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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有驚無險

2024-10-02 19:02:33 作者: 宴阿心

  裴崇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彎下腰來,看著她隱約姣好的面容,伸出手,卻在半空中停下。

  當初的謀士令是如何簽下的?純昇為了自己,性命都可不顧,自己又怎能背信棄義,趁她昏迷摘下她的面紗?

  可……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純昇醒來,可能永遠也不會摘掉面紗……

  陳彧奔到門口時,門正打開,裡面只顯出裴崇一人。

  陳彧及時守住腳下,四處張望,「顧將軍呢?」

  「他先回去了,我剛把他送走,正想去看看藥煎的如何。」

  

  陳彧趁裴崇側身時,一步鑽進屋中,徑直走向榻前。他見純昇面紗似乎並未被動過,看裴崇的神情,也應當是不知曉什麼,便暫時放下心來,「藥泉靈正煎著呢,好了就會送過來,殿下放心,先回去休息吧。」

  「嗯。」裴崇點頭,「裴滕還留著後手,我去書房裝裝樣子。」說罷,他便在陳彧的注視之下離去。

  沖陳彧方才那前後極大的情緒反差,裴崇斷定,陳彧必定是害怕自己去掀純昇的面紗,才回來阻止的。

  那時,他的手都觸碰到面紗了,可忽然頓住,還是收了回來。

  她不給人看面容,自有她的道理,待她想給人看了,自己就會摘下。一個謀士,容顏美醜,又能如何?他們之間的契約,決不能壞。

  純昇,希望你日後不會讓本王失望。

  陳彧暫時舒緩了一口氣,將門緊緊的關上,轉身坐到純昇的床榻邊,替她整理好面紗和被褥,又看著九死一生的她,長嘆一口氣,「你總好劍走偏鋒,但你可知你豁出命來,都換不來他對你的尊重?」

  裴崇究竟看沒看,陳彧真的無從知曉。他若是看了,那方才的神情便是無可挑剔的精彩表演。

  但願他沒看。

  裴崇抗旨回京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老皇帝的耳朵。他公然將純昇帶走,必然引起裴滕的情緒不穩。裴滕既然能抓住裴崇的把柄,倒不如捅的越大越好。

  第二日裴崇就被皇帝召到御書房,他看著裴滕的架勢,再看看皇帝的臉色,似是今日不太好過,也不知,遠在臨城的支軼可否將自己的計劃完整的實行。

  裴滕見過皇帝,卻沒得皇帝的應允,只得委曲求全的半跪在地上。冰涼的地板隔著衣物將涼意傳進膝蓋中,委實不適。

  皇帝的臉如同臘月的寒冰,他看了看裴崇,帶著怒意的開口,「朕聽說,你抗旨不遵?身為皇子,棄臨城與京城的百姓於不顧,究竟為何?」

  裴崇本以為裴滕會將自己渲染成為了紅顏放棄家國的小人,不料裴滕卻張口不提純昇的事?他果真對純昇有他想,想占為己有。

  他不提也罷,倒好解釋的多。

  裴崇大著膽子抬起頭顱,望著高高在上的黃衣帝王,「回父皇,兒臣只是半路上忘了帶一樣私物,無奈之下,只能快馬趕回,本想昨晚出發趕路,可覺得不妥,才等了一夜今早想向父皇請罪。」

  「私物?何等私物竟勞駕你崇王殿下親跑一趟?你不是帶了隨從?作為皇子豈能如此不知輕重?」皇帝猛地一拍桌案,怒吼。

  裴崇立刻低頭,「是兒臣的貼身物品。」

  「何物?」皇帝緊逼著問。

  裴滕冷眼相看,他倒不信裴崇能說出何物讓父皇信服,且不怪罪於他?

  「是……」裴崇攥緊衣袖,垂著頭,張口閉口之間細汗從耳際滲出。

  突然,門外有聲音響起——

  「報!臨城傳來喜報,水災初步得到抑治,已有十名災民獲救!」

  如此之快,應當是支軼飛鴿傳書送來的,他送到了府上,而陳彧恰在府上,又聽聞今早裴崇被召進宮中,所以便立刻把消息送進宮中,希望能及時制止皇帝發怒。

  裴崇聞門外捷報,底氣瞬間充足,他雖不抬頭,卻不似方才怯懦,「父皇,兒臣正要稟報,兒臣在回來之前已派手下先行一步去救治水災,兒臣為不影響治理水災,連夜畫了治理的方法交到支軼手上。還有……兒臣……兒臣回來是取……取母親生前之物……」他說著,將系在手腕串著一顆珠子的紅繩露出,「母妃逝後,兒臣便將這佛珠一直戴在身上,以寄哀思。也求母妃在天之靈保佑父皇,保佑徵國安泰。」

  御書房一片靜謐,一時間竟一絲聲音也沒有。

  皇帝順了順略微褶皺的龍袍,「朕知道了。」也不知他是對門外傳捷報的侍衛說,還是對裴崇說。

  「你先起來吧。」

  「謝父皇。」

  得了平身的應允,這次危機算是度過。

  裴滕面無表情的上前扶著裴崇的臂膀,將跪的不算久的他扶起,口中道著,「父皇,皇兄也是仁心德厚。雖有私心,也算顧全大局,父皇該感到欣慰啊!」

  不知方才裴滕是如何朝皇帝告狀的,此刻的話倒是句句偏向裴崇的。裴崇聽進耳中,心中默然一笑。

  老皇帝將茶引盡,咂了咂嘴,看著裴崇道,「你即刻返回臨城,治理水災,不得耽擱!」

  「是!」

  裴崇動作迅速,退出御書房,又跑了幾步,繞過幾個宮巷,才略微慢下腳步。他緊繃的面容忽然展露一絲微笑,回頭望了望御書房上的天空,轉身揚長而去。

  陳彧差人將消息送進宮中後,也不知裴崇在宮中如何,便時而照看純昇,時而出門看看裴崇是否回來。

  純昇也沒清醒,也不能做什麼,泉靈和其他人將她照顧的極好,陳彧也無需插手什麼。

  他與顧呈衍皆在大堂等候,見裴崇歸來,急忙問道,「情況如何?」

  裴崇笑著,「有驚無險!」

  知道自己的消息送的及時,陳彧才鬆了口氣。裴崇有今日這事,皆因為回來救姑娘,此刻姑娘昏迷著,無論如何,不該讓裴崇出什麼岔子。

  裴崇坐下,喝茶解渴,「只是,我必須要即刻啟程了。陳彧,我知道純昇此刻還沒醒,可你必須帶著她隨本王一起走,本王若走,你們又沒有了庇護,你們只有跟著本王一同上路,才可以保證安全。」

  陳彧一想純昇滿身是傷,還要追隨他一路顛簸,心中便犯怵,「可……姑娘的身子……」

  「本王知道!可沒有時間了!你馬上將純昇收拾好,抬上馬車,你和泉靈一同!本王的馬車夠大!本王先騎馬先行一步,到城郊的城隍廟等你們,你駕著馬車,快些跟在我後面!」

  折騰是折騰了些,可總好過純昇將命丟在這裡強。

  也罷!陳彧為了保證純昇的性命不再有威脅,轉身便去收拾純昇的衣物了。

  裴崇再看了看顧呈衍,「呈衍,你留在京城也要小心,隨時聯繫,隨時接應。」

  「放心!」顧呈衍拍著自己胸脯,「他們能耐我何?」

  顧呈衍畢竟是當朝大將軍,且有武功傍身,裴崇自是不必擔心。或許是純昇的事情讓他草木皆兵了,開始擔心起所有人了。

  裴崇很快,便整裝騎馬出發了。

  陳彧和泉靈,動作也十分迅速,在裴崇出發之後,便將昏迷的純昇抬上馬車,帶著她從後門繞另一條路離開了。二人雖方向不同,目的地卻是一致——城郊城隍廟。

  裴崇走的極快,到城隍廟等了幾個時辰,等到外面淅瀝瀝的下起了冰冷的春雨,才等來他們的馬車。

  天還沒黑透,離臨城還有一段路途,支軼帶著裴崇的計謀,在臨城也能撐上一段時日,況且明早再出發,走一日,也能走到了。

  裴崇實在怕純昇的身體吃不消,他冒雨掀開車簾,看了看純昇,昏迷之中仍皺緊了眉頭,心中實在不忍,便對陳彧和泉靈道,「帶蓆子了嗎?把她抬到廟中吧,生火暖和暖和,進些食水,休息一晚再趕路吧。」

  陳彧看著純昇,略有猶豫,「不耽擱殿下進程嗎?」

  耽不耽擱,聽本王的便是了。「不耽擱,下來吧。」

  裴崇從馬車中將蓆子拿出,先行一步在廟中尋了個空地方放下,待陳彧和泉靈將純昇背進廟中,搭把手將純昇放的舒服些人,讓她平躺下來。

  裴崇心中懊惱,好好的人兒,落得這片田地,都因為自己。他希望純昇能在背後幫自己出謀劃策,可不希望純昇因為自己而受到一點傷害。她本就是個女子,再這般被折磨,能活下來已經不錯了。可為了繼續活命,她還要隨著自己顛簸。

  此刻她或許絲毫都不知情,裴崇心中究竟是什麼情緒。

  他不能再在廟中待下去了,尤其不能見到這樣的純昇。他不曉得自己是什麼心境,可憐她或是愛惜她,一看到她這般模樣就心痛不已。外面的雨好似在催化著什麼,又使什麼在他心中悄然復甦。

  裴崇別了陳彧的動作,自己帶上蓑衣草笠,出去尋吃食去了。

  行的匆忙,三人竟無一人想著帶些糧食。

  裴崇離去,不知到哪裡去尋糧食,只留下昏迷的純昇,陳彧和泉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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