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替殿下擋險
2024-10-02 19:03:36
作者: 宴阿心
在裴崇軟硬兼施的「引導」下,純昇逐漸覺得,練武也不是想像中那樣難的一件事。
她的劍花在裴崇的教導下,許久就練成了,一招一式,舞出了女子的柔媚和巾幗之情,讓裴崇看著好生歡喜。
而純昇也發覺了,似乎在日復一日的練武中,自己的身體比從前強了許多,雖天生身體弱,可若能後天改善,那也是極好的。從前走一段路便累的要歇歇腳,如今她可以走更遠的路,這便是習武的好處。
裴崇說要教純昇殺人,卻並未教她如何殺人。
若仔細想來,他們二人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只是他們不殺好人,只殺壞人。但在這樣的天下里,時好時壞,真的有定數嗎?
裴崇若想奪得皇位,必然要踩著許多人的血肉之軀走上去。而純昇,雖在背後,卻也是用自己的手段害了不少的人。說來,二人都是十惡不赦之人。
純昇也確實在習武的時候能夠放下一些芥蒂,與裴崇更親近一些,但多少親近,都是裴崇主動要與純昇做的。
純昇在感受這個人的存在,感受著裴崇鮮活的心思。他到底愛誰?他愛阿浮,還是愛純昇?
「本王覺得,你已經與本王練習的差不多了,我們二人一同走一遍?」
「好。」純昇也不說旁的,在習武這方面,她大多都是聽從裴崇的。
劍握在手中,二人招式相同,時而旋轉,時而跳躍,那劍就如同一條柔美的絲綢在空中靈韻的舞動,像天上的雲,又像水裡的魚,好不鮮活,好不靚眼。
校練場外的人負手看著二人不約而同的動作,微微皺起了眉頭。
裴崇看不到,可他卻能看的清楚,在純昇旋轉之後,面紗會隨之飛起,那飛起的面紗下,是絕佳艷麗的笑顏。
純昇已經愛上他了。
待二人武完,代裕修才從外面繞了半圈,繞道校練場中央。
裴崇見他臉色不好,便問道,「代侯,是否宮中出了何事?」
代裕修搖頭,盯緊了純昇,道,「無事。」
他的眼神里像是有許多事情要說,但裴崇在她身邊,又不知該如何張口。
純昇看出來,給代侯創造機會,「代侯來的正好,純昇有些事想找您商量,是關於烏柏薇的。」
「好,那我們上一旁說?」
純昇看了看裴崇,見他點頭,便跟著代侯走到了一旁的石頭旁。
純昇因方才那一連套的動作,有些吃力,站在代侯面前也是不停的喘息著,代裕修等她平復了一段時間,才開口道,「老夫有一件事情,覺得此時若在不提醒,便真的晚了。」
往常,旁人若想說什麼,純昇都能猜出個大半,但她今日,倒真不知這代侯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代裕修神情凝重,「純昇姑娘,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自己的身份……
純昇如醍醐灌頂,瞬間明了了代侯的意思。此刻再一想起過去那段時日與裴崇親密的舉動,便覺羞臊,「純昇知道了。」
「說的明白,其實你我本無不同,都是為了殿下的奪權。因此,其中的利弊你應當比我這個老朽更加清楚,一個謀士,愛上了自己效忠之人,是怎樣的大忌。」
「是……」純昇一直斂目垂頭。
代裕修眯著眼望著遠處同樣望向這裡的裴崇,繼續對純昇道,「殿下的心意我們無法左右,他想對你做什麼,我們也阻止不了,但你應當時刻清醒,你要做的,不是同殿下你儂我儂,柔情蜜意,而是趁此機會,多幫助殿下做些什麼。」
所以過去那一月的習武,在旁人眼中,不過是自己在勾引殿下麼?
純昇心中一緊,急忙回道,「是……純昇明白了,代侯提點的是。」
只緣身在此山中……
純昇在裴崇這座大山中,被她緊緊的包裹住了,讓她原本深邃長遠的目光看不見未來的路,更看不見自己,看不見裴崇了。
代裕修欣慰的笑了笑,轉身回去。
「老臣今日就是來看看殿下,隨便走走,告辭——」
代裕修不給裴崇問話的機會,直接作揖離開。
純昇在代裕修離開後,才回到了裴崇的身邊。只見裴崇問她,「代侯同你說什麼了?你的心思不太好?」
裴崇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讀懂她的神情,而且是出乎意料的越來越懂,純昇方才舞劍時的喜悅,與如今的面部如同蒙了一層霜,是全然不同的。
「沒什麼,只是說了說烏柏薇的事。殿下知道的,提起烏柏薇,永遠是我對不住她。」
裴崇見純昇黯然失色,本能的便想上前一步將純昇攬入懷中,然而手臂卻落了空,純昇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抬頭笑道,「殿下,劍花純昇已經學會了,不如教純昇一些旁的吧?」
裴崇即刻收手,也笑著道,「本王倒是第一次聽你主動要求學些什麼,你想要學什麼?」
純昇抬眼,「學……如何替殿下擋住危險……」
這才是謀士應該做的,無論何時何地,皆替效忠之人著想。
如何替自己擋住危險?裴崇微微一怔,純昇的這般說法,是在危機之下,她想自己來替他承受一切?他怎會允許?
裴崇收了笑,「這個不必學了,無用。」
「殿下!」純昇繼續道,「怎麼無用?那殿下教的劍花可有何用?若真如上次支軼和烏柏薇那樣,殿下覺得,那一套劍花能擋得住嗎?」
純昇說的有理,讓裴崇無法反駁,他緊緊的蹙著眉,「那也應當是學習如何閃躲,而不是如何替本王擋住危險!本王不會有危險,也不需要你一個女子替本王擋!」
純昇想了想,「那殿下就教純昇如何閃躲吧!」
「好。」裴崇心中有些不悅,但也並沒說其他。
他將劍收入劍鞘,扔在一旁,純昇也學著他的動作,將劍扔在一旁,與他的劍放到一處。裴崇伸手,「將你頭上的簪子給本王。」
純昇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本想反手去拿,卻忽然想起,習武時她因為方便,將自己的頭髮全部捲起,只用了一隻木簪子固定著,若是將簪子拆下,那她的頭髮便要全部散落下來了。
裴崇並不在意,一直攤手等著。
純昇不願讓他多等,反手將頭上的木簪拔出,交到裴崇手上,而她自己滿頭青絲則如瀑布一般,頃刻散落在身後,恰巧彼時秋風襲來,將她肩上的髮絲吹起,猶如在空中飛舞的秋葉。
裴崇只是微微瞥她一眼,避免自己入迷,便不再看她,只看著自己手中的簪子。
「你應當聽過一句老話,世間武功,唯快不破。」
純昇點頭。
「現在回想一下支軼和烏柏薇行刺你時的場景。」
裴崇繞著她身旁,每走一步便緩緩說出一句,「他們的利器不過是簪子和匕首,這種微小的武器你若都能躲得過,那便不會懼怕刀槍劍戟了。當時支軼的手快嗎?」
「快。但我躲過了。」純昇道。
當時的險況裴崇並未見到,他當時見到純昇時,她便已經手臂負傷,「你躲過了,是因為你反應快,你知道他要殺你,你的思想已經反應過來,但你的動作跟不上你的思想,所以才導致你受傷,否則,你應當是安然無恙的。」
裴崇說得對,她的智力無人能敵,但行動,確實不如旁人。
裴崇繼續道,「所以,只要你快,敵人便拿你沒辦法。現在再想烏柏薇那次。」
「那次是我故意沒有躲的。」純昇道。她與烏柏薇心有靈犀,她也相信烏柏薇,所以把命交給她,並沒有閃躲。
「那你覺得,如果躲,你能躲得過去嗎?」裴崇站在她身後,問道。
純昇目視前方,「能。」
「為什麼?」
「因為她不夠快。」
「沒錯。」裴崇點頭,仍舊站在她身後沒有挪動位置,「只要你比敵人快,敵人就不會傷到你。」
純昇點頭,只聽身後的人道,「那我們現在就來試一試。」
說罷只覺一股帶著力道的風,瞬間從純昇身後划過,純昇急忙往一旁旋身,一回身,便見裴崇握著木簪尖的一段,拿帶著花紋的一段指著純昇。
來不及反應,裴崇的第二下又上來,純昇急忙閃躲,他的攻擊毫無章法,讓這個善於琢磨人心思的純昇不知如何應對,而裴崇毫不留情的攻擊,讓她應接不暇。
正當純昇緊盯著裴崇下一招準備刺向哪裡時,她忽然發現裴崇猛地躍起身來,在空中一番,落地伸手,似乎抓住些什麼,另一隻手一把拉過純昇,將她緊緊的護在身後。
純昇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見裴崇攤開掌心,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
「哎呀!這麼大驚小怪的!我見你如此欺負純昇,看不慣想替她出出氣,沒想到卻擲偏了,差點打中純昇!」
熟悉的聲音在面前響起,顧呈衍優哉游哉的走過來,看著面色不太友善的裴崇,寬慰他。
裴崇聽他的解釋,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來。只因他不相信他的鬼話。
顧呈衍的武功要比自己高上一層,他若是想朝誰擲石子,是絕不會打偏的,他分明就是想將石子扔向純昇,雖然力道不重,裴崇也知他是有意為之,但他究竟為何這樣做,裴崇卻不知。
純昇也發覺裴崇和顧呈衍的神情不對,顯然這個石子另有蹊蹺,但她不想局面如此僵持,便從裴崇身後走出來,「殿下方才的那套動作真是好看,又實用,不如殿下教教我?」
裴崇緊緊盯著顧呈衍,回道,「好。」
這是個什麼動作?這是個替旁人擋住危險的動作,若是這石子投中的是裴崇,那不就是替殿下擋住危險了嗎?
純昇心想,莫非……顧呈衍是與代侯商議好的?代侯怕自己難做,所以讓顧呈衍來幫助自己?又或者,是監視自己?
裴崇隨手將石子扔給顧呈衍,「你來擲石子,往本王身上扔。」
「那我可不敢……」顧呈衍手裡把玩著石子,玩世不恭的模樣。
裴崇並未展顏,也不是尋常笑話一樣同他鬧,「那你要往純昇姑娘身上扔嗎?」
「那病秧子,我更不敢扔了!」
「那就動手,別廢話!」裴崇道。
顧呈衍撇撇嘴,只好握著石子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