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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美人棋

2024-10-02 19:02:18 作者: 宴阿心

  眼看著裴崇越來越主動接近自己,純昇無可奈何,必須要與他相隔一段日子才能相見。等這段日子過去,他就會忘卻他心中對純昇的那點疑惑,只有這樣,純昇才能擺正心思去幫助裴崇。

  純昇感染風寒已經小一月有餘,裴崇自然起疑。

  眼看著宮宴的日子越來越近,而他與自己的謀士都不曾見上一面,委實憋屈。

  裴崇迫不得已,走向暖閣,想通過那條唯一的密道進入純昇的房中。

  純昇正與陳彧在暖閣之中閒聊,面紗放在手邊,露出面色微紅的面容。

  「裴滕最近有什麼動向?」

  陳彧搖頭,「沒有,他老實的很,自從上次中毒的事件之後,就沒有任何行動。」

  純昇雙眸露出擔憂的神色,「他這是等到年關一過,再動手。」

  陳彧坐在純昇的對面,為純昇斟茶,「他也是怕裴崇再追查下去,打壓了他的人吧。畢竟中毒事件不了了之,他撿了大便宜。」

  喝了口茶,純昇的乾咳才算停止,她正欲講話,被陳彧制止,「姑娘,你還是少說話吧,這樣拖著對身體無益,我還是請烏醫師開個藥方吧。」

  

  純昇搖頭,回絕道,「等宮宴過去再說,裴崇這幾日也很老實,竟都不來純昇居,我怕是他要使什麼計策讓我出面。」

  可純昇也不曉得裴崇使什麼計策,畢竟裴崇也不是省心的主。

  陳彧原本平常的神色卻忽然變得驚慌,他惶恐的盯著純昇,純昇也頓覺一樣,屏氣凝神,不再言語。她不會武功,不曉得陳彧聽得什麼,可她知道,陳彧這種表情,必然是有異樣。

  這裡是純昇居,不是別處。對外有崇王照看,誰又能如此大膽?

  陳彧踮起腳尖,用輕功緩緩的朝暖閣的一面牆壁走去,霎時間暖閣中竟不見一絲聲響。

  純昇並未回頭,仔細的將放在桌面上的面紗遮好,上身端坐著,頭微微偏過,看著陳彧的動作。

  可最令純昇擔憂之處在於,陳彧並未朝門外走去,而是一步一步的靠近暖閣中暗道的那扇隱秘之門。

  莫非裴崇在門對面?所以他這幾日才並未到門口求見,而是直接走了暖閣的暗道。

  陳彧靠近後猛地拉開門,果然看到鎮定自若負手站在門前的裴崇。

  未聽到陳彧有什麼動作,純昇心下便曉得了來者何人。

  純昇收回眼神,微微寒笑,「若非殿下,純昇竟要忘了這密道。」

  裴崇雖立於暗道門前,卻一步也未在向前走。他曉得純昇的秉性,純昇未說要見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強求。

  可這麼長的日子過去了,再嚴重的風寒也該好了。裴崇心中明鏡,純昇是在用藉口搪塞自己,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事惹得她如此不快,竟都不願再見自己。

  純昇坐直身子,幸好方才遮上了面紗,否則這麼久的努力,皆付之東流。

  她深吸一口氣,再嘆出來,及其無奈,「殿下,純昇的風寒還沒好……咳咳……」

  裴崇急的上前一步,發覺不妥,又及時止住腳步,擔憂的問陳彧道,「烏醫師不是替她診治過?怎麼這麼些日子不見好?」

  原本裴崇是想親自來看看純昇是否真的仍在感染風寒,可今日所見,又打破了自己的心中的疑惑,純昇的身體的確是有些虛弱,因感染風寒不願見人,也說的過去。

  純昇開門見山,「殿下急著見純昇,可是出了什麼事?」

  裴崇心中也知曉他今日是見不到純昇的面容了,只好看著她的背影,負手而立。陳彧瞧著讓裴崇站著確有不妥,便拎了把椅子放在裴崇身後,裴崇點頭,坐於椅子上。

  裴崇邊整理自己的衣角邊問道,「本王是想,馬上宮宴了,宮宴那日,本王想讓你跟著去。」

  陳彧冷哼一聲,「殿下府中沒有婢女嗎?我們姑娘是謀士,在你身旁總要充當婢女。」

  「陳彧!」純昇厲聲喝到,忽然又話鋒一轉,「說的不無道理。殿下又為何定要我去呢?」

  裴崇看著同氣連枝的主僕,無法辯解,深深皺眉,「也罷,你好生休息。」

  「別……殿下既然來了,純昇忽有一計,想說與殿下聽聽,看是否可行。」

  裴崇已起來半個身子,聽她這般說,又坐了回去,「講。」

  純昇平靜如水,看著自己面紗下的印花,「滕王殿下素愛美人,還不曾納側妃……」

  「美人計?」裴崇毫不避諱。

  「正是。」

  「美人為何?」

  「烏柏薇。」

  裴崇以為會是素不相識的人,或自己的人,或純昇的人,不料竟是避世的神醫。

  「她不是……」裴崇心中疑惑。烏柏薇明明是醫者,怎麼……也成了他們手下的棋子?

  純昇微微一笑,「殿下莫急,也是烏柏薇前一陣子來診治時與我所說。她說,她心甘情願的幫助我們。我也是才想出這樣的計策,這麼好的人,也抓緊用上才是。」

  烏柏薇……棋子……

  裴崇凝重的神情顯得異常冰冷,「萬一……到時她跟的不是裴滕,而是本王該怎麼辦?」

  「那隻算計策有誤,到時還是殿下的人,殿下想怎麼辦便怎麼辦。」

  裴崇沉思片刻,從鼻腔中恩出一聲,算是贊同了她這個心血來潮的計劃。

  「即便如此,你也不打算親眼去看著計劃實施嗎?」裴崇問道。

  純昇就好似心情沒有任何的起伏一般,背對著他搖搖頭,「不去。」

  她到了也沒解釋為何就是不隨他去宮宴。不願去是純昇的一個理由,不能與他太接近也是一個理由,如今她有了更重要的理由——親手把烏柏薇推給裴滕,她不忍心看。

  那日烏柏薇替純昇診治之後,便語重心長的同她講起要幫助她。

  純昇也不明白烏柏薇為何要放著避世的好日子不過,轉而來趟這趟渾水。

  可當日烏柏薇那樣堅定不移的神情,讓純昇知道她沒在說笑,也不是心血來潮,她提起裴滕的眼眶裡都泛起紅血絲,讓人觸目驚心。

  純昇不知道也不願多問,只能答應她,再暗中調查。

  陳彧派人去查了幾日,也沒有個眉目,只查到烏柏薇有個妹妹,在幾年前因為一些意外而逝世,什麼意外,仍是不得而知。

  純昇想了許久,或許是知道了什麼,烏柏薇這個唯一的親人,怕是被裴滕糟蹋了。

  這樣一顆絕佳的棋子,擺在眼前不用,那便不是純昇了。情誼歸情誼,烏柏薇既然想做,自己便要成全她。

  烏柏薇聽得了純昇這個計劃,欣然點頭接受。她沒有任何異議,她只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的靠近仇人,而背後仍有這麼多人與自己站在一起。

  純昇看著她的模樣,心中仍是不忍,這……畢竟也算自己在醫藥上的恩師,就被自己這樣推出去。

  「你要明白,裴滕知道你是我認識的人,一開始不會對你放下任何戒備,你在滕王府,不會好過的。」

  「我明白。」烏柏薇鄭重點頭,「我不會壞事。」

  純昇握住她的手,心裡期盼著她能夠後悔,「明日就是宮宴了,節目已經排上去,再不後悔就來不及了!」

  無論純昇怎麼旁敲側擊的勸告,烏柏薇皆是堅定的搖頭,「我不後悔。」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好似萬丈深淵。

  純昇皺眉,不再看她,「那好,明日我也不在,崇王殿下會配合你的。」

  烏柏薇問她,「你真的不去?」

  「不去了。」純昇的回答有些惆悵,卻像一塊大石頭重重的打在人心上。

  烏柏薇凝重的表情忽然輕鬆一笑。

  純昇問她,「你笑什麼?」

  烏柏薇好似看過她許多年一樣,道,「你變了。」

  「我哪變了?」她明知故問。

  烏柏薇笑著頷首,看著她的雙眸明麗動人,「若是從前,你定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推我出去,如今你倒安排的極佳。」

  純昇聽了竟有想哭之感,她深吸一口氣,忍住淚水,「哪裡極佳?我把你推給禽獸。」

  「聽著!」烏柏薇攥著純昇的手,「這都不要緊。我們若不將裴滕拉下來,到時老皇帝駕崩,生靈塗炭的是整個徵國的人。我們……都是在為民除害!」

  說的有些大,可也是這麼個道理。純昇是個明事理的人,裴崇若不能是個明君,純昇也不會輔佐裴崇。

  純昇的心中忽然沒了底氣,「我有些怕,怕一步走錯,將你推向深淵。」

  「從我見到裴滕的那一刻,我就跌在深淵裡爬不出來了。」烏柏薇緊閉雙眼,當年的事情她仍是歷歷在目,妹妹最後的叮囑,和那個帶著天下唯一玉佩的男人,就是裴滕!

  烏柏薇走後,純昇心痛的閉上雙眼,她吩咐站在一旁的陳彧,「尋件喜慶的衣裳吧。」

  「姑娘……」

  「再去告知裴崇一聲。」

  「唉……是。」陳彧微微嘆氣,轉身出去。裝了許久的病,終究還是白費。

  她放心不下,還是要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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