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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位愛妃不要爭……

2024-10-02 15:38:40 作者: 迦樓羅北斗

  傻皇帝看看躬身行禮的玉妃,不禁有點奇怪:「朕記得,玉妃你素來不愛這些珠玉錦緞的啊?」說著,傻皇帝又笑道:「朕也一直覺得,玉妃你清水出芙蓉的風姿,最是美麗。」

  玉妃雖然平日裡對傻皇帝也不過是面上的禮儀,不過身為女子,被人稱讚容色,還是心中暗喜的。她面上卻是不顯,只盈盈一拜道:「鴻臚寺已經替陛下擇定了接見番邦使臣的夜宴。臣妾要在夜宴之上獻舞,所以打算用這螢光絹裁製舞衣。如此盛裝打扮,方能彰顯我大梧國天朝上國的無雙風範。」

  玉妃說罷,還不忘瞟了麗妃一眼。言下之意就是,我要螢光絹可不是為了與其他嬪妃爭奇鬥豔,而是為了在國宴之上獻藝,為的是大梧的顏面!

  玉妃這話一出口,傻皇帝也不禁點頭讚許:「不錯不錯,螢光絹在夜晚搖曳生輝,做夜宴的舞衣的確是相得益彰。想必會是極為美麗的盛景!」

  玉妃一聽他這話,當即叩首道:「多謝陛下賜予螢光絹!」

  她雖然是在叩首謝恩,可是那隱隱含笑的眼眸卻是悠悠然的掃過此時還在故作嬌羞雙頰掛淚的麗妃。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你這麼一番唱作俱佳的大戲,還不若我三言兩語的一番說辭。你果然是個蠢貨!麗妃之父李暮是武將出身,是以對於家中兒女的教養也比較放鬆,麗妃不過識得幾個字,說到琴棋書畫乃至女紅針織卻全都是一竅不通的。是以每到歌舞之時,她便要被從小出身簪纓世家,教養周到的玉妃狠狠的比下去。

  合宮上下也都覺得麗妃空有美貌腹中草莽,麗妃雖然也曾下功夫學習。可是到底比不得玉妃十幾年的幼學之功。無論她如何努力,總歸是被壓了一頭。如今聽到玉妃打著要在國宴上獻舞,裁製舞裙的由頭,便將自己鬧騰這好一陣都還沒弄到手的螢光絹,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收入囊中,頓時氣得差點要跳起來!

  此時,傻皇帝望著叩謝的玉妃正一臉的為難:「可是,這螢光絹剛才麗妃已經跟朕提過了……如今玉妃你需要,本也該應允,可是……」。傻皇帝平日裡最犯愁的便是這種事情,他覺得麗妃號稱被元蕾蕾冒犯了,如果不把螢光絹給麗妃,只怕她不肯善罷甘休,他也沒法救元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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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玉妃這在國宴上獻舞需要以螢光絹裁製舞衣的理由,卻也委實太過正當,他的確應該同意。

  這番邦進貢的螢光絹總共也不過只得一匹,要如何才能完美分配,既要讓麗妃消氣,又能讓玉妃如願,還真的是個難題。傻皇帝在心中如同車軲轆一般盤算來盤算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一時間,紫宸殿裡所有人都在等著傻皇帝發話。

  元蕾蕾站在皇帝身後,她的聲音低如蚊吶。

  聽了她的話,傻皇帝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一道光驟然照亮:「好,朕就來為二位愛妃分這螢光絹吧。」

  麗妃當即盈盈一拜,袍袖翩飛如同牡丹綻放:「臣妾聽陛下的。」

  傻皇帝見她如此,便點頭:「好,不知道玉妃你可有異議?」

  玉妃自來自詡清貴端方進退有度,不與麗妃那種草莽一般胡攪蠻纏,此時自然樂得展現風度,當下頷首道:「臣妾全憑陛下定奪。」

  皇帝走到麗妃和玉妃面前問道:「兩位愛妃,這匹螢光絹,二位可是都想要?」

  麗妃點頭:「那是自然。」

  玉妃頷首。

  皇帝微微皺眉:「可是這螢光絹只有一匹,無論我分給哪位愛妃,都是不妥。」

  麗妃輕哼一聲,嘴上雖然不再說什麼,可眼角眉梢都是滿滿的志在必得。玉妃抬出了國宴獻舞作理由,自然也是絕不會相讓。

  皇帝道:「這螢光絹只有一匹,不若請二位愛妃說出自己需要多少尺。如果愛妃所要的尺數在這一匹螢光絹的長度里,那朕就將螢光絹按愛妃需要的尺數賜予哪位。若是哪位愛妃所要的尺數超過了一匹螢光絹的長度,那朕就另外擇選其他稀有錦緞賜予。不知道,二位愛妃覺得此法可好?」

  麗妃故作大方:「若是需要的尺數超過了螢光絹的長度,左右也是不夠,不若給夠用的人好了。如此甚好。內庫之中不比螢光絹差的稀有錦緞亦有不少。陛下另賜即可。」

  玉妃心思靈透,追問道:「若是我們二人所報的尺數都超過了,又該如何?」

  皇帝道:「那就全都另賜你們其他錦緞。至於螢光絹,就且收著了。」他就算是再駑鈍,也明白,當前的情勢下,若是他將螢光絹賜予了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還是一視同仁吧。

  麗妃和玉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麗妃身形豐腴,如同牡丹。而玉妃身形頎長,自有幽蘭氣韻。麗妃性喜奢華,是以宮裙莫不是層層疊疊繁複至極,耗費布料甚多。

  玉妃卻是內蘊悠遠,多使用暗紋織繡,看起來不甚奢華,其實耗費的功夫比起麗妃的只怕還更多。若是平時的衣裙,耗費布料自然是麗妃的更多。可是眾人皆知,舞裙卻是不比其他宮裙。無一不是曳地數尺,袍袖悠長。是以,裁製一身宮裙到底需要多少尺螢光絹?

  一時間,她們自己也是愣住了。

  而自從皇帝回到紫宸殿後,她們帶來的那些宮女們便全都遠遠退在了一邊。她們就算想問,也找不到人來問。

  麗妃心中焦急,可是,她出身富貴,平日裡裁製新衣都是整整一匹匹的裁了就用,哪裡還需要考慮什麼需要用多少尺?

  玉妃心思靈透,她卻是明白這個問題最關鍵的地方其實不是她需要多少尺的布料,而是一匹螢光絹到底有多少尺。可是她素來養尊處優,布匹衣料亦是從未短缺。是以,饒是她自詡飽讀詩書,頭腦聰明,對於這個問題卻也是一籌莫展。

  麗妃心亂如麻。她雖然不知道到底一匹有多少尺,不過她唯恐說太多了就超過一匹的極限尺數,想來想去還是求穩。要不然,開口要的太多了,結果超出了一匹之數,那她這麼一番唱作,到最後兩手空空,豈不是要被玉妃那個賤人嘲笑?!

  她素來驕傲,凡事都要壓了玉妃一頭,當即便搶先開口道:「臣妾覺得,十尺之數,總歸是夠了的。」

  玉妃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此時聽到麗妃已經開口了,也不肯落後,便索性忙道:「臣妾所求不多,也只十尺之數即可。」

  玉妃盤算的很清楚,只要她報的數字與麗妃一樣。那麼若是這一匹螢光絹的長度在十尺之數里,她就再與麗妃來一場鬥智鬥勇。若是全都超過,她們全都得不到這螢光絹,她也一樣立於不敗之地。

  元蕾蕾聽到了她們二人報出的尺數,當即躬身道:「奴婢這就去開內庫,將螢光絹取來。」說著,便帶了兩個粗使宮女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兩個粗使宮女就在元蕾蕾的引導下,抬了一口螺鈿嵌花的箱子進來。等到箱蓋一掀開,裡頭的螢光絹便瞬間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即使是在白天,依然能看出這螢光絹上仿佛流動著光華一般,熠熠生輝!

  紫宸殿裡,流過了一片細細的嘆息之聲。

  麗妃雖然風風火火的來找皇帝要螢光絹,其實她從未見過螢光絹的真容。此刻看到,嘆為觀止之餘,心中更加渴望。

  當即便催促道:「陛下,這著人就丈量一下這螢光絹的尺幅吧!」

  皇帝點點頭,說話間,已經有宮女將螢光絹小心翼翼的鋪展開來。元蕾蕾拿著尺,一尺一尺的丈量過去。旁邊早有宮女仔細地數著:「一尺、兩尺、三尺……」。元蕾蕾的動作行雲流水,而一旁數數的宮女也是吐字清晰。不一會兒,就已經數出了十尺之數。

  一見此情形,麗妃的眉峰便是欣喜的一揚:「看來,臣妾所要的尺幅之數正在螢光絹的一匹之內,陛下這就將這十尺賜予臣妾吧。」

  誰知道,她話音未落,就只見眼前淡黃色的身影就是一閃,隨即就是剪刀的「咔嚓」聲驟然響起!麗妃定睛看去,居然是玉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剛才宮女們帶來的剪刀執在了手裡,她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玉妃居然已經將那十尺螢光絹裁了下來!

  玉妃於女紅針織上是下過功夫的,這裁剪布料的動作亦是乾脆利落。麗妃還未回過神來,玉妃就已經盈盈一拜:「多謝麗妃姐姐。這十尺螢光絹,妹妹我收下了!來日妹妹裁製的舞裙在國宴之上大放光彩的時候,必然不敢忘記姐姐的一番成全之心!」

  麗妃完全沒想到玉妃居然來了這麼一手釜底抽薪!

  當下氣得渾身發抖!

  她望向傻皇帝「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皇帝的腳邊:「陛下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玉妃這這就是肆意妄為冒犯龍顏!」

  玉妃卻是鎮定自若:「陛下本就說過了。如果我們所要的尺數在這一匹螢光絹的長度里,那陛下就將螢光絹按我等需要的尺數賜予。如今我只是拿了我應得的那十尺,麗妃姐姐又何必大動肝火?」

  麗妃聽她如此說,更怒了:「玉妃,你這是強詞奪理!」

  一時間,紫宸殿裡就亂成了一鍋粥!

  「愛妃……你們……」傻皇帝素來駑鈍,一時間看看麗妃,再看看玉妃,當真是糾結到了極點!

  可是,當他的目光對上元蕾蕾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元蕾蕾的目光之中,居然沒有一絲驚慌?!

  只見元蕾蕾不緊不慢的再度將剩下的螢光絹鋪展開來,再度拿起了尺開始丈量。一旁的數數的宮女一愣,卻也很快反應過來。

  「一尺、兩尺、三尺……」。隨著尺數一點點的增加,所有的人目光都從最開始的驚訝變成了豁然開朗!

  隨著這有規律的報數聲,剛才還哭鬧的麗妃不自覺的安靜下來,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再度鋪展而開的螢光絹上。

  只見那看似輕薄的一匹螢光絹,居然又再度數出了足足十尺之數!

  元蕾蕾執起剪刀,將這新又數出來十尺剪了下來。畢恭畢敬的捧到了麗妃面前:「麗妃娘娘,這是您要的十尺螢光絹。」

  麗妃本不想給她什麼好臉色,可到底這螢光絹委實太過絢爛奪目,讓她心中說不出的歡喜。當下點點頭,接過了這來之不易的十尺螢光絹。

  皇帝望著麗妃和玉妃二人笑得豁然開朗:「不知道,朕將這螢光絹如此分,兩位愛妃可還滿意?」

  玉妃早已經螢光絹在手,自然是樂得做好人,當即頷首道:「臣妾十分滿意。」

  麗妃雖然心中到底有些不滿,可是歸根到底,她亦是螢光絹在手,說到底她也不能讓玉妃搶了端莊大度的名聲,當即亦是點頭:「臣妾亦是十分滿意!」

  如此,一場風波終於消弭於無形。

  望著麗妃和玉妃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紫宸殿的門口,元蕾蕾總算是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還好,她入宮之前曾四處做零活,也曾在布店做工。因此得知了尋常一匹絲絹都是有四丈,足四十尺之數。是以,她剛才站在傻皇帝的身後悄悄將此事告訴了他,才能將這一場二妃爭奪螢光絹的困局破解。

  只是,今天的這一關雖然能順利過關,可是元蕾蕾卻是半點也不敢就此掉以輕心。

  麗妃是李暮之女,她曾在金鑾殿上讓李暮吃的那些暗虧,她可不認為李暮會真的那麼寬宏大量的放過她。

  望著眼前越來越燦爛的正午的艷陽,元蕾蕾的心中,卻飄來了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霾。

  就算是傻皇帝為她解了一時之危,可麗妃不會真的放過她的。

  她在皇宮之中的日子,只怕要變得,不那麼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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