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命懸一線
2024-10-02 19:03:23
作者: 宴阿心
純昇重回純昇居,卻是昏迷的狀態,連太醫都不知她到底能否醒過來,只能茫然的,死馬當活馬醫。
純昇居上上下下不知發生了什麼,人心惶惶。
裴崇白日裡還要去皇宮,晚上從皇宮裡出來就回到純昇居去,照看著純昇。
他日日沒帶著希望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心裡碎的如灰塵一般散亂。
沒了純昇的命令,無人敢攔著裴崇,不讓他進純昇居。連陳彧,也是默認著裴崇日日夜夜的來純昇居。
陳彧相信,裴崇絕不會摘了純昇的面紗,所以也不太擔心,裴崇來的時候,他便小憩片刻,畢竟如今的形勢之下,他能信任的,也只有這些個人了。
只是大家都不會想到,烏柏薇會來。
她拎著藥箱,已經束回了往日的模樣,畢竟裴滕已昭告天下,罷黜了烏側妃,如今的烏柏薇,只是藏匿於裴滕身後的女謀士罷了。
不出所料,她的藥箱還沒等過了純昇居的門檻,人就被陳彧攔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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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來做什麼?」
烏柏薇如今已經不是側妃,且受到了裴滕的大部分信任,所以來去自由。況且,她來之前,是與裴滕商議過的,以氣純昇居的人為目的來的一趟,所以無人跟在她身後。
烏柏薇看了看陳彧,走近一步,卻被陳彧拿冰冷的手臂隔絕,「純昇居不歡迎你!快滾開!」
烏柏薇皺了皺眉,她說道,「我是真的來為純昇醫治的。」
她的目光的確誠懇,卻受不到陳彧的待見,陳彧仍舊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不用你!」
烏柏薇從衣袖中將那日行刺純昇的簪子拿出來,遞給陳彧,解釋著,「你看,簪子是純昇交給我的!」
「什麼……」陳彧接過已經看不出血跡的簪子,即便如此,這簪子在手中還是沉澱的。簪子的確是姑娘的簪子,她親手交給烏柏薇的,是何意思?
烏柏薇繼續道,「那日純昇將我鬆綁,就是為了給我行刺她的機會。這是我們二人的計謀,為的就是將我安插在裴滕身邊,讓裴滕完全信任我。她將你們所有人的目光擋住,將簪子插在我的頭上,我親自刺的她,所以我知道她不會有性命之憂,你讓我進去為她醫治,等她醒來就全都清楚了。」
烏柏薇的這番解釋不難說通,陳彧仔細的想了想,那日姑娘確實是貼她近了些,可只是一句話的功夫,二人便能達成共識?烏柏薇當日的手也的確是凌厲,讓他這個學了多年武功的人都覺得烏柏薇下了殺手,所以他不能輕易的相信。
陳彧瞧了瞧她手中的藥箱道,「你先等著,我去稟報崇王殿下。」
烏柏薇說的話的確有可信的地方,但他不能做主,不能拿姑娘的性命做賭注。
在陳彧問過裴崇之後,烏柏薇才得以進入純昇居。
她一進屋便受著異樣的神情,這也不怪他們,任誰見了那日的烏柏薇,都會心有餘悸。
烏柏薇微微行禮,放下醫藥箱就要上前為純昇診治,裴崇擋在純昇面前,凌厲的盯著她,「今日純昇若是出了岔子,我定饒不了你。」
烏柏薇手裡拿著藥瓶,「殿下放心,我一定將純昇醫治好。」
裴崇自然也是心有餘悸,但思慮片刻,仍是讓出了純昇。畢竟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如今唯有解鈴還須繫鈴人。
烏柏薇在眾目睽睽之下,為純昇診脈,接著皺著眉頭,將手中的藥瓶打開,餵給純昇一顆藥丸,便餵便解釋給眾人,「這是上次純昇在左相府受盡折磨時我偷餵給她的,上次我能保住她的命,這次我依然能保住她的命。」
裴崇冷哼一聲,「但願。」
純昇吃下了藥丸,約莫半個時辰,便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坐在床邊為純昇揉著穴位的烏柏薇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著看她,並喊著,「殿下,她醒了!」
裴崇等人聞言蜂擁而至,將純昇的床榻周圍圍的水泄不通。純昇虛弱的看了看眾人,最後握住烏柏薇的手,「謝謝……」
她的一句謝謝,不帶任何仇恨,反而帶著感激之情,這二字,便讓所有人明白,烏柏薇所言非虛。
見純昇醒來,烏柏薇也該回去了,她拍了拍純昇的手,「我該回去了,還要給裴滕講計劃,你好好休息,按照我的藥方服藥。」
純昇點點頭,目送烏柏薇離開。
此時的裴崇倒是不敢上前了。
要走的純昇沒走成,這一半會是走不了了。他不知該如何對純昇說話,又該做些什麼,讓純昇不心煩。
陳彧一直拉著純昇噓寒問暖,純昇的神情卻一直瞥向微微靠後的裴崇。
這樣的境遇讓純昇不得不認為是天意一場。
偏偏她將烏柏薇安插在裴滕的身邊,偏偏裴滕又來收買自己,偏偏自己走後裴滕拿烏柏薇做誘餌,偏偏那時是個讓裴滕信任烏柏薇的好機會,所以偏偏自己受了傷,回不去。
天意使然,她純昇到底是要順從天意,還是與其對立呢?
泉靈端著藥進來,陳彧接過藥碗,對裴崇道,「殿下,姑娘要喝藥了。」
「好。」
裴崇不多說一句,便走了出去。前兩日也是,只要純昇吃藥,裴崇就會出去,畢竟她帶著面紗不好喝藥,裴崇也是十分的自覺。
陳彧侍候著純昇喝藥,「如今姑娘醒了,只要姑娘一句話,我便不讓裴崇進來了。」
純昇無力的喝著藥,眼神也因為剛剛醒來而飄忽必定,她虛弱道,「隨他去吧,愛來便來。」
陳彧不說,純昇也知道,自己昏迷的這幾日,裴崇定然是沒日沒夜的在自己身旁照看。
裴崇對自己的愛意,純昇感受的到。只是純昇不敢接納,裴崇如今喜歡了自己,那當初的阿浮又算什麼呢?即便自己知道這都是自己,但裴崇不知道,他依舊是忘記了與阿浮許下的種種諾言,愛上了如今的純昇。
純昇默認了裴崇進來,那怕是日後也走不掉了。
陳彧兀自餵著藥,心裡不是滋味。他無條件的支持她,但心裡希望純昇能放下當初的事情,做個快樂的女子,那日好不容易逃離這裡,如今卻又負傷回來。
他與純昇一樣相信,這是天意。而人,只能順從天意。所以純昇決定不再拒絕裴崇。
陳彧看純昇的氣色緩和了一些,才真正的相信這個人回來了,如果純昇真的死在了京城的純昇居,那麼自己難辭其咎。
純昇雖然剛醒,但看出了陳彧面容的擔憂之色,她笑了笑,像是在寬慰他一般,「你怕什麼?烏柏薇的醫術之高,下手還能沒有輕重?」
陳彧替純昇收拾著這幾日因為她昏迷而亂糟糟的屋子,聽那日的險境讓純昇以那樣的口吻說出,便覺氣憤,回頭抱怨道,「烏柏薇都可以去戲班子了!當日她那副瘋癲的樣子,誰能看出來她並未想真的刺殺你?她動作快的連我都反應不過來,你這一昏迷,多少人擔憂?」
純昇聽了不禁一笑,「若是讓人看出來,計劃不就失敗了?還有……烏柏薇當過一段時日的……仵作……」
陳彧聽她還有心思開玩笑,便得知純昇這是真的活過來了。陳彧手上的白布擦著桌案,想了想,才低著頭道,「你將計就計讓裴滕徹底信任烏柏薇,是不是就證明你不打算離去了?」
純昇早在不知多久前,便與烏柏薇商量好,不知何時,總會有那樣一個機會,讓烏柏薇徹底獲得裴滕的信任。而當日,就是再好不過的時機!純昇也來不及多想,只想著計劃能順利進行。
陳彧這麼一提,她才忽然想起,如果自己真的決心離開,那麼讓裴滕徹底信任烏柏薇又有何意義?不如找個機會把她救下,一同離去就是了。
只有一種解釋,純昇的骨子裡,就是想幫助裴崇的。
純昇不禁自嘲,「照我這個樣子,回到郭城也忍不住要打探京城的消息,還是會暗中幫助他的。」
「姑娘也知道——」陳彧附和著。
他太了解純昇的性子了,即便有時他不知道純昇心中想的是什麼,但也心知肚明純昇接下來會怎麼做,只是自己不曾經歷,所以感受不到她神情中的複雜罷了。
純昇輕咳了兩聲,只覺自己的心臟處痛的無法言喻,整個人想蜷縮在一起,卻因為一動又更加的疼痛。
陳彧立刻端來一杯溫水,餵到純昇口中,「姑娘終於正視自己那放不下的心了,既然放不下,為何不繼續留在這裡呢?」
陳彧知道純昇是走不出京城這座圍城了,他始終在純昇身後,絕對服從她說的每一句話。但當年,是他親手把純昇救起,看著純昇如何走到今日這一步的,所以比起放棄,他更建議純昇繼續,雖然他打心底里不願意。
「留在這裡?」純昇輕輕一問,忽而一笑,「容我想一想吧……」
她此刻的心極亂,冷靜如斯,也沉不住氣了。該走該留,她真的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