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冰與毒

  與之前去的小山不同，莽山是名副其實的高山，陡峭的山峰直入雲霄，令人望而生畏。從遠處看，山體鬱鬱蔥蔥，仿佛被裝進了一個綠色的大套子裡。

  

  山中的路不太好走，都是一些樵夫和獵人為了砍柴狩獵踩出來的小路，有些窄有的地方地面露出的石塊上還附著著一層青苔，白芷和弦月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她們要去的是山的最深處，琉璃說那裡有好東西。

  行進了大概一個時辰，兩人找到了一塊表面平坦的大石塊，於是決定在這裡歇歇腳，琉璃則是歡快的前去替二人探路。

  弦月從小包中掏出提前準備好的蘋果，用小刀削皮之後又細心的切成適宜入口的小塊餵給白芷。

  「準備的很齊全。」埋頭研究地上一株植物的白芷突然被投餵一塊甜甜的蘋果，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半塊石塊上已經擺滿了新鮮的水果，還有腰果、核桃等各式乾果，而弦月還在喜笑盈盈的從小包中不斷的往外拿著東西。

  白芷不由汗了一下，這小包是百寶箱嗎？這麼能裝。

  這小丫頭還真當和自己出來郊遊了，帶了這麼多東西，不累嗎？

  想著，又一塊密瓜被塞進嘴裡，甜絲絲的溢滿整個口腔。

  嗯，難得出來一次，就暫且讓她玩個痛快吧，白芷不由想道。

  「阿姐，你盯了這株草這麼久，是發現什麼了嘛？」白芷湊過來蹲在白芷身邊，仔細觀察著眼前那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草，吃著一塊剛包好的橘子，順便往白芷嘴裡塞了一瓣。

  白芷邊吃邊搖頭，「沒有發現什麼，就是一株很普通的草。」

  弦月：……

  「那為什麼還要蹲在這裡？」她好奇問道。

  「因為我的腿麻了。」白芷微微笑道。

  其實她當時把這株小草錯認成了有大作用的草藥，以為是對方的變種，結果研究半天，發現這確實就是一棵再普通不過的綠草。

  但這事不能這樣告訴弦月啊，多有損自己的形象啊，所以相比腿麻起不來這種情況，認錯了草藥更加丟人。

  弦月愣了一瞬，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姐，腿麻了不早說，我還以為你發現了新品種，一點都不敢打擾你呢！」

  白芷訕訕然笑了笑，借著弦月的力道站起來。

  別說，蹲久了腿還真有些麻。

  這時，探路的琉璃回來了，順著白芷的腿部衣擺，極其熟練的攀爬到她的肩膀，將蛇頭舒服的搭在白芷的頭上，語氣興奮，「主人，主人，休息的怎麼樣啦？我發現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寒潭，那裡有點好東西！呀，這裡怎麼這麼多好吃噠？」

  琉璃看到石塊上的瓜果歡呼一聲，立即反身向下爬，卻在馬上就要吃到的時候被笑眯眯的弦月眼疾手快的搬走了，「這是給阿姐準備的！」

  琉璃：！！！

  主人，這裡有人欺負蛇啦！

  誰知白芷的心思早就隨著琉璃的話飄到了前面，頓時腿也不麻了，立馬站起來，「快帶路！」

  琉璃欲哭無淚，委屈巴巴道，「主人，不用著急，那寶貝長在寒潭深處，就是有人路過，沒有探查寶貝的東西也不會發現的。而且我還感知到寶貝還沒有完全成熟，現在取走發揮不了真正的效用。」

  白芷微微一愣，在寒潭深處，還沒有完全成熟？

  難不成是她想的那樣……

  「知道還有多久成熟嗎？」白芷扭頭問道，半天沒有等到回答，扭頭一看，不由氣笑了，只見一人一蛇竟然在為了一顆蘋果僵持不下，琉璃張開蛇口咬住一半的蘋果，而弦月冷著臉用手抓著蘋果的另一半，眼神在空中不斷交鋒，誰也不肯讓步。

  怪不得沒人搭理自己。

  眼見著琉璃在弦月的瞪視下，氣勢越來越弱，咬住蘋果的牙齒慢慢鬆開，眼中卻仍然充滿渴望，口水急速分泌凝聚成型，將滴未滴。

  看把孩子給饞的。

  白芷於心不忍，「弦月，給他吧。」

  得了白芷的吩咐，弦月才一臉嫌棄的鬆開手，琉璃高興的直接將蘋果一口咬碎，整個吞進肚裡，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兒。

  嘿嘿，真甜！

  弦月看不得他得意的模樣，惡魔般開口，「蘋果的種子是有毒的，剛剛你直接吞了一整個蘋果，如果不及時吐出來的話，很有可能活不過今晚，真是可憐呀可憐！」

  琉璃聞言身體立馬僵硬，看到地上被弦月丟棄的蘋果核，心中更加惶恐，不是吧？！只是一個蘋果而已，竟然是要蛇命的嗎？

  「咦？阿姐，你快看，蛇居然還會做表情耶！」

  弦月指著一臉生無可戀的琉璃，開心的拍手笑道。

  琉璃瞪著作弄自己的弦月，心想若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淚腺，非得哭給你看！

  白芷摸了摸快要哭出來的琉璃，「別怕，弦月姐姐給你開玩笑呢，那點毒性沒關係的，再吃十顆蘋果都麼有問題。」

  琉璃委屈的爬上白芷的肩膀，用腦袋不住的蹭著白芷的臉，嘴裡卻在告狀，「嚶嚶嚶，還是主人對琉璃最好，不像那個壞女人，總喜歡捉弄人家，還想著把人家抓起來煉蠱呢！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計就見不到主人了！」

  「弦月姐姐定是在和你開玩笑的，她人其實很好很好噠，以後你就知道啦！」白芷安慰著琉璃，玩味的看向一旁咬牙的弦月。

  她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弦月的霸道勁兒竟然這麼大，連條小蛇都不放過。

  弦月心虛的避過白芷的眼神，開始收拾石塊上的食物。

  「琉璃，你說的那個寶貝是什麼樣子的？它還有多久能夠成熟？」白芷看向前面蜿蜒的小路問道。

  「主人，那寒潭的水極深極冷，還有一種能夠屏蔽天材地寶氣息的能力，頗有些古怪。若非此次靜養感知能力有所提升，恐怕我也感知不到寶貝的波動，是以我沒敢貿然下水，也不知道那寶貝是什麼樣子的。不過，我能肯定的是，那寶貝的成熟期就在今日。」

  琉璃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那你有沒有探知到水下有什麼蛇蟲蟻獸之類的存在？」

  琉璃愣了一下，猶豫的搖搖頭，「沒有感知到除了那個寶貝，還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白芷沉吟片刻，寒潭水都這樣靈異，說明水下的寶貝很可能就是自己想的那個東西，只不過凡是重寶周圍必有異獸守護，而琉璃卻說沒有感知到其他生物的存在。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道是被寒潭水隔絕了氣息還是真的沒有其他的東西，總之想要拿到寶貝，還需十分小心才是。

  白芷開始從竹筐中挑挑揀揀起來，一旁的弦月和琉璃瞪大了眼睛，阿姐（主人）出門採藥居然還帶著煉蠱的工具！太厲害了吧！

  「阿姐，這是要煉蠱？咱們之前的蠱蟲已經用完了嗎？」弦月好奇問道。

  「琉璃說，前面有一處寒潭極深極冷，下面應該是有寶貝，我擔心有什麼異常，以前的蠱蟲都不耐水不耐寒，派不上多大用場，想著煉製出冰蠱來一探究竟，更加保險一點。」白芷向她解釋道，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

  弦月點點頭，「那我去給阿姐采冰晶草回來。」

  冰晶草算不得完全意義上的草藥，對於治病問疾沒有絲毫效用，卻對煉製冰蠱上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可以說少了冰晶草，煉製出的冰蠱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冰屬性蠱蟲。

  「別走太遠，自己注意安全。」白芷叮囑道。

  「知道了，我很快就回來。」弦月擺擺手，向著她們來時的路走去。

  「琉璃，你暗中跟著弦月，別讓她有什麼危險。」白芷拍了拍琉璃。

  他才不要管那個壞女人！

  心中吐槽著，身體卻很誠實，琉璃扭著身子不情不願的跟著去了。

  白芷趁著弦月出去找冰晶草的功夫，小心翼翼的將之前煉製的金蟾蠱拿出，放進銅爐之中，而後再次熬製引蟲聚蟲的湯藥，她要讓金蟾蠱的實力再提升一些。

  「也不知道這莽山的蟲子有沒有實力強橫的。」白芷喃喃自語道。

  很快古怪的湯藥味道漸漸擴散，以白芷為中心，方圓五里的蟲子紛紛聚攏而來，而白芷周圍的土地上還有很多黑色甲蟲直接破土而出，若是有人站在高處從下望去，絕對會被這萬千蟲潮的壯觀景象嚇到。要說山中的蟲子果然比京都更加品類繁多，光這一會兒引來的蟲子種類已經不下百種了，還有好幾隻毒蟲膘肥體壯，看上去比金蟾蠱的氣勢都要強盛許多。

  白芷眼睛一亮，這一次或許能煉製出好東西呢！

  見蟲潮引得差不多了，白芷便引導著蟲潮鑽入銅爐，很快裡面就響起了令人牙酸的撕咬聲。

  白芷則是滿臉期待的盯著銅爐，有了那樣多高品質的毒蟲參與煉製，不知道金蟾蠱能不能堅持住，又或者重新誕生一隻實力更高的毒蟲。

  私心裡，白芷想讓金蟾蠱獲勝，畢竟要去探查的地方是一片寒潭，金蟾對於這些陸地上的蟲子有著天然的優勢。如果真的煉製出新的蠱王，她或許還得再費點心思重新煉製一個金蟾蠱，那樣就有些耽誤時間了。

  在毒蟲們廝殺的正激烈的時候，弦月和琉璃帶著一大捧冰晶草安全回來了。

  「你們回來的正好，把冰晶草扔一半就去就好。」白芷和弦月打了聲招呼，弦月從善如流的將半數冰晶草扔進爐中。

  琉璃則是第一時間藏到白芷頭髮下面，那牙酸的聲音聽的它毛骨悚然，總覺得弦月那個壞女人以後逮到機會也會如此對待他。

  冰晶草一投進去，銅爐中的聲音瞬間小了很多，但很快就又重新熱鬧起來，她們知道這是冰晶草已經開始發揮效用。

  大概過了兩刻鐘的時間，銅爐中的聲響漸漸平息，看來已經評出了結果。

  在打開銅爐時，白芷心中還有些小激動，結果會是如何呢？

  咦？

  當白芷和弦月看清銅爐裡面的情況後，都是輕咦出聲。

  銅爐中最後竟然煉製出了兩隻蠱蟲！

  這是以往從來不曾有過的情況，就連《毒經》的記載中都未曾出現過同時煉製出兩隻蠱蟲的情況。

  其中一隻正是之前白芷期待勝出的金蟾蠱，確切的說此時不應該叫金蟾蠱，而是該叫冰蟾蠱了。只見冰蟾蠱不同於以往任何一種蠱蟲，通體雪白，渾身散發著極其強烈的寒意，在它所在的銅爐位置，已經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而另一隻新煉製的蠱蟲，是一隻通體漆黑的巨大甲蟲，鋒利的口器散發著烏光，白芷找來一根木棍碰了碰甲蟲的外殼，只聽呲啦一聲，木棍瞬間被腐蝕掉一大塊。

  這竟是一隻劇毒的甲蟲！比以往她們煉製的毒蟲還要毒上三分的毒蟲！

  白芷有些驚疑不定，這莽山上到底有什麼，竟然能煉製出如此厲害的毒蟲！

  冰蟾和甲蟲在銅爐之中涇渭分明，但是眼神中都有著強烈的戰意，顯然它們兩個對這最後的結果十分不滿意，都在盤算著如何讓對方變成自己的養料，卻都顧忌著對方的實力遲遲不肯第一個動手。

  白芷卻不跟它們客氣，直接將兩隻蠱蟲拿起，分別裝進兩個瓷瓶中。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煉製出兩隻蠱蟲，實力看起來比我們之前煉製的都要強橫？」弦月指著兩個瓷瓶，滿臉不解。

  「可能和莽山這個地方有關係，京都畢竟煙火氣重，並不適宜蟲子生長，而莽山天傑地靈，杳無人煙，估計還有其他寶貝，這才讓這裡的蟲子都實力強橫。若非冰蟾此前已經被煉製到了金色的等級，恐怕這一次也會凶多吉少。」白芷看向滿山的綠意盎然，猜測道。

  「那我們以後再煉製蠱蟲可以從山上來抓蟲子了，正好可以試驗一下哪座山的蟲子更加厲害，沒準還能根據它們的水平判定一下它們所屬的那座山是否有寶貝呢！」弦月興奮的拍拍手，不知為何，從骨子裡她就十分喜歡煉蠱，她有時都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真是個巫女。

  白芷奇異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或許真的可行。」

  說話間，突然萬鳥仿若受了驚嚇般振翅齊飛，還沒等白芷兩人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莽山的地底突然傳來震動，震感強烈到感覺整個山頭都跟著晃動了一下，白芷和弦月相互攙扶著才站穩腳跟，沒有摔跤。

  不過，這震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莽山恢復了平靜。

  「剛剛那是什麼？」弦月心有餘悸。

  「琉璃說，寶貝成熟了。」白芷沉聲說道，「這次異動定會吸引各方勢力的目光，很快就會有人前來探查，我們動作必須要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