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故人的影子

  「哇！好香好軟的大肉包呀！我一次能吃好幾個！」

  放著一桌的山珍海味，厲景清卻只對面前擺放的一籠熱氣騰騰的大肉包感興趣，露出陶醉欣喜的表情。

  一隻手捏住一個肉包，又白又軟餡料一看就很足，張開嘴就要往肉包上面咬去，只見手中的肉包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隨後在厲景清震驚的目光下，長出了十分包子系的五官和四肢。

  「哥哥，這個愚蠢的人類居然想要吃我們！」左手的肉包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厲景清的臉，怒氣沖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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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吃咱們，那就讓這個人類嘗嘗咱們兄弟倆的厲害！」右手的肉包肉嘟嘟的臉上滿是不屑，仿佛厲景清想要吃掉他們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

  厲景清看的有趣，但很快就愕然發現手中的肉包飛快變大，一隻手已經掌握不住，呆萌可愛的五官也變得猙獰可怖起來。

  「看我的！」肉包哥哥肉嘟嘟的身體用力一彈，露出鋒利的牙齒，一口咬到厲景清的胸口，肉包弟弟也有樣學樣，彈起咬住另一邊的胸口，鋒利的牙齒刺入厲景清的皮肉，尖銳的疼痛感讓厲景清驚叫出聲，「你們兩個怪物，快走開！」

  「哥哥，他罵咱們是怪物啊！」肉包弟弟咬著胸上的軟肉不鬆口，說出的話也就嗡嗡的聽不太清。

  「沒關係，他很快也會變成一個怪物了。」肉包哥哥猙獰的笑起來。

  厲景清驚恐地發現這個肉包漸漸化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沉甸甸的掛在自己胸前。

  「快看啊！原來五皇子其實是個女人啊！」

  「大膽！你這是欺君之罪！拉下去砍了！」

  「不男不女的怪物……」

  厲景清看到圍在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全部對自己指指點點，難聽的謾罵之語化作一顆顆詭異的符號向自己飛來，緊緊的纏繞在自己身上，越纏越緊，越纏越緊，勒得厲景清雙目暴睜，喘不上氣來。

  厲景清在詭異符號形成的禁錮中死死掙扎，嗓子已經喊到沙啞破裂，「我不是怪物，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吃肉包了！誰來救救我！」

  就在他絕望之際，一名面貌看不真切，全身泛著溫暖金光的仙女出現了，在對方身上的金光接觸到厲景清的瞬間，他身上的詭異符文寸寸崩裂，厲景清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她溫柔的將手放在厲景清胸前，暖洋洋的溫度讓厲景清舒服的喟嘆出聲，直到胸前沉甸甸的感覺有所減輕，他才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起來。

  「仙女姐姐，多謝你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厲景清看著自己重新變回平坦的胸膛，紅著臉面對著散發著金光的仙女，仙女搖搖頭，明明看不清她的面容，厲景清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在笑，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景兒，景兒。」然後厲景清就聽到有人再喊他的名字，身體也開始不住的搖晃起來，仙女的金光被晃散，她的身體也隨著他的擺動漸漸變得透明虛幻起來。

  「姐姐不要走！」厲景清心中一緊，連忙胡亂的伸手去抓。

  真的抓住了！

  厲景清驚喜不已，連忙抬頭去看仙女的臉，卻發現自己抓住的仙女竟然變成了大肉包的模樣。

  他驚叫一聲，冷汗涔涔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武文宋和文昀擔憂的臉，「景兒，你終於醒了，剛剛你一直在說夢話，現在你感覺怎麼樣？」

  看著熟悉的景象，聽著外祖關切的聲音，厲景清有些發懵，剛剛的只是一個夢嗎？

  啊！對！自己的毒！

  「你們先出去！」有了那個夢，厲景清急於知道自己現在是何模樣，可還是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怪異的身體，他很慶幸白芷臨走之前給自己蓋了毯子。

  武文宋和文昀對視一眼，乖乖退了出去，他們沒有說剛剛就是兩人拔的銀針，不過年輕人麵皮薄，他們能夠理解。

  兩人躲到屏風後邊之後，厲景清迫不及待的撩開毯子，看向自己的胸前，竟然比之前小了一倍有餘！這種程度，他只要穿的寬鬆一些，即便不用束胸，別人也不會看得出來了！

  他心中雀躍不已，樂安縣主果然是有辦法的，她沒有騙自己！

  自己終於不用再擔心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被世人嘲笑，被有心人攻訐，被父皇厭棄殺頭，母妃也不用每日為自己擔驚受怕，念經祈福。

  想著想著，他突然覺得臉上一片冰涼，愣愣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竟然激動地哭了，自己還真是沒出息啊！

  厲景清心中罵著自己不爭氣，嘴角卻高高翹起，這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不經歷的人根本無法體會。

  偷偷觀察著外孫的武文宋，見對方終於露出了笑容，不由卸掉了心中的大石頭，想著這些天的不容易，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外祖，聽你的果然是不錯的！我們都有救了！」厲景清穿好衣服從屏風內跑了出來，眼睛剛剛哭過還是亮晶晶的，臉上還帶著睡醒後的紅暈，像極了觀音座下的金童，武文宋心中驕傲無比。

  他愛憐的摸了摸外孫的頭，「這都多虧了文首席出的主意。」

  文昀聞言則是擺了擺手，謙虛道，「武老爺說笑了，我只是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還是五皇子勇毅果敢，冒著極大的風險來到了這裡，又氣運無雙碰到了有神仙之術的樂安縣主，這才能化險為夷。」

  「文太醫，大恩不言謝，您的恩情景清謹記在心，以後若有難事，本皇子能幫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厲景清話說的漂亮，禮數也做得十分到位，文昀面上不顯，心中還是十分受用。

  「對了，縣主考完試了嗎？以縣主的能力，拿到首名應該是輕輕鬆鬆的吧！」厲景清想起了夢中的仙女，那個救他於危難的仙女現在看來就是樂安縣主，想到夢中的場景，不由小臉一紅，不知道自己今晚邀請對方吃個飯，對方會不會答應。

  然而他沒有等到想要的聲音，不由疑惑的抬頭，發現外祖和文太醫都是一臉凝重的模樣，意識到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不由緊張道，「出了何事？」

  武文宋沉重的將德醫館五樓的事情給厲景清講了一遍，厲景清也露出陰鬱的神色，冷哼一聲，「腸癰？這根本就是絕症，歷年來從未出現過在疑難病症的名冊之中，天下更是沒有人能夠治癒這種病症，怎麼就單單縣主抽到了這個題目？不用想，一定是有人擔心贏不過縣主，就在暗中動了手腳！」

  「殿下以為是誰？」文昀沉吟片刻，看向厲景清。

  「當然是縣主輸掉之後既得利益最大的人！」厲景清說道，「走！我們去看一看！」

  「不可！」兩人急急阻攔。

  厲景清是偷偷來的醫德館，現在本來就流言滿天飛，如果原本應該躲在五皇子府中創作的他突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那豈不是告知所有人，厲景清身體是真的出了毛病嗎？

  厲景清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懊惱道，「難道咱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縣主被人陷害，輸了醫斗，永遠無法行醫嗎？」

  「殿下不要著急，老臣已經得到消息，容王爺現在就在德醫館中，傳聞縣主正在為容王爺醫治雙腿，已經漸有起色。我想，容王爺肯定是不會任由別人欺辱到縣主頭上的。」

  「皇叔也來了？」厲景清驚訝不已，不過一想到樂安縣主那高超的醫術，確實值得厲容與來這一遭，心中也就不再糾結，「既然皇叔在這裡，那我還是不要再出現了，免得添亂。外祖，先送我回皇子府，您想辦法給母妃送信，就說已經找到了解決之法，讓她不要擔心。」

  武文宋和文昀巴不得他趕緊離開這等是非之地，忙不迭的應了，待厲景清全身再次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不露痕跡之後，才護送著對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德醫館。

  文昀看著遠去的馬車，長出一口氣，這個恩情總算是還上了，這樣自己就能夠安穩的度過最後的日子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恢弘的德醫館，這次等齊力徒兒順利拿到了行醫資格，他就向陛下請辭，告老還鄉，再也不來這個地方嘍！

  文昀慢慢走進德醫館中，在兵士恭敬的帶領下，一路來到了五樓，他並未路面，而是隱在角落中觀察著每一名考生，目光在齊力和林可兒的身上停留的時間意外的長。

  厲景清那句話久久縈繞在他的心間，目前與白芷有過節有利益相關的人就是齊力和林可兒，他能聽出厲景清話中的警告，如果對白芷動用手段的是齊力，即便賣掉自己這張老臉，也不一定保得住齊力的前途。

  唉！文昀嘆了口氣，但願這小子沒有做糊塗事吧！

  一陣掌聲響起，打斷了文昀的愁腸百結，他抬眼看去，就見一名唇紅齒白的少年剛剛治好了一名身患奇症的患者，得到了全場的一致認可，對方從高台之上走下來，面對眾人的認可神情間皆是泰然自若，頗有泰山崩前不改於色的氣勢。

  輕咦一聲，文昀總覺得在這名少年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眨了眨眼睛，再看去卻又覺得沒有剛才那樣相像，「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他緊緊盯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只見對方坐到了白芷身邊，竟然是上一場行針考試的第二名嗎？倒是有些那人的天賦。

  文昀心想，可是從未聽說那人留有子嗣，也沒聽說有什麼紅顏知己，這一定是這裡光線太暗，加傷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

  再者，這少年看上去已經有十五六歲的模樣，按照時間推算，正是那人在太醫院混的風生水起的黃金時期，哪裡有時間造出這樣大一個娃兒來！

  文昀哂笑一聲，心中嘲笑著自己的神經質，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林嘉疑惑的回頭，總覺得有人再看著自己，可是看了許久也沒有發現那目光從何而來。

  「乾的不錯呀！怎麼了？」白芷看向林嘉，卻發現對方四處張望著，一臉茫然的模樣。

  「總覺得有人在看我。」林嘉心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

  「應該是你剛剛的表現太精彩，他們驚嘆你的實力，自然要看你了。」

  「馬上就要到你了，腸癰之症乃是絕症，想好該如何應對了嗎？那背後之人當真是用心險惡，知道實力不如你，就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林嘉將心中的疑惑壓下，又忍不住為白芷擔心起來。

  「無礙，腸癰之症也分輕重，輕者還是有一些辦法的。」

  「可如果那人找來的是個重症患者呢？」

  「腸癰之症並不常見，重症更加少之又少，原因無他，沒有人能挺過那種極致的痛苦，如果有的選他們一定會選擇活下去，可是知道這是絕症，根本不可能治癒的時候，大家就沒有了求生的欲望，往往自殺是他們解除痛苦最好的選擇。」

  白芷的聲音極其低沉，林嘉能夠感受到她心情十分低落，他想他能理解對方的想法，身為醫者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患者痛苦到選擇去死，那種深深的無力感確實讓人十分難受。

  雖然知道這種感覺十分難受，但林嘉卻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安慰對方，這是一個無解的課題，人的醫術再厲害，也拗不過自然的規律。

  「壹仟號考生。」

  所有考生已經完成了考試，現下終於輪到了白芷，聽到陳元直喊出號牌，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看向白芷。

  看向白芷的眼神中有同情，有興奮，有幸災樂禍，還有惡意，各種情緒全部砸向白芷，林嘉都替白芷感到緊張，他張了張嘴，卻無法道出「加油」兩個字，這種情況，還能如何加油？

  然而白芷卻像沒有感受到那些目光一般，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挺直脊背站到了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目光所及，她能清楚的看到了真心替自己緊張擔憂的林嘉，也能看到嘴角高高揚起的林可兒，甚至她還看到了考試開始之後就消失的厲容與正在陰影中對自己露出足以晃花人眼的笑容。

  白芷神色微頓，這個男人怎麼還沒走？

  堂堂一個殺神王爺，每天都這麼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