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登門致歉
2024-10-02 19:03:08
作者: 宴阿心
支軼被抓,裴滕那邊便老實了許多。
說來在這個計劃之中,代裕修只是起了個輔助作用,他在實施自己的計劃時,也幫了純昇一把,可幫來幫去,奸細是除掉了,卻也把純昇的心給剷除了。
在支軼被抓的第二日,代裕修就在宮中像裴崇坦白了,他坦然說這是自己其中的計劃,目的是讓裴滕完全信任自己,從而在那邊幫助裴崇做更多的事,也為了讓皇帝不起疑心,兩邊的勢力平衡,皇帝才不會打擊任何一位皇子。
並且,代裕修直言,這些計劃純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瞞著他,想先憑自己的力量,將他身邊的奸細揪出,如果她不瞞著殿下,那殿下聽說是支軼,必然念著救恩,計劃不好實行。
純昇此舉,也是為了證明她自己,對裴崇的一心一意,無比衷心。
然而她的衷心卻算錯了裴崇的信心,裴崇誤會了她,將與她簽訂好的謀士令給毀掉。
自那日純昇決絕的踏入崇王府之後,這個人便如人間消失了一般。裴崇知道她在純昇居,但卻全然失去了她的消息,什麼也不知道。
已經三日了,他日日被喚進皇宮中做事,也日日差府中的人送各種精心準備的禮物到純昇居上。
禮物卻日日在裴崇回府的晚上被退回。
裴崇委實忍不住,若不是宮中一直有事,他必自己去純昇居。奈何他身兼數職,只能默默忍受。
代裕修常與裴崇共事,見裴崇心事重重,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裴崇抬眼看了看代裕修,徵朝元老……應當有一定經驗,他便走到代裕修的身邊,先規矩的行了個禮,「代侯。」
代裕修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問道,「殿下怎麼了?」
裴崇又行了個禮,「本王有一事,想請教代侯……」
「殿下是想問與純昇姑娘相關的事情吧?」代裕修心知肚明。
裴崇羞愧,古往今來,如此處理不好與謀士關係的人,他怕是第一個。「我想請教代侯,如何才能與純昇修復如初?」
代裕修手上從容,他畢竟見多了世事浮沉,也懂得裴崇對於純昇是怎樣一種心態。他緩緩的甩袖坐下,「其實純昇姑娘氣的是什麼?無非是殿下因為一點懷疑,而觸動了最為重要的謀士令。」
裴崇更加羞愧,坐在他對面,點頭受教。
「殿下疑心太重,該改。」代裕修道。
裴崇仍舊點頭。他來請教,自當放下姿態。
代裕修見他是真的想同純昇恢復如初,便也掏心與他說說,「殿下啊,純昇姑娘是個有故事的人,殿下也能看得出來,她不是我們想的這麼簡單,但她無論有多複雜,都不會背叛殿下。她對殿下的衷心,連我這個剛回朝沒多久的老臣都能看得出。」
裴崇追問,「本王知道自己錯了,只想……要和解的辦法,代侯可有高見?」
「世上所有,無非一個『誠』字。想必殿下當初將純昇姑娘請出來時,也費了不少心力吧?」
裴崇挑眉點頭,仿佛當日的場景歷歷在目,「六訪純昇居,才將她請出。」
代侯嘆氣,「那殿下如今要更廢些心力了,您要拿出勝過當日的誠意,才能重新得到純昇姑娘。你們的謀士令已經毀了,如今她還是沒有君主的謀士,殿下若還想讓她做您的謀士,那要費勁了。」
當日便那樣艱難,如今又要如何才能打動她?當日有陳彧幫忙,如今……誰能幫自己?
裴崇坐在殿中,自己想了許久,想起從前他與純昇的種種,從一開始對她的懷疑,到對她的信任,再到漸漸有了好感,最後頃刻崩塌。越信任她,越不相信她背叛,如此,在面對真憑實據的時候,就越接受不了。
純昇對於裴崇的心,除了裴崇自己,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
裴崇忽然站起身,對代裕修有些為難道,「代侯,我想要三日的休息時間,麻煩您與父皇周旋。」
「殿下這是要……」代裕修問。
「我想親自去求純昇回心轉意。」裴崇的眼神無比堅定。
憑代裕修的本事,與皇帝周旋,為裴崇騰出三日的時間,應當不是難事,況且他本就是要幫助裴崇的,裴崇失了純昇,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代裕修想了想,「也罷,那老臣便幫殿下爭取三日的時間。」
三日,裴崇便是要在純昇居門口站上三天三夜,也一定要讓純昇回心轉意。
顧呈衍與裴崇坐在崇王府的屋中,聽說裴崇的心思,驚訝道,「你瘋了吧?當初去請她出來就夠艱難的了!是!我也知道純昇姑娘的本領,可你這樣做,實在不妥!」
「有何不妥?」裴崇像是在問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他毫不在意的喝著茶。
「就是不妥!」顧呈衍有些暴躁,「你是皇子!而她是謀士!多少謀士擠破腦袋想要投入你的門下,而純昇卻這樣的不珍惜!她若離去,我也捨不得,可你也不是非她不可。」
「曾經我的確不是非她不可,但現在,我確實是非她不可了。」裴崇將茶杯放下,因為現在,他希望能與她一起,將這個天下收在掌中。
裴崇喝完了茶,便準備出發了,不過幾步的距離,他卻如同遠征一般為難忐忑。
顧呈衍看著他即將出發的背影,垂頭嘆了聲氣,「我就說當初換一個,偏不換。」
若當初裴崇不那麼固執,將這個純昇姑娘收在麾下,現在又豈會有這麼多的事情?
收個清清白白的謀士不好嗎?這個純昇姑娘雖然全心全意的幫裴崇出謀劃策,卻滿身的疑點,多的數不過來。
原本應當已經邁出去的裴崇忽然頓步,像是被什麼拉住了一般,他木訥的回身,忽然聽到了身後的牆壁上有什麼響動,他心道不好,急忙衝到暖閣中,把那條通道打開,卻發覺,門又如另一個通道一般,打不開了。
純昇是將這條唯一的暗道也找人堵上了……
裴崇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失望,「她做的真絕情。」
另一邊,純昇眼睜睜的看著工匠磨到自己這邊,陳彧不忍心,在一旁問道,「姑娘……一定要這麼絕情嗎?」
純昇面色如水,冷冷的看著工匠完工,「論絕情,我哪比得上他的萬分之一?旁人不知道,陳彧你還不知道嗎?」
陳彧怎麼不知道?陳彧當然知道!七年前的裴崇,不知道要比今日的裴崇絕情多少倍,他最擅長的,便是捨棄眼前的這個姑娘,再一再二的,讓她受傷。七年前如此,七年後依舊如此。
陳彧便不再說話,將工匠領出去,帶他去領賞銀。
裴崇的誠意還要繼續,他毅然決然的邁出崇王府的門,走向純昇居門前。
陳彧恰好開門出來送工匠,一眼便見到了裴崇,他帶著悔意,不知要不要上前。
陳彧送了工匠,特意在門口逗留了片刻,果然裴崇見到此狀,就上前一步。
「陳彧,讓我見見純昇。」
「姑娘不見。」陳彧面無表情。
裴崇嘆氣,「你並沒進去問……」
「進去問的結果也是如此,殿下難道不明白嗎?」陳彧語氣生硬中帶著疏遠,遠不如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般客氣。
裴崇的話被陳彧制止,他只能放低姿態,「我……我明白。可……純昇……」
「殿下回吧,姑娘這回是真的不會再見殿下了。」
陳彧說罷,便隨手把門關上,毫不客氣的將裴崇拒之門外,裴崇望著這個與他崇王府一模一樣的府門,嘆息著搖頭,回頭坐在門前的石階上。
陳彧關上門,在門上靠了許久。裴崇來了,可這幾日姑娘絕口不提裴崇,他不知到底應不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姑娘,讓姑娘自己決斷。
他慶幸於姑娘想和他斷了聯繫,可又擔心,姑娘會因此失去活著的信念。
純昇在屋中什麼都不了解,但她應當知道,裴崇究竟是什麼態度。
陳彧回頭從門的縫隙中看了看裴崇,他正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如同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
陳彧走回屋中,見純昇正在讀書,猶豫著上前一步,「姑娘……殿下來了。」
「嗯。」
只得了純昇這樣的一聲輕哼,陳彧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純昇這答覆也算是明確了,便是放任他在門口,也無需在意他的存在,他若願意一直在門口,便一直在門口吧。
「還有什麼事嗎?」純昇抬頭看他。
陳彧不敢說,搖搖頭,「沒有了。」
「那你下去吧。」
陳彧轉身離開,將門關上,純昇吩咐他不用關門,他便又將門打開了。
純昇這樣冷淡的情緒,真不知讓陳彧如何是好了,主子放任不管,他也只能放任不管。
陳彧望著天,這幾日怕是指不定哪日就有雨了,裴崇淋了倒是沒什麼,就怕他在純昇居淋雨的消息傳到旁人那去,再拿純昇姑娘做文章。
兩個時辰過去了,陳彧趴著大門,望了望外面,裴崇由坐著變為了站著,他正站的筆直,面對著純昇居的門前,陳彧立刻閃到一旁,不要被他看到。
這是京城,不比郭城,一個皇子在純昇居門口站著,被宮裡的人看到像什麼樣子?陳彧總覺得有些不妥,便轉身回了屋中,對仍然在讀書的純昇問道,「姑娘,他站在外面,未免有失大雅……」
「嗯。」
仍是平淡的一個字,讓人聽不出來喜怒。
陳彧自知無趣,只得自己退了出去,想想辦法,如何能讓裴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