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兒難養3

  宇航爸爸剛要動，辛儀已經在親昵地反對徐老師的提議：「媽，劉宇航這是在學習呢！等我們上了班，劉宇航是要做奶爸的啊，現在不鍛鍊呢，以後可有劉寶寶苦頭吃，您肯定不想讓你孫子受罪吧！」

  徐老師像被饅頭噎住了，她都恨死辛儀了！她知道辛儀在等她一句話，可是她是誰啊？她是徐老師啊，徐老師哪能這麼輕易棄械投降？！

  「既然你不心疼你老公，我也不心疼我兒子。」徐老師想通之後，索性放輕鬆了，高聲喊著：「宇航爸爸啊，你不是想去公園看馬戲嗎？走啊，趁著今天清閒，我陪你去！以後我上班了，就沒空了。」

  剛剛躲開一「劫」的宇航爸爸正假裝無事地在餵金魚，根本沒注意客廳有一場戰爭。聽說去看馬戲，立刻開心得不得了。

  見老兩口一出門，劉宇航馬上爛泥一樣跌坐在沙發里，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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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儀女僕一樣跑過去幫他按摩，一會揉肩一會捶腿，並送上大大香吻鼓勵之。

  「老公，堅持住！」

  「老公，加油！」

  「老公，親一個！」

  又困又累的劉宇航在被辛儀親了一下之後，惡狠狠地說：「小東西，我這是幫著你騙我親媽上當啊。啊，我有罪！！！」

  辛儀馬上又親了劉宇航一下，臉上冒著幸福的光，說：「愛情是偉大的！所以老公要堅持住；親情是偉大的，所以徐老師一定會被戰勝，我們一定會勝利。」

  隨著辛儀上班日期的臨近，劉宇航的日子特別不好過，半夜要起來泡奶瓶、換尿不濕；一下班就要立刻轉換到奶爸頻道。

  有一次，劉宇航幫劉寶寶泡奶瓶，在客廳倒水，站在地上打起鼾了。正要去上廁所的宇航爸爸看到了，大喊一聲：「航航，你咋站著睡著了。」

  劉宇航嚇醒了！徐老師和辛儀也醒了，相繼來到客廳里。

  一直沉默的宇航爸爸表態了：「別實習了，做啥奶爸啊，你爸媽還健在呢啊，哪能看著你辭職在家帶孩子。你爸在這表個態，無論我帶好帶壞，我給你帶孩子。」

  徐老師的內心有一場風暴，帶還是不帶？

  她了解劉宇航在用苦肉計擠兌她，但這是苦肉計也是實際情況啊，主要是兒子命不好，娶了那麼一個不賢良淑德的媳婦。心一軟，剛剛才想著帶算了，正準備迎著大家期待的目光去接受讚美和掌聲，做一位「雖敗猶榮」的家庭英雄，一見又被宇航爸爸搶了先，不由勃然大怒。

  徐老師說：「你個臭老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每次都是我出力，你搶功，你能不能有一次不那麼雞賊？你會幹啥？你會換尿布還是洗奶瓶？」

  宇航爸爸不服氣：「不會我可以學。」

  徐老師都要氣哭了：「就你是慈父，就你是偉人，就我一個人自私，好吧，那你在這當『奶爺』，我也不返聘了，給你們老劉家賣這把力氣幹嗎？！我回老家享清福去嘍，我這說走就走。」

  徐老師氣呼呼地往出走，劉宇航趕緊拉著；辛儀回屋去安慰連餓帶嚇哇哇大哭的劉寶寶。

  宇航爸爸追出來，說：「噯，不至於吧？我也沒說啥啊！你把降壓藥帶上。」

  沒帶身份證，買不成機票和火車票，徐老師當然走不成。

  但是執拗的性格讓她也不好意思回去，劉宇航只好就近給她找了一家賓館。

  徐老師說：「給我開3天的，呃，你別對你爸說，最好讓他以為我已經回老家了。他不認錯，我不回去。」

  劉宇航猶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問：「媽，我爸犯什麼錯了啊？」

  徐老師說：「怎麼沒犯錯？首先他沒有與組織統一思想，總是擅自衝出去領功，是我帶孫子，他頂多是在我忙不過來時抱一抱，每次他都搞得和他做了全部一樣。」

  劉宇航勸說：「媽，你們老兩口誰跟誰啊，犯得著這麼計較嗎？」

  徐老師說：「怎麼犯不著，攘外必先安內。」

  劉宇航噗嗤笑了，「什麼內啊外啊，好像您是教歷史的一樣。」

  說完張口打了一個哈欠，困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您歇著，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們單位有個領導來視察，今天早點睡覺，明天好提前報導。」

  徐老師的心疼溢於言表，說：「可憐的孩子，那你趕緊回去睡。」

  辛儀正摟著劉寶寶睡覺，看到劉宇航一個人回來，低聲問：「怎麼樣了？」

  劉宇航說：「跟老爺子生氣呢，閒我爸總搶功。」

  怎麼會為這點事生氣？但辛儀沒戳破，笑了一下，翻身睡了。

  第二天清晨，賓館裡徐老師和範文迪聊天。

  「老同學就是老同學，說來陪我就來了。」

  範文迪說：「我只能陪你一天，今天我兒媳婦不在家，出差去了，等她明天回來我就得回家去了。」

  徐老師很驚訝：「為什麼？」

  範文迪說：「她喜歡我做的油炸饃片和可樂雞翅啊，我得回去給她做。」

  徐老師不屑一顧：「我看你中毒了，人都說忙來忙去幾十年媳婦熬成婆，可你這婆婆當得也太掉價了。」

  範文迪知道她們價值觀不同，誰也說服不了誰，不願接這個話茬，反問：「你要在這住多少天啊，犯不著花這個錢吧，我看你明天還是回去吧，和自己老伴兒還有什麼氣好生？」

  徐老師說：「笨，你真當我是和老伴兒生氣呢？我就是找個機會出來，冷靜地想一想。每一次啊，我們家航航和我一哭窮一示弱，我就沒招兒了，這樣不行，我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我得冷靜冷靜。」

  範文迪吃驚得都要笑了：「天吶，你咋還和年輕時一樣啊，心眼兒還那麼多。」

  徐老師說：「事關重大，我好幾年的大好青春呢，我不得好好想想啊。」

  範文迪說：「有什麼好想的？要我有孫子，讓我把他帶到20歲我都願意。」

  徐老師說：「那是因為你沒出息。誰叫你年輕時為了照顧癱瘓的婆婆辭去工作，沒有了編制沒有了退休金，現在沒安全感吧。」

  範文迪說：「一提這事我就後悔，唉，往事不要再提！就我那個老婆婆……太不值了。」

  徐老師說：「哪有什麼值的？我打賭你對你媳婦掏心掏肺也未必值，有那閒功夫不如對自己好一點，跳跳廣場舞，旅旅遊、養養花。」

  範文迪笑了，「對媳婦好，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兒子嗎？我給你說個婆婆經，做婆婆啊，一定得學游泳。」

  「為什麼？」徐老師好奇。

  「我對你說，我最近看了一本書，」範文迪往前湊了湊，神秘兮兮地說，「自從兒子們長大了開始交女朋友起，就會被各種女孩問『我和你媽一起掉到水裡，你先救誰？』這個問題難啊，把臭小子們都難壞了，先救媽吧，女朋友扭頭就走；先救女朋友吧，人家還暗自撇嘴、心想這男人咋這樣，一點也不孝順。」

  「無聊，你就因為這個去學游泳？」徐老師一撇嘴。

  「是啊，必須的啊！自從我學會了游泳，我兒子再沒被那問題煩了。被問到先救誰，我兒子就豪邁地拍胸脯，我誰也不救，我媽救你！」

  「老同學啊老同學，你就不能為你自己想一想！長點出息。」徐老師望向範文迪的目光透出濃烈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

  徐老師罵別人沒出息，自己也沒有有出息多久。因為，劉寶寶生病了。

  辛儀出去倒垃圾時，宇航爸爸一邊看著劉寶寶一邊就著炒菜吃一碗大米飯。

  劉寶寶饞飯，哈喇子流好長，宇航爸爸不忍心，給劉寶寶餵了幾勺，不到4個月從未嘗過糧食的劉寶寶樂壞了，照單全收，全部笑納。可一會兒就開始嘩啦啦地拉肚子，拉到最後全是水，而且人也開始發高燒。

  劉宇航估計在開會，手機完全打不通，辛儀噙著淚花與公公一起將劉寶寶送到醫院，在去醫院的路上給徐老師打了一個電話：「媽，你快來，劉寶寶病了，我和我爸現在帶他去醫院。」

  徐老師一聽這個消息，賓館的押金都沒退，直接跑到醫院，看到劉寶寶打吊針，老太太猛地推了宇航爸爸一把：「你傻啊？他還沒到4個月呢，你就給他吃米飯，你就是二百五。」

  其實，辛儀剛剛也覺得公公就是二百五，但是見公公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婆婆又推又罵，忽然同情起他來，忙抱著劉寶寶過來制止：「媽，您這是幹什麼？爸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啊。」

  徐老師盛怒，根本聽不進去，又推了宇航爸爸一把。

  宇航爸爸本來很自責，見徐老師如下山猛虎反而奮起了，一挺肚子申辯道：「還不是怪你，一大把年紀還離家出走，你要在家，我有餵他米飯的機會嗎？」

  徐老師繼續推搡宇航爸爸，那架勢竟像要玩命，她更生氣地說：「你個二百五，害我孫子打吊針，我和你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