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風月事1

  這會兒框裡面沒有當時拍攝時那些驚悚的好幾個導演好幾個攝像大哥好幾個圍觀群眾，於是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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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燭搖動，羅帳曼曼，有女一人，鉛華洗盡……

  而背景的《風月事》此時正唱到：「……星雨寥落臨蘭舍，酒微澀，復傾榼，半盞醉意半眸闔……」遲默的嗓音在這裡尤其凸顯了那份低沉溫柔，本來就純粹的聲線仿佛裹了一層細膩的糖漿，便痒痒麻麻地勾進了人的心底，和了三分夜色，三分酒香，三分燭影，剩一分說與誰人聽……

  淺唱低吟，便仿佛星夜之於流光，彼岸之於煙火，遙遙切盼，如飲甘飴，一醉方休……

  於是臨月在優雅地一行禮之後，就被江風直接壓在門上強吻了……

  縱然是肖洛一看也不免嚇了一跳，拍的時候光顧著緊張了，現在旁觀了才發現原來當時真有這麼激烈這麼香艷啊……

  再看此時熒幕里吻戲的那個燈光那個背景那個打光那個……

  欸還是說重點吧遲默的吻戲真的……好漂亮！

  他原來側臉就好看極了，睫毛又長又密鼻樑又挺拔，而且這個角度一拍下顎的弧度更是清冽冷峭，稜角分明，又加上動作帶點粗魯的緣故man炸了真的！和平時遲白蓮那清高又傲嬌的形象一比，那反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她的表演還算是可圈可點，側臉也很精緻，至於技巧麼……算了自己評價自己的吻戲簡直太羞恥了，還是說回遲默吻戲很帶感很讓人獸血沸騰的話題吧……

  就在肖洛這邊認真觀賞的同時，遲默微不可見地默默地碰了一下手邊的遙控板，在心裡進行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最終還是沒有拿起來。輕輕地在心下嘆了口氣兒，遲默只好兩手交疊擱在自己的膝蓋上，免得控制不住自己。

  他剛剛一個沒注意順手就截了圖，肖洛剛剛看他那個又驚訝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可沒有錯過……

  好吧，肖洛不在的時候還可以再來回倒過去看的……

  往後的情節算是MV裡面最最甜寵的一部分，也就是唯一甜寵的一部分。鏡頭裡面的場景會比片場的真實樣子要漂亮太多，不論是臨月的小院子還是那棵開著花的海棠樹，都最最真切地還原了歌曲之中描繪的畫面。

  肖洛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嘖嘖」地在心裡想，跟選秀節目上的勁歌熱舞相比，還是遲默這種精緻優雅的翩翩公子風更加打動她。

  但說到底江風和臨月的戲份不太多，占總時間最多也就三分之一，這支MV的主要線索還是圍繞著江風一個人展開的，但肖洛最期待的反而是遲默一個人的部分，又不擔心尷尬又可以盡情舔屏，畢竟她參演的部分她什麼都知道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從渡口送別開始一直到金榜題名臨月毀約那段非常壓抑的轉折點，還是讓肖洛看得有點心酸。本來送別那段就特意和了《雨霖鈴》一詞的意境，千里煙波暮靄沉沉的渡口，江風的一席青衣，臨月落了緋色的胭脂，便都滿是離別離別二字。

  後來江風閉門謝客發奮苦讀又帶著「不負凌雲百尺樓」的志氣，摘取狀元名後又是「一日看盡長安花」的輕狂，心心念念著臨月重回風華樓便「人生自是有情痴」……

  便讓人忍不住讚嘆這等霞姿月韻滿腹詩書志有鴻鵠情深義重的男子，世間怎麼還能尋到一二？

  便讓人忍不住痛恨臨月這「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的毀約之舉，雖說是有著倫常禮教的束縛，可終歸是落了負心之人的名頭……

  配上《不負》中的「……已許是情深不負，想來年伊人應如故，苔痕淺覆了半歲榮枯，又豈是堪折的朝暮……」真真是讓人為這樣感天動地的好男兒扼腕啊！

  然而後來臨月匆匆閉門的那場壓抑的哭戲，又把人心裡的天平拉回來了一些。畢竟是風塵中的女子，刻骨相思也好，日日腸牽也罷，總歸是不信了世上男子的心意。再者江風太過優秀太過完美，先前落榜都為失意人還暫可，可如今地位相差太大……不再記得也就算了，又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也說不準誰比誰更慘……

  「……胭脂為墨，許之一諾，來年賭書清茶潑……舊字誓約，今之成謔，只落夜半身披月……」遲默的詞一聲一聲地緩緩而唱，和江風的情緒不需要鋪墊便已然融成了一體，許了情深不負，而今功名已就，伊人何故？不負不負，滿月落見花影疏……

  肖洛之前聽這首《不負》就已經頗有感覺，現在配上MV的畫面，簡直就是言情催淚大戲，更何況遲默的聲線如此蕭索，顫音又如此扣人心弦，一下子就把肖洛拍戲時候分泌過剩的眼淚水又勾上來了不少……

  肖洛趕緊俯身抽了張紙巾過來，以防自己真的看哭，那就丟臉死了……

  而身邊的遲默冷靜得簡直像根本看不懂這部MV一般，臉上的神情莊重自持，甚至還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這不得不讓肖洛懷疑裡面那個狂飆演技的江風是不是他的第二人格……

  這個人……看片子怎麼一點也不投入啊！

  《不負》之後的情節就真的是肖洛完全沒看過的了，最多只憑著自己的想像來補出個一星半點的，於是趕緊睜大了眼睛屏息觀賞。

  之前什麼皇帝封賞的情節略掉不拍，京都富豪摩拳擦掌要搶下這個貌美女婿的情節也沒拍，總之畫面一切已經是江風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紅衣要迎娶新婦的樣子了——

  肖洛一看到遲默這個新郎官的造型，竟然一時忘記了遲默就坐在她邊上，忍不住說了一句：「天哪，紅衣也太好看了吧，太撩了……」肖洛緊接著的滔滔愛意瞬間就被理智封印，噤了聲之後心虛地一瞥遲默，就撞見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哎喲這小眼神勾人的喲……

  鏡頭裡遲默現在的這身已經是他的第二個紅衣造型，但也不知道為啥就是比之前那個還要帥一點。

  先前的那是登科狀元的行頭，正經不足而風|騷有餘，那會兒遲默的面上還帶著些許喜色和少年的明朗與心氣兒，雖說鎮定還是在的，但就是更活一些。

  而現在遲默的這身則更為肅整利落，在紅色中還融入了黑色的元素，整體色調就偏暗一些。而面上的神情就是完全的冷漠，不見絲毫喜色，眼神也只是深深沉沉的墨色，沒了平日那種奕奕的神采，卻反而把他的容貌襯托得更加冷峻。就好像頃刻之間脫胎換骨了一般，立馬褪去了少年的意氣，變得成熟起來。

  果然遲默長了張禁慾的臉，還是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更加高貴更加優雅更加……好看。

  肖洛忍不住在一邊發起了花痴，又想到遲默在生活中其實不算一個很高冷的人，最多是悶騷又傲嬌，大部分時間給你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但做起事情來又認真得帥出一臉血，還特別熱衷於去找吃的以及……帶她一起去吃！

  肖洛想著想著就覺得嫁給遲默這種人的人生命簡直圓滿了！

  然而MV裡面的江風還在繼續冷臉，下馬迎親，拜堂成親，送入洞房……自始至終都顯得那麼置身事外，就像眼下的事跟他沒有絲毫關係一般。

  在他那雙漂亮的手執起紅錦喜秤之時，肖洛的心忍不住跳快了一拍，畢竟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戲裡頭江風名正言順的夫人到底是誰！雖然她是女主角吧，可也只是一夜那啥的女主角……

  結果挑了蓋頭之後，身著鳳冠霞帔的竟然是個老熟人——

  顧影的美貌在這套新娘妝之下凸顯得淋漓盡致，那種清純之中略帶嬌羞的意味簡直我見猶憐！

  肖洛忍不住有點吃醋，媽蛋，她在這部戲裡面的衣服雖然多雖然美，但就是沒有一身紅嫁衣的這種驚艷至極的美啊！再說了顧影這才是正牌夫人誒！

  遲默這會兒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關注肖洛，看她現在露出了一副極其心塞的表情竟然忍不住要笑出聲。倒不是他惡趣味，只是肖洛以為他沒看她所以胡亂動用臉上的五官擺出的一副皺巴巴扁兮兮的樣子實在是……可愛又好笑。

  「顧影是過來客串的，只拍了半天所以盒飯錢都沒領，還把沈初氣個半死。」遲默輕聲道，話里還帶著幾分笑意。

  「哦……」肖洛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江風這臭小子好不知好歹，下一刻竟然直接把蓋頭又放了下去，跟顧影連合卺酒都不喝直接就出了門，把一干丫頭婆子都留在了屋子裡面面相覷……顧影露出臉的時間總共不過五六秒鐘，這客串串得也……太龍套了。

  肖洛的嘴角抽了抽，雖然狀元是得了皇帝的青眼，但也不能這麼囂張吧？好歹江風他爹也就是個九品芝麻官的小戶人家，顧影這好歹也是金枝玉葉的，怎麼就由你這麼亂甩臉子的呢？！

  最後這個bug還是葉澤給出了滿分的解釋：影子不想露臉太久，沈初也不想影子露臉太久，他是親媽始終向著臨月這親閨女兒，遲默是男主只愛臨月，再為了戲劇效果凸顯江風的深情就讓江風這麼甩臉子去了……

  那一番話有理有據，實在讓人信服。

  鏡頭最後轉向正燃著的龍鳳喜燭，通紅的蠟油順著雕刻細膩的燭身滑落了下去，宛若一粒殘留的胭脂淚。

  遲默的最後一句歌詞唱盡，只余遙遠的鑼鼓還在喧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