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要放棄救敖湃?
2024-10-02 15:45:46
作者: 迦樓羅北斗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絲縷,恍惚間讓人產生一種猶如看到了放大了數百倍的蠶繭的錯覺。而且,更可怕的是,那蠶繭中間,仿佛還包裹著什麼東西!
「妖……怪」杜淺淺的聲音都有點發抖。比起那些一眼就能看清的異形,這包裹在重重繭絲之間的妖怪,更讓她湧起了未知的恐懼。
靳天澤擋在了她的身前,那並不寬厚的肩膀卻無言的傳遞出堅定的氣息。透過靳天澤的肩膀,杜淺淺總算鼓起勇氣,將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一堆絲縷包裹的大繭。沒錯,在那縱橫交錯的絲縷間,夾雜著許多斑駁褪色的硃筆符咒。而越靠近那大繭的中心地帶,朱紅色就越發明顯,既像是火焰又像是血絲。
那絲縷中心,一個綽約的身影如同剪影一般,映照在了投射而來的光芒之中。明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異象,是妖孽,可那曼妙的身影,卻依然不動聲色的卸去了杜淺淺心中的恐懼,讓她忍不住的,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來了……?」
一個仿佛縹緲在雲霧之間的聲音,透過這仿佛凝固了的霧靄絲縷,迢迢而來。
這聲音如此清晰,帶著一股讓人憐惜的餘韻。
那熟悉的甜糯音色,讓靳天澤只覺得心中一震。這,就是連日來在夢中讓他困擾的聲音!
原本以為這只是夢境間虛無的感應,可這一刻,她卻如此真實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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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重重疊疊的絲縷包裹之間,她的身姿影影綽綽,雖然看不清,反而因此卻添上了一些別樣的風情。
「救我……可以嗎?」仿佛是真實在與夢境精確的重合著,那惹人愛憐的聲音從繭絲中逸出。
「不!」心中,仿佛被一片驟然出現的陰雲籠罩,靳天澤突然不想再聽她接下來的話語,那一種揮之不去的不祥預感,已經縈繞在他的心頭。
聽到他乾脆的拒絕,那個身影笑了起來,宛如銀鈴搖曳:「真為難呢……你不想救我,可是這個小東西呢?」在那交錯斑駁的絲縷間,一個幽暗的淡紫色光球驟然而現。而被光球包裹在其中的,正是敖湃!
不知道這個妖孽到底是如何辦到的,明明自己也身陷囹圄,卻能將敖湃也束縛其中。
此時的敖湃,正緊閉著雙眸,而它頭頂那小小的龍角,卻隱隱泛出了黯淡的黑色光華。
「你們可以慢慢想,可是……不知道它,還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哦?」繭絲包裹中的她,悠悠然的,並不著急。
敖湃好不容易才收回全部的龍角,並順利的加以淨化,怎麼可以……
「不……不能答應她。」靳天澤仿佛是在對她,又仿佛是在對著自己的內心,重複著。
「別猶豫了,救敖湃要緊啊!」
「不能,也不知道她是什麼妖孽,怎麼可以這樣擅自下決定?萬一……」靳天澤的眉頭緊鎖。
「費思誠呢?他在哪兒?」以往每次遇到這種難以抉擇的問題的時候,費思誠都會出現主持大局,可今天,既然敖湃已經出現,那進來解救它的費思誠到哪裡去了呢?杜淺淺急得要跺腳。
「費思誠?你們說的是那個臭道士嗎?」繭絲中的身影悠然問道。
費思誠不會也……杜淺淺心中一緊,忙追問:「他在哪裡?」
那個身影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們過來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了啊,這個宮殿就像是個迷宮一樣,到處都是陷阱……他定是被困住了。」
「可是既然我們能到達這裡,法力比我們更加高強的費思誠沒理由反而不能到這裡啊。」杜淺淺不解。
「呵呵……你不知道,有所謂感應法陣嗎?」那個身影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
「就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意思。你們沒什麼法力,所以反而只發動了這個法陣最弱的狀態,最終得以安然過關。而他因為法力高強,強行通過,所以才被封鎖在了法陣之中,難以脫身。」她的笑聲如同珠玉琳琅,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杜淺淺簡直覺得要被她的風姿攝去心神。
只是,為何如此美麗的她,會被封印在這個金色殿閣之中?
而她又為何認定,靳天澤是能解開封印放她自由的那個人?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一個迷局,讓人看不清楚。
可是,眼前的形勢卻是逼迫著他們必須就此做出決定!
一個,是即將被未知的黑暗侵入的敖湃,另一個,是被封鎖在迷宮之中不知來歷的妖異美人。到底,該如何抉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杜淺淺已經隱約看到,敖湃頭頂那原本玉色的龍角,開始逐漸蔓延開了深黑的墨色!
「我們應該先找到費思誠,了解情況後再……」靳天澤的聲音里,有藏不住的遲疑。
「你覺得,敖湃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回答他的,是杜淺淺焦急的雙眸。
「…………好,我放……」靳天澤咬了咬牙。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突然響起的聲音截斷「不!」
是費思誠。他竟然頂著一頭亂髮和滿身的破碎花瓣和葉片狼狽不堪地沖了過來。顯然他是被困在瓊花花瓣的冰海幻象中好一陣才脫身。
只不過,平時最注意形象的他,此時卻顧不上整理儀表,而是急忙攔住了靳天澤:「不能答應她!」
「可敖湃怎麼辦?」一看到敖湃那蜷曲的身軀,緊閉的雙眸,杜淺淺就控制不住的焦急。不知不覺間,那條聒噪的小龍早已經是患難與共的同伴,她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他不管!
「如果敖湃知道我們為了救他,而放出了千年妖孽,那才是更讓他終身懺悔的憾事。」費思誠咬了咬牙,緩緩地說。
「千年妖孽?你也對付不了嗎?」自從加入冗務部以來,杜淺淺極少見到費思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個繭絲是從大禹的墓穴中取出的靈絲,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方士術者的力量才能將這妖孽封印起來。我根本無從得知,這妖孽有多大的力量……這樣的險,我不能去冒。」費思誠那握住長劍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他的話語,卻依然條理分明。
啊?杜淺淺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地望著費思誠。
「你要放棄救敖湃?」她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不是想放棄敖湃。可是,如果因為救敖湃而破壞了前人浴血奮戰才完成的封印……我……」費思誠那總是帶著一抹淺笑的俊顏上,驟然籠罩上了一抹莊嚴的氣息。
「可是……敖湃會被濁氣污染!」
「那就只有……犧牲他。」費思誠的話語,在飄舞的瓊花花瓣間,輕盈得找不到一絲重量。
杜淺淺倒退了幾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費思誠說——犧牲他?!要犧牲敖湃?!
「我不能因為要救一個敖湃,就讓你們解開它。這樣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杜淺淺瞪著費思誠,仿佛不認識他一樣。費思誠那潔白的道袍,飄逸的長髮,鎮定的風度,統統都無可辯駁地向她昭示:為了除魔衛道,像敖湃這樣的犧牲,是必須的。
「為了防止敖湃被污染後被操縱,我必須現在就結果了它。」費思誠說著,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飛劍。
「什麼?你不光不救敖湃,還打算殺了他?!」杜淺淺瞪著費思誠,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猶如浸入了冰水中一般。費思誠為了他所謂的「正道公義」居然,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難道……你不讓我們來救敖湃,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靳天澤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
「沒錯。」費思誠點點頭:「如果那個被挾持的人是我,我也會毫不遲疑地犧牲我自己的。」
「我……不會讓任何人隨便犧牲!」杜淺淺手中的出岫錦如同飛虹般飄起,那染血的絲縷在半空中如同一道虹橋般架設在了迴廊與殿閣之間。她躍上了出岫錦,乘著這一飄而出的勢頭,沖向金色殿閣敞開的大門!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不管此時的決定是正確還是錯誤,杜淺淺,不想讓自己後悔!
敖湃,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