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六十一顆糖
2024-10-03 01:05:08
作者: 藺懷瑾
阮渝僵在那裡,瞬間覺得嘴唇似有千斤重,望著夏母一臉期盼的表情,冷不零丁的蹦了聲:「……媽。」
「哎!」夏母應了。
吃過午飯後,夏弦和阮渝出去散步,外頭陽光暖和和的,照在積雪上反著光。
阮渝沒有走過這片地方,聽著夏弦給他指指點點地介紹。
「我以前就是在這裡上小學的。」夏弦指著鐵欄子,可以看得見裡面的跑道,「這是後門,後門離家近,我就走這條路,早上去小攤那兒買兩個包子,邊走邊吃,不過不好的就是,後門也有值日生檢查紅領巾,有次不知道誰扯走了我的紅領巾,害得我扣了一分被班主任罵,氣死我了。」
阮渝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鐵欄杆生滿了繡,保安亭前的草長到膝蓋,裡面是綠色草坪和紅色的塑膠跑道,後面隔著的是兩棟教學樓,現在太冷了,沒有孩子出來玩兒。
他似乎可以憑著她的話描繪出一幅姑娘高興吃完早餐,結果又開始著急地照著紅領巾,最後被扣了一分,在課堂上被老師罵道哭鼻子的畫面。
阮渝勾唇,低著頭笑。
夏弦拉著他繼續走。
外面很冷,阮渝的耳朵被吹得通紅。路過街邊小攤,有賣烤紅-薯的,夏弦問:「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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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
夏弦笑嘻嘻:「想買個給你捂捂耳朵。」
夏弦想著不太雅觀,說:「要不我們去咖啡館吧。」
「嗯。」
阮渝又被夏弦牽到了咖啡館,咖啡館暖氣很足,他們要了兩杯拿鐵,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這會兒屋檐下的雪還在消融,窗戶物理反應變得濕漉漉一片,有一串水珠流下,露出了一點兒外面的光景。
如今的畫面再也不可能跟上小學的時候一模一樣了,高高密密的樓房鱗次櫛比,能找到一處比較舒心的鄉村風景實屬不易。
「今晚我爸爸就回來了。」夏弦加了牛奶進去,喝了一口,「我還挺怕的。要是我爸媽一起左右開-炮,你可能會招架不住。」
阮渝淡道:「怕什麼,阿姨已經同意了。」
「什麼!」夏弦驚道,聲音頓時陡高了幾個度。
阮渝含笑看她。
夏弦捂著嘴低聲說,止不住的高興:「她什麼時候同意的,我怎麼……我怎麼不知道。」
阮渝說:「就是今天在廚房。」
夏弦回想了一下,頓時給阮渝投來了一個讚許的表情:「我可算知道了你當時說『有這個必要』是什麼意思了,你太強了!」
阮渝挑眉,喝了一口拿鐵。
快到晚飯點的時候,阮渝結帳跟夏弦回了家。
「我爸爸很好說話的……」夏弦又在支招。
阮渝只想說,姑娘這些話在男人之間根本不管用啦,只有在對自己寶貝女兒的時候管用。
「弦弦。」夏弦還沒說完呢,夏父就開始喚人了。
夏弦汗顏,看見自家父親坐在沙發上,戴著一副眼鏡看著他們倆。
想必夏母已經給他做了一些心理疏導,到依舊沒能緩回來,現在看著阮渝的眼神都有些敵意。
阮渝頷首微笑:「叔叔。」
夏父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阮渝是吧。」
「是。」
夏弦脫外套,順便幫阮渝的衣服放到衣帽架上,阮渝初來乍到,對家裡的東西都不熟悉,夏弦這樣做無可厚非,可一落到了夏父的眼裡,他心裡想的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夏父臉色又不怎麼好看了,他哼哼了兩聲,夏母又在旁邊捅他,讓他注意點形象。
「……」夏父覺得自己沒有撒子尊嚴。
「飯都煮好了,弦弦啊,把菜端出來吧。」
夏弦立刻答應道:「好嘞。」
阮渝也跟著夏弦去廚房,夏弦又在旁邊小聲說:「我爸爸就哪樣,對什麼男人都不大友好。更何況……」
「更何況是你的男朋友?」阮渝洗碗。
夏弦站在旁邊小聲地說:「是……是這樣吧。」
阮渝笑了笑,低聲說:「那你爸爸不同意,你會怎麼辦?」
「我……」夏弦特別實誠,「我不知道啊。」
阮渝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手還沾著水,讓夏弦一個激靈,他將碗給夏弦:「沒事,把碗拿出去吧。」
夏弦點點頭,將碗放在外面,又將隔熱墊給鋪好。
夏父氣得直冒煙:「他還讓你洗碗?」
「爸!」夏弦立刻解釋,將手在他面前揮揮,「我手是乾的!」
夏母在一旁偷笑,夏父見阮渝將湯端出來,壓著氣沒有再說話。
「小阮,會喝酒嗎?」夏父開口,「陪叔叔喝一個?」
阮渝沉著聲答應,起身按照夏父的要求去酒櫃裡拿了一瓶白酒。
夏母在一旁罵他:「老頭子你有病啊?人家做醫生的,不能喝酒,喝多了手抖怎麼握手術刀啊。」
夏弦一驚,之前找他喝酒的時候完全忘記了這回事兒。
阮渝小聲說:「沒事,阿姨。」
夏父來了底氣,哼哼:「小阮都說沒事兒!」
阮渝開了酒蓋,兩個男人之間的戰鬥也就此開始了。
吃晚飯時間不長,夏弦吃完一邊擔心一邊收拾著碗筷。
此時阮渝已經喝了兩杯了,他手扣住夏弦的手,手指修長又白淨,他說:「我等會兒收拾,你去跟阿姨聊天吧。」
「你可別喝太多。」
夏父氣得往阮渝杯里倒了滿滿一大杯。
「爸!你不公平!」夏弦立刻抗議,「你杯里酒這麼少,阮渝都要滿出來了,憑什麼啊!」
這時候跟老丈人討價還價不是明智之舉,阮渝給夏父圓場子,說:「沒事兒,這我要求的,我剛打賭輸了呢。」
「你快去陪你媽吧!」
夏弦蠕動著嘴,還是沒說出什麼來就走了。
阮渝將杯里的酒喝乾淨,笑著看著夏父。
「小阮,你酒量可以啊。」夏父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喝這麼多了,阮渝都沒見著有什麼面上發紅。
阮渝笑笑:「不當醫生可能街頭一霸了。」
酒過三巡,大家都敞開了說,夏父有些醉,他一杯過後,杯子大力的碰在桌子上,一些沒有喝完的酒被帶了起來,濺到手指上:「你要娶弦弦,憑什麼?」
「我是醫生,工作穩定,日後還有升職的可能,工資不是問題,我自己還有一些積蓄,在H市有一套房子,一輛車,我沒有抽菸酗酒等不良嗜好,婚後也不會家暴出軌,家裡父母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我爸媽很喜歡夏弦,婚後不會有婆媳戰爭。我可以保證,弦弦嫁給我,不會吃半點苦。」阮渝說的物質,但句句發自肺腑。
夏父握著酒杯,說:「可是你沒有多少假期,陪弦弦的時間很少。」
阮渝沉默了,「叔叔,我們目前的相處便是這樣,我知道這樣很不妥,但是……我會儘量調整自己的假期,抽出更多的時間陪弦弦。」
這個問題他真的沒有辦法,職業問題只能這樣,除了調整自己的假期,抽出多一些長假陪她,他現在暫時還沒有什麼辦法。
夏父垂著眼眸,盯著大理石的桌面,其實他何嘗不是呢,一年到頭也沒有幾次能夠回家,所以他更希望弦弦能夠嫁個時間充裕的人。
「你愛她?」
「我愛她。」
夏父酒勁上來了,大聲說:「你發誓!」
阮渝看著夏父的眼睛,說:「我發誓,我永遠愛她。」
-
夏弦在房間裡等了阮渝很久,看著他渾身酒氣,一回房間裡立刻倒在了床上,著急的不行。
饒是阮渝酒量好,也禁不過夏父這樣猛灌,到後面早就有些頭暈目眩的,愣是頂著沒讓他看出來,還硬撐著收拾了碗筷,一回房間就趴下了。
「阮渝。」夏弦被這濃郁的酒氣嚇到了,「你們到底喝了多少啊。」
阮渝閉著眼睛,皺著眉。
夏弦摸著他的臉,一片熱乎,問他:「你難受嗎?」
「你怎麼來了。」他明明記得,這是夏母給他安排的客房。
「這重要嗎!」夏弦失笑,「你等會兒,我拿醒酒湯給你喝。」
夏母始終比夏弦會照顧人,煮好了醒酒湯讓她去給阮渝喝。
夏弦去桌子上拿醒酒湯過來,阮渝已經支起了身子,背靠著床,一隻手搭在膝蓋上。
他看著夏弦,突然發笑。
「先別笑了,喝了這個些,免得明天起來頭疼。」夏弦皺著眉,有些心疼,她捧在手心裡愛的男人那裡被人這樣糟蹋過,主要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她想想就氣結。
阮渝被夏弦餵著喝下了醒酒湯,他眼睛有些恍惚,嘴唇上還帶著水光,毛衣撇開了一點兒,本身的白的皮膚如今看起來更加刺目,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蠱惑,還朝著夏弦咧嘴笑著。
「夏弦。」他說。
「嗯?」夏弦抬眼看他。
「夏弦。」
「嗯。」
「夏弦。」
「……」夏弦心想這孩子不會喝酒喝傻了吧。「我在。」
阮渝頭很暈,他勉強撐著自己起來,想離夏弦近一點。
夏弦立刻湊近一些,阮渝張開雙臂,說:「抱一個。」
夏弦照做,抱著他,阮渝立刻重量就下來了。
「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樣子。」阮渝像個小孩一樣,「喝多了不過分。」
「還不過分,不會真的有什麼病了吧……」
「夏弦。」他搭在她的肩上,「我跟你爸發過誓了,我要永遠愛你。」
「……」
「我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