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太子遠征

  一場郭城還沒走完，便要收拾行裝回京了。

  裴崇來不及多安排什麼，他曉得純昇受不得路途顛簸，便自行騎馬先回朝了，而純昇隨後，與陳彧坐著馬車，回京。

  裴崇只用了半日便趕回了京城，立即召集所有的大臣，詢問因果。

  「顧將軍，對此怎麼看？」裴崇坐於坐上，卻如坐針氈，他環視了一周，問了問顧呈衍，「彝族來犯，是為何？」

  顧呈衍上前一步，「回殿下，微臣不知，只知是邊塞忽然傳來急報，彝族大舉來犯，要朝中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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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裴崇陰沉著面容狠狠的敲擊著桌沿，「你是當朝大將軍！你若不知，還有誰能知曉？嗯？」

  顧呈衍被裴崇氣頭蓋簾的訓斥一頓，只能低頭認錯，「微臣知錯。」

  「南御史，你呢？」

  「微臣……不知……」

  裴崇連續問了殿中站著的所有人，皆是不知。他此時無比憤怒，火氣壓不住要衝出來，他猛地站起來，「本宮要你們何用！！！」

  外族怎會沒有徵兆的來犯？還大舉來犯？那麼他們之前聚兵時呢？沒有人發現？沒有人及時制止？

  說來這都是顧呈衍的問題，顧呈衍手上握著軍權，徵國邊塞所有防線他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如今出了這等大事，裴崇倒是也不想訓斥他，但不訓斥他，難平眾人心。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裴崇再憤怒也來不及了，只能想應對的政策了。

  他再次用鷹一般的眼睛掃視了周圍的所有人，再次開口問道，「你們可有什麼計策？」

  眾人依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裴崇長嘆一聲，「雖說事發突然，但眾位愛卿，你們在朝中是要想計策的，否則，那腦袋還扛在肩上做什麼？」

  他這句話倒比方才怒吼時更具威懾力，他是太子殿下，如今的實權與皇帝無異，倘若今日實行暴政，將他們都拖出去砍了，也是無人敢攔著的。

  眾人惶恐，皆立刻跪下。

  裴崇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想了許久，才道，「本宮親自出征，收付蠻夷。」

  「殿下不可！」顧呈衍最先阻止，接著所有大臣皆連忙阻止。

  太子乃國之根本，如此戰役，還沒到最危急的時刻，太子又怎能親自出征？這樣多危險？

  可無論他們七嘴八舌的如何勸阻，裴崇也不聽。他如此做，自有他的想法，他揮手道，「林將軍，你整兵待發，兩個時辰之後，隨本宮出征！」

  「是！」顧呈衍的部下林申應著。

  「顧將軍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眾人離了大殿，唯有顧呈衍還跪在地上，他微微抬眼，看向裴崇。

  裴崇搖著頭，長嘆一口氣，伸手將顧呈衍扶了起來，「你莫要怪本宮，方才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事發突然，你也應對不及。」

  顧呈衍站起身來，卻微微垂頭，「還是我應對不周，可殿下不該……」

  顧呈衍想著此時沒人，再勸阻一番，卻被裴崇抬手回絕，「你放心，我只坐鎮後方。邊塞的戰士們本就應對突然，本宮要給予他們最大的信心，才能打贏彝族。」

  顧呈衍看他的決策那般堅定，也勸阻無力，只好不再說什麼，默認下來。

  裴崇笑了笑，「不要再苦著臉了！你就在京城，等我的消息，若需要支援，你再帶兵出發，這些日子，守好京城，注意其他邊塞要地的動向。我怕他們是聯合起來有備而來，你得小心。」

  「我知道了。」

  裴崇「嗯」了一聲，拍拍顧呈衍的肩膀，如同將兄弟的命託付給他一般，讓顧呈衍心中無比沉重。

  他的預感不好，非常不好。但他又無法勸阻，也勸阻不住。

  顧呈衍此刻心中複雜，而裴崇全然不知。

  純昇因為擔心，緊隨其後便回了東宮，她回到東宮之時，正見裴崇穿著盔甲。

  純昇驚詫，跑上前去問他，「殿下要親自出征？」

  「嗯。」身旁的人伺候著穿衣，盔甲碰撞的聲音叮噹的響，裴崇一動不動，目視前方，可純昇還是從他口中聽到了應答。

  她前一陣收了大部分的勢力，並不了解彝族來犯的情況，她也不好去評價裴崇這樣決定的好壞，她只是覺得，這樣太過冒險了，裴崇剛坐上太子的位置，就這樣出征，純昇總覺得是陰謀。

  可裴崇去意已決，純昇怎麼說，也不作數。

  「殿下……」

  裴崇聽純昇的輕喚，最後喝了一口她烹的茶，便要出發去軍營了。

  如今行事匆忙，連作別都來不及。天邊的夕陽如團火一樣，灼燒著純昇的內心。

  「殿下路上小心。」外頭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將純昇的滿頭青絲吹起，純昇用手將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後，眯著雙眼看著裴崇道。

  裴崇輕鬆一笑，像是在安慰她一般，微笑的同她道，「放心吧，最多一月，本宮就回來了。」

  一月之久啊，於相愛的人而言，是多麼的久？

  純昇聰明，她不是那種無理的女人，選擇了裴崇這樣的人，便只能尊重他的決定。

  裴崇最後對她囑咐，語氣頗為嚴厲，又像是警告，「你不允許有什麼動作，聽到了嗎？老老實實的待在東宮，等本宮凱旋而歸，你若是寂寞，就看著裴滕去，或者組織個什麼東西，戰爭這件事情，你不許參與進來。」

  純昇就愣愣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裴崇的神色又陰暗了幾分，「聽見沒有？」

  純昇幽怨的看他一眼，「是……」

  「本宮不是在同你說笑！好了，真要走了。」

  馬已經備好在門口，裴崇握緊了純昇的手，只是一瞬，便鬆開了，他轉身，不舍的上了馬，馬蹄邁開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回頭。

  純昇皺著眉看著他離去的偉岸的身影，忽然想要哭泣，她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望著他許久，才被陳彧和泉靈拉回宮中。

  裴崇心情極為複雜，他不敢回頭看她，只怕看她一眼，便要二話不說將她也帶去危險的地方了。他自認為在兒女情長這方面做的極不好，最不像個帝王。因為他無法如同旁的帝王一樣，為了家國，不顧自己的愛人，他不行，他必須要把自己的女人保護好。

  太子走了，宮中的事情又回到了皇帝的手中。老皇帝整日裡昏昏沉沉的，什麼也不做，只是聽他們上奏幾句，再蓋幾個章子便妥當了。裴崇在走之前，已將朝堂事宜安排的明明白白，即便沒有老皇帝，朝堂也是井井有條。

  純昇果真待在東宮沒做什麼，眼看著七日就這樣過去，前方卻沒有任何回信傳來。

  她想過，是否要回到延國，認祖歸宗，然後請求延國派兵相助，因為恰巧，延國與徵國相鄰，也不是很遠。

  但她想了許久，還是選擇不這麼做。自己的身份澄清，對於他們的感情，未必是一件好事，到時兩國相阻，如何在一起？而且，如若延國真的派兵相助，會讓裴崇作何感想？因為純昇，他才獲得了勝利？況且，這場仗未必就會輸。

  能輸能贏，純昇不知道，但她相信裴崇的軍事頭腦，遠超於自己。

  京城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還是繁華的樣子，心慌的，不過只是幾人而已。

  陳彧提出要帶純昇出去走走，純昇也欣然應下了。

  她外出走走，到市集中心是必然要經過裴滕的滕王府的，她走到滕王府門前，便不禁停下了腳步，有些日子沒見卓清瀾了，也不知她到底在滕王府過得如何，不過聽監視裴滕的人說，雖然日子過得苦，但他們二人幾乎是日日都見不到面的。

  純昇在滕王府門前停下許久，陳彧道，「姑娘，要不要進去看看？」

  陳彧知道，純昇惦記著裡面的卓清瀾。

  純昇搖搖頭，「罷了，還是不去了。」

  她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卻在轉身之際，聽見了門開的聲音，純昇當是滕王府中的下人，只顧往前走，然而她卻聽到了身後喚人喚她的名字，「純昇姑娘……」

  純昇頓下腳步，回頭看那人。

  卓清瀾轉身將門關上，匆忙的跑到她面前。

  她的神情有些不太好，面容上罩著一層陰霾，純昇問道，「怎麼了？」

  卓清瀾拉著純昇，到了個人少的地方，「我正要去尋你，我發覺近日裡呈衍似是和裴滕有什麼來往，我一人能力有限，所以就想告訴你，讓你防著點。」

  純昇剛要說什麼，只見烏柏薇匆匆的從來路跑來，喘著粗氣道，「純昇！我本想出去採藥，卻看見顧呈衍帶著軍隊，秘密出城了！」

  「秘密出城了？她要做什麼？」卓清瀾吃驚的問道。

  純昇深思片刻，忽然神色驚恐，她看著卓清瀾，「來不及了……」

  她立刻吩咐陳彧，「快備馬！快去！我在這裡等著你！」

  烏柏薇和卓清瀾都不明白什麼意思，面面相覷，看著純昇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她記得裴崇明明吩咐過顧呈衍，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時候，就要駐守京城，如今他怎麼自己帶著軍隊秘密出城了？而且這幾日還和裴崇有什麼聯繫？

  顧呈衍，你可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做出後悔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