，悄聲溜走了。走之前還特意向白言石招了招手，白言石氣的臉都綠了，想把白芷也拖下水，卻半句也插不上嘴。

  對不住了，父親！

  誰讓您是家裡的頂樑柱呢，現在是時候為您可愛的女兒「遮風擋雨」了！

  白芷飛快的跑出白府，直奔花枝亂，現在她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儼然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臨時根據地。

  花枝亂的生意仍舊紅火，她仍舊秉持著「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的原則，各類護膚的產品只放一點點，那些胭脂水粉之類的也超不過半數，人們為了能夠搶到自己想要的，竟然一大早就會前來排隊，一開門動若脫兔，讓那些店員震驚了一次又一次，現在都有些麻木了。

  只有瑩瑩還保持著絕對的熱情，一直保持微笑，哪裡最忙哪裡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像一個永遠不知疲憊的小太陽周旋於其中，釋放著自己的光和熱。這樣的瑩瑩很招大家喜歡，午後不忙的時候，大家都願意和她一起聊天玩耍。

  看著漸入佳境，變得越來越開朗自信的瑩瑩，白芷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感，每次來都會習慣性摸摸對方的頭，以示鼓勵。

  今日趙美然也來了，一見到白芷就眉眼彎彎笑道，「您來啦！當初真是多謝縣主願意拉我入伙，不然我現在哪能見到這樣的盛景。」

  「這裡面也有你的功勞。」白芷笑了笑，這是她們共同努力的結果。

  「您這是要進山採藥嗎？」趙美然見白芷將長發挽起，背著竹簍的模樣，恍然道。

  「嗯，想了一些新的方子需要草藥實驗一下。」白芷沒有說實話，實際上她根本沒有研究出什麼新方子，此次出去就是為了替厲容與尋找最後一味藥材。

  趙美然聞言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嗎？我一直也想體驗一下採藥的過程。」

  白芷有些猶豫，一來她並不是真的去采普通的草藥，去的地方有一定的危險。二來她並不想暴露琉璃的存在。

  正當她想著要如何拒絕趙美然才不至於傷了小姑娘的心時，弦月從身後鑽了出來，一把抱住白芷的手臂，撒嬌道，「阿姐，你怎麼出來拿工具用了這麼久？我都在馬車裡等的無聊死了。」

  然後才像是剛看到趙美然一般，「哎呀，原來趙三小姐也在呀，不好意思剛剛只關注阿姐了，沒有注意到你。而且，今日阿姐答應我只帶我一個，所以趙三小姐想要體驗採藥，不如改天呢？或者找其他人陪著你也行。」

  弦月高昂著頭，直接了當的拒絕了趙美然。

  哼，敢和我搶阿姐，你還差的遠呢！

  趙美然小心翼翼的看向白芷，「縣主，真的不能帶我一個嗎？」

  弦月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恨恨瞪著趙美然，恨不得一口咬死對方。

  這個人居然無視她的話，而且還裝出這幅妖精模樣為難阿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於是她也換上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白芷。

  白芷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為什麼只要這兩個人碰到一起，最後為難的總是自己啊？！

  看出了白芷的猶豫，趙美然燦然一笑，「和縣主開玩笑的啦，我今天還要早些回去的，而且出去採藥若是把衣裙弄髒了，回頭我爹又要瞪我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快些去吧！」趙美然晃了晃自己一如之前金光閃閃的裝扮，邊笑邊催促著兩人。

  「那好，等你以後時間充裕了再一起去。」白芷沒有錯過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她知道趙美然是真的想讓自己挽留她，可是自己這次確實不太方便，琉璃做為殺手鐧，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註定要讓趙美然失望了。

  弦月此時如同搶贏了玩具的小孩子，顯露出勝利者的姿態，挽住白芷的胳膊，撒嬌道，「阿姐，趙三小姐既然都說了是開玩笑的，那我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咱們說好的，你要陪我玩一整天呢！」

  白芷被弦月拉走了，趙美然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輕咬住嘴唇，輕哼一聲，下一次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的讓那個小丫頭得逞！

  只要這間花枝亂還在，自己和縣主獨處的機會多的是，不必為了這一兩次的失利氣餒，畢竟當初自己確實留給縣主的印象不是很好。

  「不是說讓你自己好生待在家中不要亂跑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還和人家說我已經答應陪你了？」

  馬車上，白芷沒好氣的颳了下弦月的鼻尖，雖然說著埋怨的話，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弦月笑嘻嘻的聳聳挺翹的小鼻子，她才不要告訴阿姐，自己就是因為擔心有趙三這樣厚臉皮的人搶阿姐才急忙跟過來的。

  「這不是正巧幫阿姐擺脫趙三的糾纏了嘛，書上說過，不要在意那些事情產生的過程，只要結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就你是個抖機靈！」白芷正了臉色，「你要跟著我也可以，但是必須什麼都要聽我的，包括遇到危險，我讓你走你就立刻離開，不要管我。」

  「嗯，我知道了。」弦月嘴上答應，明顯心裡根本沒有當回事。

  白芷看的真切，終於肅了臉色，「如果你不能真心答應我，那你現在就下車。弦朗，停車，弦月要回府。」

  弦朗從善如流的將馬車停到路旁，半點沒有因為弦月是自己的妹妹就有絲毫猶豫。

  「阿姐，我答應你，到了那裡我絕對什麼都聽你的，你別讓我走好不好？」弦月見白芷不是在開玩笑，頓時慌了。

  「真的什麼都聽我的？我讓你走你就立刻離開。」白芷斜眼看向她。

  「真的真的，我發誓。」弦月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那好，咱們出發，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