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會不會愛我

  青雲軒的事情解決之後，馮唐他們很愉快的就離開了，周容站在門口，看著茵茵她們離開，徐洵美看著他的眼神，縷縷的戀戀不捨，難以掩蓋的濃濃深情，徐洵美瞬時間對著周容，心生出同情來，竟然覺得這個年輕的男孩有幾分可憐。

  門口的石獅子姿態可愛，陽光落在身後的大朱門上，那一個一個銅釘子閃閃發光，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鳥兒，在枝頭上叫個不停，那老周看著茵茵他們，心裡不禁遺憾，「若這茵茵能成為自己的孫媳，實在是千古修來的福氣。」可是能看得出，一旁的徐洵美看著茵茵的神情，心想這段姻緣只是有緣無分，更是不可強求，說著就回去前門做生意了，就剩下周容一個人立在門前，看著茵茵他們離開。

  「再見！」茵茵看著不善言語的少年，身形筆直，一身長青布衫，文人的皮相，她待周容的感情是親昵的，可能是因為自小就相識，兩家也是有親戚關係的，加上她和周容是同齡人，聊天很能聊得來，不知道為什麼，茵茵在周容面前總是不用隱瞞自己，可能是周容的尊重，讓她毫不顧忌的發表自己的想法，甚至是對當下時政的點評，這些周容都像是和他再聊家常一樣。

  茵茵走在幾個人的最後，看著周容沒有離開，就伸出兩個胳膊，朝著身後的他揮手告別，這時候，雲跑開了，陽光灑下來，世界到處都是金燦燦的。

  走在前面的徐洵美看著身後的茵茵在看著周容，仿佛看見一幅美麗的畫，路旁的薔花開著，樹葉嘩嘩作響，斑駁的影子掉在地上，她可愛的模樣，心生歡喜。

  其實小美在八歲的時候，他們在樹下念詩，她許願要做他的新娘，她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輩，離不開林茵茵了。

  因為上午，正式大家都忙於生機的時候，所以路上沒有什麼人，就算是平常人最多，最亂的地方，很快他們幾個就回到了棋局，馮唐一開門，塵埃和光一起竄出來，一段時間不回來，葙子竟然覺得像是過了很久。

  

  「感覺我們就好像許久沒有回來。」黃柏長嘆一口氣說。

  「是啊！」葙子一邊脫下外套，說著就擼起袖子，準備打掃衛生。

  「我把蝴蝶之死的卷宗整理好了，你看一下。」喬苓說著就拿著一個文件夾子往馮唐身旁走去，就將那紅色的夾子輕輕放在馮唐的面前。

  茵茵也幫助葙子做起事情來，忍不住說道，「你們說，梅先生到底愛不愛蝴蝶？當選在即，他的前路一片光明，事實真相我們還不知道，他怎麼就這樣死了？」，她端著杯子問葙子。

  「也許吧！從他的詩里可以看出他對蝴蝶的愛啊！」葙子打開窗戶，將桌子上的花瓶全都換上乾淨的水。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將蝴蝶殺害，但是他花了很多心思，蝴蝶死的時候很乾淨，很平靜，就像她生前那樣一直的優雅。」喬苓轉過身來接話道。

  「也許吧！這也是愛的一種方式，也許愛也不只有好的一面。」葙子感嘆道，她和茵茵一起將桌子上的錦布撤下來，將上面的灰塵抖了抖。

  「什麼事情一旦過了多了，就變味了，就算是愛情這樣幸福美好的事情。」茵茵接話道。

  「沒錯，我們最大的失敗就是沒有了解道這件案子背後隱藏的真相，雖然，我們很接近了，但是沒有聽到當事人的心裡話。」葙子嘆息道。

  「也許有些事情，我們知道的不太清楚，反而更好。」喬苓輕聲說道，她發現自己那盆仙人掌已經乾枯，在瀕死的邊緣了，她不知道這樣倔強堅強的生命為什麼會落得這樣的結局，到是，她知道如何去救快死的人，到是對於眼前的這個植物，卻無從下手。

  「喬苓，你來一下。」馮唐突然說道，說著就已經起身就往樓上去了，他這樣的突然，喬苓心裡打了個怵，看著黃柏他們一眼，眼見他們各忙各的，沒有人搭理自己，可能也覺得這件事本來就是小事一樁，就跟著馮唐身後去了。

  她其實心裡是不願意的，對於馮唐她心裡是有些芥蒂的，但是他既是叫了自己，也不好拒絕。

  說著喬苓就來到了二樓的陽台，有好些時候沒有來了，這裡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的，旁邊的花好像開了些，外面的爬山虎一直沿牆而上，一直延伸到房頂。

  馮唐背著陽光坐著，手裡的菸捲不知是什麼時候拿在手上的，青蔥的煙冒出來，喬苓看見他的臉上有些疲倦，微微腫起的下眼瞼，前額的頭髮在風吹拂下有些凌亂，和剛才自己看見的馮唐一點也不一樣。

  因為人活到現在，身上多多少少都在背負著什麼，無論是喬苓自己更或者是馮唐，也許大家都在負重前行，在不同的時候反映出來的悲傷和開心其實都是正常的。

  「坐！」馮唐只聽見她的腳步，沒有抬頭看她，只是輕輕說了這一個字。

  喬苓也聽話，沒有說什麼就坐了下來，她被馮唐嚇到了，因為她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時候，從骨子冒出來的疲倦，指間來來來回回的煙，像是在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如果我說。」原本看著地面的馮唐，心裡想著什麼，他微微抬眼就能夠看見喬苓的臉，他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沒有了當初那樣濃烈的悲傷，興許是周南的愛讓那樣的她躲起來了，化開了她所有的淒涼，想到這裡，他竟有些不忍心說出真相，「生活沒有如果對吧！」

  喬苓被馮唐弄的摸不著頭腦，但是她隱隱約約感覺得他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喬苓直直的看著他，眼神伶俐，其實越是這樣，她越擔心，但是她又實在想不到到底會發生什麼，周南不久前還來過信，所以她萬般沒有想到是阿南出事了。

  不過她是這樣想的，若是真有什麼事情，她是不會害怕的，就算閃躲，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我要離開了，希望你能幫我好好帶著他們，你有幹勁，有能力，可能是因為我的原因，一直阻礙你了，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得更好。」馮唐說著說著，摸了摸頭，感覺有點害羞，有點不好意思往下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溫柔對待喬苓，其實想來，自己對喬苓的感情一直都是複雜的，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一出現就對自己很獨特，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從他第一次見她，她身上獨特的氣質就已經將他吸引了。

  「為什麼？你妥協了？你的信念被生活磨光了。」喬苓看見馮唐這樣，緊繃的心弦自然就放鬆下來。

  「沒有，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人總是身不由己的。」馮唐一把扔掉手中的煙，因為突然覺得這菸捲的味道有點無味。

  「你還會回來嗎？」喬苓輕輕問道，雖說馮唐走了，但是幸好還有黃柏他們在，但是馮章也放手了，只要重要的事情才會露臉，但是棋局所接的案子都是挺大的，她自己也沒有廣泛的人脈和資源，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挑起這樣大的招牌。

  「會的，不過到時候，我就是局外人了。」馮唐笑著說，雖說這句話有點他是笑著說的，但是心裡莫名覺得心酸，這裡曾經是他的夢想信仰，想當初，他從官門跳出來，去西方留學，回到家鄉後，一直希望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和生命，如今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夢一場，他看著天空，萬里無雲，眼淚也不知道從哪裡湧上來，他轉過頭去避開喬苓，偷偷擦著眼淚，其實馮唐好久沒有嘗試過眼淚的滋味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已經記不得了，可能是生活巨大的改變，也可能是關於周南，也許是即將的離開。

  他回過頭來看著沉默的喬苓，她的臉清澈如初，可能是因為喜歡過，所以儘管過了這麼久，他看著她，還是心動，這時候的馮唐已經什麼都不顧了，他看著眼前的桌子，然後又抬頭，帶著清晨的霧氣，開口問道，「你愛阿南嗎？」。

  剛才明明還很和氣的兩個人，一下子陷入了奇怪的氛圍里。

  喬苓聽到這句話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麼接，其實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遠處的白雲，濃濃一大片，她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周南了，這個對她稍微有點生澀的名字，是她的愛人，阿南，阿南，自己是為什麼呢？因為他溫柔？帥氣？他的攻勢？其實也不全是，也不能全部否定，周南在喬苓最虛弱的時候，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他的吻，他的觸摸，都帶給她不一樣的感覺，樓下面的鳴笛聲刺耳，一下子讓喬苓回到現實，清醒過來，她看著馮唐說，「愛，若是不愛，我又怎麼會和他相戀。」

  馮唐聽了，沒有說話，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眼，他深邃的眼睛裡都是灰煙，其實馮唐是想問，「若是沒有阿南，你會不會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