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叛變真相
2024-10-02 19:04:41
作者: 宴阿心
「誒?呈衍呢?你沒有找到他嗎?」裴崇忽然問道。
純昇緩緩站起來,神情冰冷的望向窗外,「哼,呈衍?還想著他呢?他背叛你了不知道嗎?」
「背叛?何來的背叛?是他救得我啊,否則我作為太子,怎會有機會逃出去呢?」裴崇掀起身上的被子來,激動的起身道。
純昇不解回身,「這是何意?」
裴崇同她一起坐下,細細與她到來。
那日黃沙漫步,彝族人衝進了裴崇的軍營,投放火球,燒殺徵國將士。裴崇帶著手下的人自顧不暇,足足頂了半個時辰。正當裴崇堅持不住想要與彝族人同歸於盡之時,顧呈衍帶兵前來援救,然而他只帶了幾百人的隊伍,有他的相助,也定不了多久。
顧呈衍看頂不住了,便同裴崇商量,讓裴崇將太子令交給他,自己先行離開。裴崇自然不願,他不能棄兄弟於不顧,更不能當逃兵。
可彼時的裴崇已經脫了力,身上全部都是傷,爭奪不過顧呈衍。顧呈衍在慌亂之中一把扯下他腰間的太子令,一劍刺向馬身,馬驚叫著朝前跑去,衝撞了所有的人,慌亂之間,裴崇早已消失的不知去向,而他其實在馬背上就已經昏迷了,或許是在樹林時他抓著的韁繩鬆了開,使他直接跌落到了坡底。
再接著,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方才醒來。
在裴崇的故事裡,顧呈衍是衷心救主的正義之事,可在純昇所知道的故事裡,顧呈衍可是要來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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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裴崇親身經歷的,她也不能不信。
「我知道的消息稱,顧呈衍與裴滕勾結,帶兵暗中離開,要治你於死地。」純昇冷淡道。無論如何,他也應該知道個,顧呈衍在京城都做了些什麼。
裴崇自然不相信,甚至不明白,危難時刻,救自己的兄弟為何會是純昇口中所出的模樣。
「當日殿下不是說,讓他在皇宮等待指令嗎?那麼殿下可有給遠在京城的顧呈衍送什麼消息?」純昇問道。
裴崇蹙眉,細細想來,搖頭道,「不曾,當時事發突然,我們是遭遇了突然襲擊。」
所以,純昇說的顧呈衍與裴滕勾結是真的,裴崇說的顧呈衍救了他的命也是真的……
「應當是顧呈衍雖然與裴滕勾結了,但他良心發現,臨時變卦,在戰場上救下了殿下。」純昇道。
裴崇再次蹙眉,似是在想什麼事情,許久了,才不解道,「可本宮確信,並未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又為何要背叛?」
他這一路走來,一個兩個的背叛,夜深人靜時再次回想,該有多麼的悲哀。若說裴崇真如裴滕般暴政也就算了,裴崇還從不曾對不起他們。
「這一切,都要找到他才可知道真相了。」純昇問道,「殿下可知他會在何處?」
裴崇喝著水,斂目思慮,忽然抬眼,「或許被彝族人擄走!」
顧呈衍在彝族人看來,是徵國的太子,彝族人突然瘋狂來犯,絕不僅僅是如此簡單的攻打他們而已,因為以彝族的實力,即便是突襲傷了一支軍隊,富饒的徵國還會有千千萬萬支軍隊去攻打他們,他們來打徵國,無非是死路一條。
因此,他們一定有什麼目的。既然有目的,就不會輕易的將徵國太子殺死。裴崇記得當日彝族首領明確說擒賊先擒王,一定要活捉彝族首領,那麼他們一定會留下顧呈衍的性命!
或許此刻顧呈衍正在彝族人的地帶!
顧呈衍是一定要救的,即便沒有疑問,純昇也知道,裴崇一定會不惜一切將顧呈衍救出來。
「我去吧姑娘。」陳彧上前一步,「我會把顧將軍帶出來的。」
若說顧呈衍的武功有十分,那麼陳彧的功力便有二十分,他從前是做死士的,他明白怎樣虎口脫險,怎樣不知不覺中帶出一樣東西,如今換成人了,也一樣的受用。
這一點,純昇亦是了解。
但裴崇不知,「你一個人,孤身前往彝族地界,能行嗎?」
「殿下放心,我一定可以。」他說的如此確切,讓裴崇不得不信。
純昇對此是沒有疑問的,她雖然也擔心陳彧,但她更相信,跟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這麼多年的人,有這個能力將顧呈衍從彝族人那裡帶出來。
「好,你去。」
陳彧點頭,「嗯,事不宜遲,我這就去。」他握起桌上的劍,轉身就走,不做他想。
純昇跟出去幾步,輕輕叫住他,「陳彧……」
陳彧聞聲回首。
「多加小心……」
她不是鐵石心腸,又怎會不擔心?
陳彧匆匆離去,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期間京城又來了封飛鴿傳書,仍舊是京城的現狀。
純昇看過後遞給裴崇,看著裴崇的神色越來越陰鬱。
「他復出不過幾日,便能攪弄的整個朝堂風起雲湧?」裴崇反問著,語氣卻是令人懼怕的。
然而純昇仍是冷淡的道,「或許,是殿下本就沒除乾淨,才讓野草有了再生的機會。」
裴崇知道,純昇是在怪他,當時太心慈手軟了,留了裴滕一命,才導致如今出了這麼多差錯。
但裴崇若上位就濫殺無辜,那麼與裴滕又有何意呢?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裴滕人不如野草,性子倒如野草。如若裴崇再不做些什麼,那麼裴滕就將在京城全然取代了裴崇的位置。
不過幸好,老皇帝也沒那麼相信裴滕,他對於裴滕給自己下毒這件事情仍舊是心有餘悸的,因此,老皇帝下令一定要找到太子的屍體,否則決不罷休。
這也就意味著,裴滕短時間內不會坐上太子。
但不免他使用手段,如若他仍舊使用舊的手段,用毒藥將皇帝毒死,到時他權傾朝野,連個制衡他的人都沒有,他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登上皇位?
這才是純昇所擔憂的。也是裴崇心裡忌憚的。
兩日之後,陳彧才回來,他並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帶著顧呈衍和另一個人回來的。
顧呈衍被關在彝族,也並未讓他們動什麼手腳,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一直在同彝族首領周旋,因此少受了許多皮肉之苦。
顧呈衍一見到裴崇,便猛地跪在了裴崇面前。
裴崇也並未扶他,只是背過身去,負手而立,望著前方。
「太子殿下……知道了……」他見裴崇並未像往常一樣扶起自己,便已知自己的罪孽深重了。
純昇微微點頭,她倒十分好奇,顧呈衍想要怎麼解釋。
顧呈衍微微張口,剛想說什麼,陳彧便進來,「殿下……我還帶回來一人,你們都出去看看吧……」
何人還不能自己走進來了?非要殿下出去看?裴崇與純昇都不明白,唯有顧呈衍頭仿佛垂到了衣襟之中,難過的神色顯現在面上。
純昇看不懂陳彧的神色,可很顯然,陳彧也是悲傷的。
裴崇忽然意識到,或許外面的人並不能夠走進來……
他瘋了一般的衝出去,純昇也立刻想通了是怎麼回事,緊隨其後,出去後便看著裴崇呆若木雞,站在白布旁,而白布下蓋著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嫩粉色的衣裙讓純昇忍不住,忽然一顆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陳彧適時的上前扶住她,讓她站穩。
裴崇皺緊了眉頭幾步挪到白布跟前,微微頓下身子,雙手顫抖著掀開白布,溫柔的抱起木訥的躺在地上,面色發白,四肢僵硬,衣衫被撕破的不成樣子的少女。
純昇站在他身後,握緊了雙拳,強忍著沒哭出聲來。
這個許久未見的少女,再見卻是香消玉殞?
裴崇輕柔的撫,摸著她青紫的臉龐,如同往常哄著她一般,「怎麼能不聽話,出去亂跑呢?嗯?思孚?」
他在同她講話,可她已經聽不到了。若是往常,這少女一定會撲到他懷中,拿扎著兩個髻的頭蹭一蹭他的胸膛,婉轉的撒嬌,直到他心軟的抱起她。
裴崇就這樣抱著她,跪在黃土地上,許久也不記得起來。
純昇就這樣站在他身後,看著那個被賦予帶有思念自己含義的少女,悲傷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以為,只要努力,便可以讓她免去死亡的命運,她可以一輩子待在東宮,被她最愛的崇哥哥守護。可她無論怎麼抗爭,都逃不過死亡。
她只是個單純善良的少女,她的前半生只有爹爹和崇哥哥,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呢……裴崇繼位,她會被封為公主,然後尋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家嫁了……
她說,「我喜歡崇哥哥,也喜歡純昇姐姐!」
她的情感那樣純粹,那樣唯美,是世界上最純淨的東西……
「思孚是我被擄去彝族人那裡看到的,我被綁在外面,見到她被拖進去,叫的撕心裂肺,我卻無能為力……幾個……幾個彝族的首領輪流進去……她……她是活生生被……」顧呈衍無法再說下去,那樣骯髒的事情,他說不出口,而他對此無能為力,將是他一生的虧欠。
「這麼遠的路程,思孚沒有出城文書,是怎麼到彝族人那裡去的?」裴崇恨得咬牙切齒,眼中好似有千萬團火在燃燒,讓所有人不寒而慄。
「這個要回去問裴滕了。彝族人為什麼無緣無故攻打徵國?禽到太子就收手?我這幾日一直在想緣由,如今我知道了……」純昇說道,「我聽說,彝族首領就愛中原女子,思孚成了裴滕和彝族首領的交易,而他們的使命,也只是擒到太子,將太子解決。他們沒有將顧將軍殺死,是因為他們臨時反悔,想拿太子的性命去找皇帝提要求。」
「裴滕……」裴崇的聲音極其冰冷,「這是他左桐的女兒,不是我裴崇的!!!左桐是他的左膀右臂!!!」
政治鬥爭中,人人都是犧牲品。左桐的女兒也不例外。
純昇仰天長嘆,想將眼角的淚收回。
思孚思孚……她永遠都會記住這個名字:思念阿浮。
這個少女的名字里,賦予的是阿浮和小君子的過去。
思孚就像裴崇的親妹妹一樣。
他記得,自己剛到皇宮,孤苦無依,人人都嘲笑自己是野種,看不起自己,是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小女孩,同自己玩了一個下午。
他記得,思孚的原名叫左倩安,她說她不喜歡這個名字,她想讓崇哥哥給起一個名字。她問他,如果日後有了女兒,想起什麼名字。他說,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叫思孚。從那日後,左思孚這個名字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里。她遇人便讓人家喚她思孚。
他記得,左桐不喜思孚親近自己,可思孚偏偏總來宮中找自己玩,為此被左桐狠狠的打了好幾次,威脅她如果再跑到崇王府,就打斷她的腿。
他記得,後來,左思孚黏著他,讓他答應,等她長大,就娶她做王妃。
可他卻連她長大都沒等到。
這個如花兒一般明艷的少女不欠世上任何人,但裴崇,純昇,左桐,裴滕,都欠她一個安穩,長久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