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神醫啊！

  半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等待的時間，誰也沒有面露不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盯著高台之上睡著的女人。

  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震驚和震撼，他們從沒想過有人僅憑銀針和蘿蔔就控制住了重度腸癰患者的疼痛。

  最接受不了的當屬林可兒，現在這種場面無疑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瞪大了眼睛，不錯眼珠的盯著熟睡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有人患有腸癰之後能安然入睡的？

  不會是已經治死了吧？

  這個想法一旦入腦就再也揮之不去，林可兒像是魔怔了一般，口中喃喃自語。本來大家都全神貫注的觀察著那個女人的狀況，安靜的大廳中落針可聞，此時林可兒喃喃自語的話就變得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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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懂就別瞎說！」誰知當即就有人對其發言嗤之以鼻，正是之前第一個嫌棄白芷說大話的那名考生。

  「什麼？」林可兒微驚，她剛剛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就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而她本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那人突然的反駁讓林可兒有些發懵。

  「那女人面色紅潤，胸口亦有起伏，怎麼可能被醫治死亡？再者剛剛還有兩位嬤嬤為其梳洗，她們距離那樣近，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人是不是還活著吧！你這人自己學藝不精，還心存嫉妒，給人家拐彎抹角潑這種不入流的髒水，簡直有辱我們醫者的風骨！」

  那人說的義憤填膺，好像之前看不上白芷做派的不是他一樣。

  林可兒被說的滿面羞紅，她當然知道自己剛剛的想法十分荒唐，可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這樣去想，只有腦中不斷的詆毀對方，才覺得胸口能夠得以喘息。

  見林可兒咬著嘴不說話，那人冷哼一聲，繼續抬頭張望起來，半個時辰即將過去，他還想看看這個病人最終的結局呢！

  齊力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林可兒，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眼中冰冷的警告讓林可兒心中發寒。

  他轉回身子，雙眼微眯，直到剛剛齊力剛剛明白自己為何對白芷這個名字感到很是熟悉，正是自己的師父文昀給自己提過一次，說若不是白芷，他可能早已經死在了太醫院。

  高台上那個醫術卓絕的女人竟然是讓皇上開了金口，意圖增設女太醫，開創祖宗先河的樂安縣主！

  齊力雙眼微眯，緊緊盯著白芷的一舉一動，難怪對方能拿得出龍涎這種絕世珍寶，得了皇上的青眼，有什麼好東西是得不到的！

  他現在有些後悔剛開始自己的態度，以及放任林可兒與白芷進行醫鬥了，對方是獲封的縣主，背靠吏部尚書，身後更是站著皇上和皇后，林可兒只是有一個嘴巴甜一點的太醫父親，不論林可兒能不能贏，得罪了對方，根本沒有一點好果子吃。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看和自己打賭的林嘉，那小子倒是好運，從一開始就緊緊抱住了縣主的大腿，沒看這麼多人里縣主只對那小子有個笑臉嗎？

  齊力的雙手緊了緊，看來一會兒自己和那小子對賭的事情也不能再動用手段了，不過以那小子在考試中表現出的實力來看，自己拿捏對方應該沒有問題。

  他沉鬱的看向林嘉的背影，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是輸掉賭局去道歉，也不能在白芷的面前再有所小動作，這個縣主眼裡可是揉不得一點沙子的。

  半個時辰的時間已經到了，女人悠悠轉醒，面色比最初已經好上不少，白芷命人再次給她餵進一碗承氣湯，等待片刻之後，女人的腹中再次疼痛難忍，狀如刀絞，來回翻滾起來，腹中接連響起擂鼓之聲，口中伴隨著惡臭的嗝一個接一個打了出來。

  李平和方雲等人嚇壞了，台下的眾位考生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露出緊張的神情，「怎麼回事，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么喝了藥之後，反而發作的更加嚴重了？」

  林可兒眼睛一亮，她就知道！

  那個女人剛剛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碰巧趕上了病人的安穩期而已，那些人還將其吹噓的那般厲害，簡直笑死人了！

  「無礙，這是正常反應。繼續給她灌藥，這次多灌半碗。」

  白芷淡定的擺擺手，示意李平繼續進行，李平點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又端來兩碗承氣湯，與方雲合力給女人灌了下去。

  林可兒輕嗤一聲，裝模作樣！

  但是這一次她學乖了，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而是同別人一樣伸長了脖子緊緊盯著高台上的情況。只不過別人是期待著奇蹟，而林可兒期待的是事故。

  又過了一會兒，女人開始捂著肚子呻吟起來，「我，我肚子好脹，我想出恭！」

  李平等人連忙看向白芷，白芷則上前一步，替女人拔除身體上的銀針，女人連忙爬起來，由嬤嬤領著去高台之後解決。

  一盞茶的時間，後邊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響，隨即飄過來一股惡臭，就連一向能忍的太醫們也紛紛捂鼻後退，台下的考生也聞到了那股臭味，急忙封閉了呼吸，將臉埋進手帕衣袖之中。

  唯獨白芷和陳元直視若尋常，表情平靜，視線平和的交匯，禮貌的微笑。

  過了足足一刻鐘，病人才終於解決完，白芷這才走到高台之後，查看她的排泄物，太醫們也按捺不住跟了過去，考生們見考官都跟了過去，也自發地捂著鼻子跟過去。

  女人沒想到浩浩蕩蕩來了這麼多人看自己的糞便，嚇了一跳，聞著刺鼻的惡臭，臉上有些掛不住，輕咳一聲衣袖掩面。

  白芷走過來按了按女人已經消腫的小腹，說道，「一會兒我再給你開一副清腸散清除餘毒，回家好生休養，三劑就能痊癒。」

  女人盯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感受著逐漸回暖的指尖，竟直接激動地流下淚來，這些日子所有的親人都因為自己這個絕症離自己而去，她生活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一天不盼望著自己能夠早點去死，可是她又捨不得這樣痛苦醜陋的死掉，她還那麼年輕，還有很多的願望沒有實現，她還想再看一看春天的桃花，摸一摸夏季冰涼的碧璽河水，嘗一嘗秋天甜美的果子，踏一踏冬季鬆軟的冰雪。可是病痛一日勝過一日，身體越來越虛弱，她躺在窄小的房間中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只余絕望。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就那樣悄無聲息的死去時，兩個男人找上了她，說是帶自己去治病。當時她的心中是不信的，因為她在對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希望她活下去的表情，只有奸計得逞的那種陰險嘴臉。

  只不過本著死馬就當活馬醫的想法，或許還能讓世人知道她這個人曾經來過這個世界，只不過很不幸年紀輕輕就患上了腸癰這種絕症而已。

  現在女人感受著輕鬆無比的身體，心中還是難掩激動。她哪裡是不幸，她簡直太幸運了好嘛！就這樣陰差陽錯的遇上了一代神醫，輕而易舉的打破了籠罩在自己頭頂的死亡的陰霾。

  活神仙啊！

  女人哭著笑著倒頭就跪了下去，「感謝神醫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唯用此身這輩子替您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

  圍觀的眾人見女人能哭能笑能走能跳，不又紛紛咂舌，即便心中一直期待著白芷能夠為他們創造一個奇蹟，可是當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仍舊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白芷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就把腸癰治好了！

  要知道，那可是必死之症啊！

  而且對方用的草藥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前後耗費也不超過五兩銀子，從被人抬上來到現在被治癒，僅僅兩個時辰，病癒的速度之快，更是讓人看傻了眼。

  人們不由生出疑問，這真的是絕症腸癰嗎？怎的如此之快？

  白芷，她真的還是人嗎？這應該是天上的醫神下凡吧！

  林可兒一臉複雜的看著將病人扶起的白芷，心中五味雜陳，再也沒有了剛剛詆毀白芷的囂張氣焰。

  這病人是如何來的，她心中其實比誰都要清楚，正是因為清楚，她才知道這個女人的腸癰之症有多嚴重，嚴重到再多一天就會死掉的程度，就連父親探查過脈象之後都是直搖頭。

  當時她還心中歡喜的很，有了這樣一個病人，白芷就算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只能自認倒霉，最後乖乖輸掉醫斗，自己則是才名俱賺。

  林可兒看著眾人將白芷奉若神明，恨不得當即跪地拜師的模樣，苦笑一聲，父親與她籌謀良久，結果卻成就了對方，白芷今後的聲名將在此刻徹底打響，今後再也無人能出其右，限制對方的成長，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自己的腳？

  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心情，也不願意去想父親知道此事後會是何感想，自己今後的境遇又會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徹底輸了，不用公布最後的結果也知道自己輸得徹底，一切都完了。

  這場推舉考試有了白芷最後的神來一筆，那些天之驕子也被襯托的平庸無比，白芷獲得了當之無愧的第一名，沒有人有任何異議。

  剩餘成功拿到行醫資格的九人也很快就確定了下來，齊力和林嘉都在其中，原本林可兒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但是之前的醫斗大家都看在眼中，陳元直手中現在還握著兩人的醫斗證明，是以林可兒的資格便被作廢，第十一名順延入選。

  原本以為又是陪跑，結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天降喜事，這可樂壞了第十一名考生，他衷心的感謝著林可兒的作死行為，為自己帶來了如此好運。

  有了珠玉在前，若不是齊力和林嘉之間還有一場賭約在身，大家都押了銀子，恐怕這時候大家已經意猶未盡的散去了。

  在萬眾矚目之下，齊力走到林嘉面前，「恭喜林公子獲得了行醫資格。」

  「同喜同喜。」林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態度獲得了「賤草」們的一致認可。

  「林公子，想如何比試？」齊力在白芷面前做足了姿態，「在此之前，本公子先聲明一點，如果一會兒林公子輸了賭約，也不用放棄行醫資格，本公子實在不忍心大聖朝損失一名有實力的醫者。」

  林嘉笑了笑，對齊力的轉變根源瞭然於胸，不過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有人給自己遞了梯子當然要往下走，當即說道，「既然齊公子有如此誠心，林某就卻之不恭了，不過齊公子若輸了賭約，林某可是不會鬆口的。至於比什麼，還是齊公子選吧。」

  齊力點點頭，轉身看向白芷的方向，視線在對方身上滑過，直接定在陳元直臉上，他對其鞠躬行禮，「還請陳院正為我們出題。」

  陳元直早在齊力目光移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意圖，確實現在自己來做這件事對雙方是最公正的，於是他摸著自己的山羊鬍，欣然答應。

  陳元直選擇了最常規的脈診，而為兩人選擇的脈診對象則是隨手點了一名在場的考生，其他太醫連同他自己則是作為此次賭約的裁判。

  結果出來的很快，也都是大家沒有想到的結果。

  「承讓了。」林佳淡笑著看著齊力，齊力臉色雖不好看，但當著這麼多前輩還有白芷的面，勉力扯了扯嘴角，「林公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啊，不知師承何處？」

  「都是自己在家中胡亂看看醫書罷了，比起齊公子名師相教不值一提。」

  林嘉的話讓齊力臉色黑如鍋底，對方絕對是在羞辱自己！他師從文昀首席，還一直自詡學醫天才，卻輸給了一個從未系統受過醫學傳承的野路子，這不是羞辱是什麼？！

  「林公子說笑了，你這般醫術怎麼可能沒有名師相教呢？莫不是怕我們知道了他老人家的存在，上門攪擾吧？」

  齊力咬著一口銀牙，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嘉。

  林嘉嘆了口氣，「齊公子不信我也沒有辦法。現在結果已出，不知齊公子何時完成賭約？我記得當初咱們的賭約是如果齊公子輸了，就當眾向我們道歉，並且以後不許再侮辱我們為「賤草」對吧？」

  林嘉一把從人群中揪出滿身不自在的王澤，讓他站到自己身邊，笑著看向臉色沉鬱的齊力，聲音溫柔且堅定，「齊公子，請吧。」

  齊力躬身垂手而立，眼睛死盯住自己的腳尖，周圍議論紛紛的話語讓他額間青筋暴起，「對不住，是我說錯了話，不應該叫你們「賤草」這種侮辱性的稱呼，以後我絕不會再叫，還望你們能夠原諒我。」

  語罷，不等林嘉說話，齊力就站直身子，狠狠瞪了一眼王澤二人，轉身甩袖就要離開。

  「等等！」白芷在此時開口，「齊公子莫不是還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