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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生死一線

2024-10-02 19:04:35 作者: 宴阿心

  純昇顧不得什麼,待陳彧的找到了馬車,直接上了車,她來不及收拾行裝,更來不及交代什麼,她必須要趕在顧呈衍的大軍抵達之前告知裴崇,讓裴崇有所防範。

  在京城,一切都靠烏柏薇和卓清瀾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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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今日,倒不如真的阻止代侯辭官,這樣還能幫襯一些。

  裴崇和純昇遠赴邊塞,那麼京城怎麼辦?老皇帝已經不行了,唯有無人束縛的裴滕,他會怎麼做?純昇亦無從知曉。

  這是一個上下為難的計策,她若留在宮中控制大局,那麼裴崇一定有危險,如若去救裴崇,那宮中必定大亂。

  但純昇顧不得其他了,皇位可以再奪,裴崇的命不能沒有!

  他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竟然是顧呈衍背叛了裴崇,最傷人的果然還是自己人。但裴滕究竟握著顧呈衍的什麼把柄,竟讓顧呈衍替他賣命?純昇實在想不通。

  這一路上,馬車飛奔,純昇拼命的想把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變故給捋順,但她可能真的是放鬆太久,竟回不到當初那種算無遺策的巔峰了。

  純昇這幾年去過不少地方,唯獨邊塞沒怎麼走過,這條去邊塞的路恍如人煙,如同世外仙境。

  她們走的大路,馬車也好跑,畢竟顧呈衍是帶兵秘密出去,他一定會選擇小路,而不是大路招人耳目,因此純昇才敢走大路,不與顧呈衍撞上。

  顧呈衍是當朝大將軍,沒有裴崇的指令,他敢親自帶兵出去,說明他此行會讓威脅他的人消失……也就是說……他就沒打算讓裴崇或者回來!!!

  裴崇從未與顧呈衍結什麼仇怨,從以前他們的對話來看,裴崇也是真心將顧呈衍當兄弟的。究竟是什麼仇怨,竟能讓顧呈衍如此仇恨裴崇?

  她看著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想著想是想不明白的,便想著去調查一下,她掀開車簾,望了望外頭,「陳彧,離這裡最近的是什麼地方?」

  「姑娘,是絳縣。」

  「去絳縣。」

  她需要紙筆,給京城的人寫封信,來解決她的疑惑。

  顧呈衍即便叛變,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叛變,況且,如若知道他的理由,或許可以及時的制止他。

  純昇與陳彧到了絳縣,寫了封信飛鴿傳書,告知京城的暗線替他調查關於顧呈衍的一切。

  顧呈衍與裴滕相關聯的唯一一人,便是卓清瀾。她不相信,這件事情與卓清瀾無關。

  只要把當年那件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調查出來,純昇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如今求不得任何人,飛鴿傳書之後,也不在絳縣逗留,再次坐上馬車,朝邊塞出發。這樣的馬不停蹄,她坐在馬車上尚是不適,更何況裴崇是坐在馬上,還要掌管著軍營?

  她愈接近邊塞,心中的預感便愈加不好。

  純昇在馬車上日夜不停的顛簸,如今的臉色已經蒼白,大腦中也如同有一灘泥巴在裡面晃蕩。

  此時的天地已經無用,她只有祈求顧呈衍慢一點,自己能趕到顧呈衍的前面……

  裴崇,你已經離我而去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純昇在馬車上被顛簸的不斷嘔吐的那夜,裴崇的駐紮營地被彝族人偷襲,徵國的兵馬被打的措手不及,眾多將士喪命。

  那夜大火連連,燒的紅透了半邊天,原本應該安靜休息的營帳,滿滿的都是嗆鼻的煙味和慌亂的將士。

  裴崇暗夜裡被驚醒,帶著士兵到外面去攻打彝族人的兵馬,從此杳無音訊。那夜,徵國兵馬駐紮的營地大火連綿,燒的寸草不生,徵國的士兵們,死的死,逃的逃,慘敗到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全軍覆沒。

  然而純昇還在路上。

  她實在挺不住,想躺在馬車中休息一下,然而卻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每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停下馬車下車嘔吐一段時間,接著再繼續上馬車,朝前趕路。

  她的心裡十分不安,焦灼的無法形容,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比當年小君子與自己擦肩而過時還要強烈。

  「陳彧……」她虛弱的竟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不要再停下了,我們再行半日,就要到了……」

  「但姑娘的身體……」

  「這是命令!」

  純昇是真的沒有力氣去同他爭辯,她只想快些到裴崇的軍營,好好的睡一覺,然後與他並肩作戰,看著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

  陳彧沒辦法再說什麼,在他心目中,純昇的命遠比裴崇的命更加重要,但他不能反駁純昇,他的願望就是純昇的所有心愿都達成。

  同樣,陳彧的預感也十分不好,所以他只能忘記車中的人,拼命的朝前趕路。

  同夜,裴滕這些日來第一次邁出滕王府的大門,望著天上的月亮,張狂的笑著。卓清瀾逃離了滕王府,連夜拿著文書出了城,不知去向。

  京城大亂,如同純昇的心。

  經歷了半日,純昇終於到了邊塞,然而見到的,卻是驚駭的具具白骨,若說白骨倒不太恰當,應當是燒焦了的屍體。

  所有的都里倒歪斜的躺在地上,分不清何人是何人,他們都蜷縮在一起,生前一定受了很大的傷痛。

  純昇想像中的營帳也沒有了,一片被燒乾的荒地,空空如也。

  原來荒原是這樣形成的,沒了生命,即是荒原……

  陳彧虛手扶著純昇,生怕她因著一時的刺激而倒在地上,他從側面看到她的臉色已經慘白,說不上來的頹廢,如同下一秒,這個人的生命便要靜止了。

  「姑娘……」陳彧想勸說她離開,這樣的場景,自己看著都覺得胃中在翻江倒海,何況姑娘一個女子。

  而純昇卻道,「可有看到裴崇?」

  陳彧搖搖頭,「一路走來,也沒見到他。」

  這屍體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怎麼認出他來?

  純昇站的挺直,「不行!我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看到屍體,他一定還活著!」純昇說著,便掙脫開了陳彧,低頭一具一具屍體的翻。

  陳彧跟在她身後,不斷的勸阻,「姑娘!姑娘!我來吧,讓我來!」

  純昇揮手拂了他,「不行!我要親自找到他!我一定要親自找到他!」

  純昇不相信,裴崇就這樣不見!

  找屍體倒是沒什麼,陳彧只是怕純昇在這裡太危險,他們一路上只顧趕路,不知道顧呈衍一行人究竟到了哪裡,是來過了,還是沒有來。如若來過又走了還好說,如若沒有來,純昇在這裡豈不是十分危險?

  但純昇這般模樣,誰都勸阻不了,她鐵了心要將裴崇找到。

  她腳步蹣跚,整個人都飄飄的,陳彧只能在後面輔助她尋找,保護她的安危。

  她從白日找到日暮,直到天色全黑,也沒有歇息的跡象。陳彧見她雖然累,但情緒似是比剛開始要穩定一些,便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天黑了……」

  純昇仍舊低頭尋找。她這一日見過成百上千具燒焦的屍體,早已經習慣了。此刻她的腦海中全然浮現的都是裴崇的面容,如果她發現裴崇,一定能第一時間知道!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陳彧繼續道,「姑娘!如果找不到殿下的屍體,說明殿下沒有死啊!他或許逃脫了,或許已經自己找到藏身的地方了!」

  這裡真的太危險了,彝族不知何時還來,顧呈衍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處都是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屍體,純昇看了定然會寒顫的!

  「還是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沒有死最好,我也要找到他!」

  或許純昇一心只想找到裴崇,都沒有抬頭看,但陳彧知道,她已經沿路找出去幾公里了,如今從方才的荒原,到如今雜樹叢生的樹林裡,已經變了地方了,屍體也越來越少。

  純昇緩慢的直起身來,看了看周遭的環境,才算是喘出一口氣來。

  她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也不想知道,她此刻只有一個信念,便是找到裴崇!無論他在哪裡,無論怎樣,總要讓自己見到他啊!

  陳彧急忙湊上前去,「姑娘,回去吧……明日能看得見了再來找……」

  如若是死屍,也不會動地方,如若還活著,今晚就更加找不到了,他們周身也沒有燭火,這黑漆漆的枯木林中,什麼也看不到,真的很危險。

  純昇看了看周遭,忽然搖搖頭,「不行!我得找他,我得找到他!」說罷便再次扶著樹枝,朝前面走去了,腳下都是樹枝,一不小心就要崴到腳。純昇即便踉蹌,也不會吭出一聲。

  陳彧不會太靠前,至於她留有幾步的距離,他看著她的背影,倔強的與當年一模一樣,那個雪地里日日尋找,日日路過的小姑娘,一模一樣。

  裴崇,你是死是活?你已經讓她不顧生死的尋找你一次了,還要讓她有第二次嗎?

  一個冬日,一個夏日,一個阿浮,一個純昇,一個九年前,一個九年後。裴崇,皆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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