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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太子

2024-10-02 19:04:14 作者: 宴阿心

  陳彧興奮的了不得,純昇倒從未見過他能這般的歡喜。

  其實陳彧不過是因為純昇的歡喜而歡喜,至少證明了姑娘這麼長時間的布局,沒有白白浪費。

  純昇起身,「輸贏早成定數,何必如此歡喜?」

  她將茶托上的茶倒在茶杯中,搖搖晃晃,只剩下一些殘渣了,便吩咐,「去烹一壺茶吧,殿下要回來了。」

  「是。」陳彧端著茶壺出去烹茶。

  純昇望著窗外,長舒一口氣,笑了笑。真是……離太子之位越來越近了……

  裴崇處理完朝堂上的事第一時刻便去了純昇居,這樣的喜悅應當與純昇分享,雖然純昇早就應當知曉了。

  裴崇進到暖閣之時,純昇果然還是靜靜的坐在桌案前,寵辱不驚,見到裴崇進來,第一句話竟是說,「殿下,從前未解的殘局,已經被純昇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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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崇聽她的話,尋思了許久,也沒想明白是否有所指代。

  後來他想,純昇的意思,應當是自己是這殘局,被純昇活生生的走贏了。

  因此,他更要感謝純昇。

  「純昇,本王由衷的感謝你。」裴沖如是說。

  純昇聞言,不過垂頭一笑,「這本就是純昇應當做的,如若不能保殿下登上帝位,那才是純昇的無能。純昇坐一回謀士不容易,不想落得個無能的名聲。」

  「你放心,本王登基,也定不會負你。」

  裴崇這樣說,純昇便想起了他們的從前。

  從前她說,等他長成大君子,便來娶她。他欣然答應,如今他要坐上最高的位置了,可興奮的似乎全然記不起曾經的女子了。

  純昇可從他的眼中見到自己,他的眼中帶著深深的愛慕之意,純昇也能看得到。

  但純昇是純昇,她的存在是為了替阿浮討債。死過一回的人,還哪有什麼資格提從前?

  裴崇見純昇不言語,眉眼間似乎還有愁容,便關切的問道,「純昇?你怎麼了?」

  純昇搖搖頭,「沒……我只是再想接下來的行動。不能急功近利,否則皇帝一定會認為殿下是有意為之,反而會對殿下反感。」

  「接下來,應該靠代侯了。」

  純昇點頭,朝中的人,代侯應當最有發言權了,且皇帝對代侯也是最為信任。

  她忽然想到被囚禁的裴滕,抬眼問著裴崇,「殿下要不要,去見見裴滕?」

  提起裴滕,裴崇再也不是從前的愁容滿面了,而是爽朗的笑了笑,「去,自然是去!如今本王的弟弟失了勢,本王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裴崇長大的性子與他小時候無異,只是小時不能施展抱負,所以看不出什麼。此刻的裴崇,性子讓純昇喜歡,錙銖必較。

  純昇點頭,「還有一段時間過春節,今年的年,一定是殿下最幸福的一年。」

  「最幸福……」裴崇聽後不禁呢喃,「怕不是,本王最幸福的年早已過去了……」

  純昇聽得一清二楚,最幸福的年早已過去,是什麼時候,是小時候嗎?她雖然聽到,雖然疑惑,但還是裝模作樣,「殿下在說什麼?」

  「無事。」裴崇搖頭,選擇閉口不談。

  他若想說,早晚有一日,他會將過往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但不是今日,今日他只是有所慷慨罷了。

  「今日父皇有意讓我一人處理政務,所以日後我便不能這般清閒了,純昇居也不能來的這樣勤了,你獨自一人要保重身體。」他說。

  純昇點頭應下,心中不免疑惑。

  獨自一人?他是將自己與她算作一個整體了?獨自一人是為何?純昇居這麼多人,她還能怎麼樣了不成?

  裴滕被廢,他得立刻接手裴滕身上所理的事物,的確沒有時間讓他們閒聊了,純昇也知道,讓裴崇喝了杯純昇居的熱茶過過口癮,便離去了。

  長久的黑暗終是見到了日頭,這讓純昇心情複雜。

  她摘下面紗,獨自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那惡毒又純良的女子,長嘆一聲,如同江畔的哀鴻,經久不斷。

  七年的洗禮,小君子和阿浮都不再是曾經的純良之人了,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一路走來,腳底沾滿了自己人和敵人的鮮血。

  但又能怎麼樣呢?誰來評判對錯?上天都不能。

  今年京城的雪似乎就沒斷過,像是天上的神仙打了噸,忘了收了術法,停了這風霜雨雪一般。

  雪越深,踏在石板上的腳底便越涼。

  純昇在裴崇的攙扶下下了車,卻因路上藏在雪中的冰險些滑到,幸好裴崇反應的快,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拖住她身後,才讓她重新站穩。

  滕王府的匾牌還是三個字,但門前的積雪已無人清掃,堆得老高。

  這樣看似繁榮,實則殘破的府衙,似乎再無人光顧。從前門庭若市的景象,也不復返了。

  裴崇走在前頭,放下了輕功,深深的將鞋子踏進雪中,踏出一路的腳印。純昇由陳彧攙扶著,她踏著裴崇走過的腳印,好不容易到了地方。

  門都是極難推開的,但裡面壓根就沒鎖。

  曾經個個趾高氣揚的小廝,如今都換成了戒備森嚴的看守者。而裴滕,也是衣帶不整的趴在桌案上喝著悶酒,身旁唯有支軼一人,在旁守候。

  支軼看了眼裴崇,向他行禮,再看了看純昇,說不出來的傷感。

  「支軼,你出去。」裴崇強硬命令著。支軼有些擔憂的看著裴滕,但見純昇點了點頭,還是走了出去,純昇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純昇與支軼站在廊檐下,冷風吹過,純昇身上雖蓋了件大氅,但還是有些冷,支軼看她一眼,轉身回另一屋中,拿出了暖手爐,摸著還熱乎的,遞給了純昇。

  純昇接過,「多謝。」

  支軼長嘆一口氣,他的精神不似在崇王府一般的明亮了,似是這幾日,他們多的很不好。他說,「滕王殿下費盡心思,還是輸了。」

  純昇看著庭前的積雪,上頭的腳印寥寥無幾,院中的花也被積雪壓得殘破了,埋在雪中,像是一個鮮活的人遭受了天大的挫折,奄奄一息一般。

  純昇看向他,解釋著,「費盡心思……誰不是費盡心思?滕王和崇王都一樣,但你知道滕王輸在何處了?」

  支軼搖搖頭,純昇繼續道,「輸在了正氣上。這一點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崇王能為百姓做實事,他雖算不上善良,但若有朝一日真的……也能稱得上一代明君。而滕王……他若繼位,後患無窮。」

  「我雖效忠滕王,但我希望崇王殿下贏。」支軼道,「若崇王贏了,滕王還能留有一命,若滕王贏了,崇王必死。到時,血流不止千里,蒼天有眼,滕王作惡多端,幸好他輸了。」

  支軼這樣說,純昇很懂他的心。救命之恩,並不是說棄就能棄的了的,她明白,支軼想跟著裴崇,但忠孝難兩全。

  純昇倒是對這樣的人十分佩服,「你便好生待在他身邊吧,若真想通了,怕是殿下也不會允許你回來了。」

  她了解裴崇的秉性,也了解支軼的秉性。他最容不了身旁人的背叛,而支軼最不該的,也是背叛。

  「王妃呢?」純昇從來就沒見過卓清瀾。

  「府中的下人走的走,逃的逃,無人做事,這幾日都是王妃一人在做事,她如今可能在廚房做午膳。」支軼答道。

  純昇微微點頭,她始終不明白卓清瀾這個女人,委曲求全的意義是什麼,嫁人時一語不言,嫁過來後仍是一語不言,如今沒落了,還是一語不言。這樣的人,究竟是如何與風流瀟灑的顧呈衍相愛的?

  他們也只在庭前聊了片刻,裴崇便出來了,他還是那副神色,只是那控制不住的眉川又不禁皺了起來,他自己未曾察覺,但純昇看出來了。

  「走。」

  他瞥了支軼一眼,便與純昇離去,不做其他。

  裴崇一路無話,純昇總覺得他在極力的隱忍什麼事情,她想了許久,才問道,「殿下,裴滕可與您說了什麼?」

  裴崇仍是那副神情,「沒什麼,不過瘋言瘋語,不必在意。」

  他不願說,純昇也識相的不再問了。

  烏柏薇回來了,一直住在純昇居,幫助純昇調理身子。

  裴崇這幾日處理朝中事物處理的極好,一人做的,比往常二人做的還要好,如今朝堂的風向一人倒,曾經效忠裴滕的,近日都說話極少,要麼轉向裴崇陣營,要麼便不再言語。

  其中好壞,裴崇也自有定數,來日方長,他都記下了這些人,日後一個一個篩選。

  裴崇的政務處理的好,軍功有,文采有,能獨當一面,又愛民愛子。代裕修對皇帝上奏的時候,也是腰板硬氣,覺得這些都是無可厚非的。

  往常,他幫裴滕說話的時候,倒是氣短心虛,因為裴滕畢竟不是外人看起來的那般德才兼備,而如今的裴崇,才當真稱得上德才兼備。

  代裕修日日覲見,讓皇帝立裴崇為太子。

  皇帝賞識裴崇,但卻沒落實,實際是想再觀察觀察,如今裴崇的確有當太子的德才。

  在愈來愈多的大臣覲見之後,皇帝終於動了心。

  春節前夕,聖上封二皇子崇王殿下為太子,遷居東宮,移交政務。

  同時,左桐在獄中自盡,一代相國,終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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