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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快救敖湃

2024-10-02 15:45:48 作者: 迦樓羅北斗

  「不!弱水之上,鳥不能渡,就算出岫錦,也是一樣!」隨著費思誠焦急的疾呼,凌駕在弱水之上的出岫錦正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撕扯一般,朝水面上跌去!一旦被弱水吞噬,那將是——萬劫不復!

  靳天澤飛撲過去,扯住了出岫錦的末端。可是,他這縱身撲救的動作實在太倉促,竟然反將杜淺淺的下墜之勢牽扯得更加迅猛了幾分!水面已經近在咫尺,他們兩人眼看就要全都被弱水吞沒!

  就在那電光石火間,幾道繭絲疾射而來,捲住了他們的身軀!

  杜淺淺只覺得眼前的視線驟然一轉,她就已經從倒栽蔥地跌落姿勢,安穩的越過弱水,站在了那殿閣大門前。

  怎麼回事?看看身旁同樣安然無恙的靳天澤,杜淺淺簡直有點不敢相信,竟然,是那個女妖救了我們?!

  「咳咳咳……」剛才還曼妙縹緲的女聲,此時卻變作了難以抑制的喘息與咳嗽。那個亭亭的身影漸漸的匍匐了下去,隨著她的喘息聲越來越沉重,杜淺淺看到了,那些圍繞著她的繭絲也越來越嫣紅,猶如,是浸透了血絲一般。

  「太好了!原以為她法力充沛,原來,她已經是強弩之末,氣數將盡!」費思誠的目光,在那繭絲內傳來的咳嗽聲中,頓時亮了起來!

  仿佛是為了印證費思誠的判斷一般,隨著那女妖的沉重喘息,原本被黑色所侵襲的敖湃的龍角,也迅速回歸了本來的玉色光澤。原來,剛才他們看到的,只是一種障眼法而已。一旦女妖的法力下降,就迅速恢復了本來面目。

  

  發現敖湃無恙,杜淺淺的心總算是有了片刻的安寧。

  突然,她覺得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原本,這詭異的迷宮和花園間,凝滯著的濃郁的瓊花花香在一點點消退。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焦灼的氣息!仰頭望去,是火焰!這個迷宮般的殿閣,正在被火焰吞噬!

  沒錯,無論什麼樣的陣法、符咒,都必須依附於實物而存在,一旦這裡被燒毀,那麼,所有的禁忌都將被打開!

  「蠢貨!以為把這裡燒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殊不知……」費思誠勃然大怒,他俊美的側面在火焰的竄動中,突然現出了一種杜淺淺所不熟悉的混沌。即使如此激動,費思誠依然在最後的時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將最後的句子生生地截斷在喉間。

  火焰,在迅速地蔓延著。轉眼間,那雕樑畫棟亭台樓閣全都化作了火焰中傾頹的殘垣。更讓杜淺淺驚訝的是,那傳說中能吞噬一切落在水面上之物,鳥不能渡的弱水,居然也在這灼熱中,漸漸化作了一片白茫茫的蒸汽。

  沒錯,弱水雖然強,但是遇到了火,就只有被蒸發殆盡的命運!而當這最後一道壁壘被打破的時候,那個女妖……她……

  那原本在繭絲里沉重喘息的身影,仿佛已經感覺到了外面那撲面而來的生氣,支撐起了身軀。她在等待著,火焰蒸發掉弱水,將這所有的陣法都撕毀的那一刻來臨!

  可杜淺淺的心中,卻不可遏制的,湧上了迷惑。

  如果她剛才不強行催動那些繭絲來救自己和靳天澤,迷惑了眾人的障眼法也不會失效,她苟延殘喘的真相也就不會被費思誠發現。到底是為什麼,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她,到底是犯下了什麼樣的過錯,居然被這樣束縛在這繭絲中,暗無天日,苦海浮沉?

  她,真的是妖怪嗎?

  這一瞬間,許多思緒奔涌而來。

  「我原以為這妖孽還妖力深厚,不敢妄動。現在看來,是我太過小心了。」

  「你們……要體諒我的苦衷。」費思誠低下頭,聲音中的忐忑和無奈難以掩飾。自從冗務部建立以來,雖然三人也有磕磕絆絆的時候,可是好像剛才那樣,為了是否要救敖湃發生的那麼巨大的分歧,還是第一次。彼此之間,那些一直被忽略了的立場問題,頭一次,如此清晰的被曝光在了眼前。

  大家仿佛是剛剛發現,原來彼此,竟然是這樣的不同!

  「你……」杜淺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先救敖湃,其他的以後再說。」靳天澤的面色,沉靜如水。

  「我這就救下敖湃!」費思誠說著,早已經祭起風咒,將那凝滯的弱水卷開一道空白的陸地。而在卷開弱水的那一剎,費思誠早已經飛身掠過弱水阻攔的壁壘,站在了殿閣之前。

  費思誠掌中已經疾射出數十張符咒,隨著他乾脆利索的動作,被罩上了符咒的繭絲頓時散發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詭異氣息。

  符咒將包裹著敖湃的繭絲燒融後,杜淺淺趕緊上前接住了敖湃跌落的身軀。那小小的身軀落入懷中的時候,杜淺淺急忙察看了他的龍角和氣息。還好,龍角的色澤依舊,雖然緊閉著雙眼,他的呼吸也是平穩有力。看來他只是昏睡過去了。看到這個依然還一無所知的酣睡的傢伙,杜淺淺忍住了把他拎起來教訓一頓的衝動,眼角卻禁不住的,滲出了淚水。

  差一點,就要失去他了。

  「我們走吧。」靳天澤拉拉杜淺淺。

  「呃?」杜淺淺愣了愣,卻還是跟上了靳天澤的步伐。此時弱水已經即將被蒸發殆盡,法陣也都被破壞,他們已經可以再度使用出岫錦飛走了。可是……杜淺淺總覺得,靳天澤的臉色,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不,等我先消滅了這妖孽再說。」費思誠亮出寶劍:「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靳天澤的口氣有幾分不耐:「我們進入這個空間的出入口是一幅紙質的古畫,萬一那裡被燒毀了,我們就回不去了!」

  「沒有問題,馬上就好了。」費思誠說著,手中的劍鋒如雪,徑直的朝那血光最盛的繭絲中央劈斬而去!

  這個凌厲肅殺的動作,看在杜淺淺的眼中,卻是如同慢動作一般,充盈著難以名狀的感覺。她看到了。那原本交錯緊繃的繭絲,突然都如同是被抽了筋的龍一般,軟軟的散落了下來……那散落的姿態,猶如是一朵潔白的菊花,在冉冉盛開……越到花蕊處,那花色愈發濃艷如血!

  而最終,當所有的繭絲都散落下來的時候……一個纖細蒼白的身影,在那重重堆疊的繭絲間,赫然出現!

  她的長髮及地,白衣勝雪,柔美的氣息如雲霧一般優雅。她胸前那一片片綻開的嫣紅血跡,是如此的觸目驚心。雖然,那凌厲的劍光正朝她的心臟急襲而來,可她的雙眸,卻沒有一絲的動搖。

  因為,她的視線,在看著別處。

  她在,看著——靳天澤!

  她在,微笑!

  到底是什麼,能讓她在這生死關頭,依然將最後的目光投射而來?!

  她振起衣袖,仿佛是一隻破繭而出的白蝶,朝著靳天澤,飄搖地飛舞而來。她蒼白的面容上,籠罩上了那抹火焰染上的嫣紅,頓時生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艷色!那,仿佛是只盛開在剎那間的須臾之花。靳天澤不由自主地,朝她迎了過去。

  她不像女妖……她更像……

  靳天澤的手,伸向她。他恍惚覺得,只要彼此的雙手交握在一起,他就能頓時,解開所有的謎題……

  「啪」

  費思誠出手的動作並不很快,可是,靳天澤的手心裡,已經落滿了血跡。

  然後,他就看著那個白蝶般的女子,就這樣輕盈的,跌倒下去。她長長的髮絲,掠過他的耳畔,一個恍惚的句子在這叫人難以捉摸的剎那,滲入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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