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珊瑚鈴花

  乞雲羅說：「丘先生，前面就是我的住處了。請您進去坐坐吧。」丘玉說：「山莊剛剛經歷風波，你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我們就不去打擾了。」「我現在沒什麼事。先生來了這麼久，我都沒請先生過來坐坐，真是不好意思。」「姑娘的住處，我去只怕不方便。」「沒事。」

  丘玉仍有些猶豫，扭頭看著若離。乞雲羅說：「若離也一起去。正好認個門，以後有什麼事，方便直接過來找我。」若離輕輕點頭。丘玉已經找不出理由再推辭，只得同意。

  乞雲羅住的地方叫「靜園」，透過半人高的籬笆，可以看到院中養著許多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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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雲羅推開籬笆門：「先生，請。」若離跟在魚秋白身後，好奇地左右觀看著，忽然對一盆白掌產生興趣，走過去仔細觀察。

  乞雲羅推開房門：「先生請進。」丘玉卻停在院中，轉身說道：「很多不像是本地的品種。」乞雲羅走回來：「先生說的沒錯。很多都是外來的。爹爹知道我喜歡，每次出門，都會給我帶回特殊的品種。」

  若離問：「先生，這個叫什麼？」丘玉說：「這個叫半支蓮，也叫草杜鵑、龍鬚牡丹，俗稱死不了。」乞雲羅驚訝道：「先生對花草也有研究？」丘玉說：「以前養過一些，也看過書上的記載。」乞雲羅驚喜道：「終於遇見懂行的人了。我那些師兄弟，根本不懂欣賞。」

  若離感興趣的還有狐尾天門冬、蟆葉秋海棠等等。乞雲羅都給她一一介紹。

  玉簪花旁邊擺著一盆珊瑚鈴。丘玉慢慢走過去，注目看了一會，漸漸出神。

  乞雲羅看到了，走過去輕聲問道：「先生喜歡這個？」丘玉回過神來，含糊應道：「哦，這些都不錯，都很好看。」乞雲羅看出他神色有異：「先生是不是累了？我扶您進屋歇會吧。」

  丘玉略顯慌亂地輕輕避開：「若離，不要亂動。」乞雲羅慢慢縮回手，驚訝地看著他。若離說：「我沒動。」丘玉走過去：「咱們別在這打擾雲羅姑娘了。」若離輕輕點頭。丘玉轉身道：「多謝雲羅姑娘盛情。我們就先回去了。」

  乞雲羅愣愣地看著丘玉走出院子，忽然叫道：「若離，等一下。」若離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乞雲羅端起那盆珊瑚鈴，交給若離：「我看丘先生喜歡這個。你拿回去擺在先生房間。」若離不敢做主，回頭看丘玉。此時丘玉已經走遠。乞雲羅說：「拿著吧。好好照顧先生。」

  若離跟上來。丘玉看到她手裡的珊瑚鈴，不禁一愣：「你怎麼把這盆花拿來了？」若離說：「雲羅姑娘說先生喜歡，讓我擺在先生屋裡。」丘玉回頭望了一眼，見乞雲羅仍在門口看著，對若離說：「走吧。」

  回到甸苑，若離將珊瑚鈴放在丘玉房間的桌子上。丘玉在桌邊坐下來，靜靜看著那盆珊瑚鈴，思緒回到從前。

  ——八年前。萊州府張園。丘玉獨自坐在涼亭中，悠然撫琴。一個年輕女子端著一盆珊瑚鈴走入涼亭，將花盆輕輕放下，靜靜聆聽。

  琴聲結束。女子端起茶杯，輕輕送到丘玉身邊。丘玉趕緊站起來：「黎小姐，你來了怎不告訴我？」黎小姐說：「琴聲美妙，我怎麼捨得打擾？」

  丘玉看到那盆花，問：「小姐又帶來新品種？」黎小姐說：「這個叫珊瑚鈴，出海商人從遠洋帶來的。我覺著好看，花五兩銀子從他手裡買來的。」丘玉近前觀賞著：「五彩葉片，紅色莖枝，這些小花確像珊瑚上掛著小鈴鐺。」黎小姐說：「喜歡嗎？送你了。」

  丘玉忙說：「難得的海外之物，小姐留著自己欣賞吧。」黎小姐說：「你把它養好了，我來你這欣賞不是一樣嗎？」

  丘玉稍稍一愣：「黎小姐……」那女子說：「以後別再叫我小姐了。我叫朝雲。」丘玉愣愣地看著她。黎朝雲說：「你不肯叫，就說明根本沒把我當朋友。」丘玉略顯尷尬，稍稍猶豫了一會，試著輕輕叫了一聲：「朝雲。」黎朝雲滿意地笑了：「這樣就對了！」——

  想到這裡，丘玉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若離在旁邊靜靜看著，有些納悶。

  「朝雲，你在哪啊？」丘玉回過神來，忽然一陣心痛。若離一驚，關切地問道：「先生，您怎麼了？」丘玉強忍著痛苦說：「沒事。沒事。」他撐著桌面慢慢站起來，往床邊走去。若離趕緊去扶他。

  丘玉在床邊慢慢坐下，對若離說：「我沒事。你回去歇著吧。」若離不放心，站在那靜靜看著他。丘玉說：「我真的沒事，有事會叫你。我想睡會。」若離這才離開，輕輕把門帶上。

  第二天，乞雲羅來了，看到若離蹲在丘玉門外，好像有些無聊，開口問她：「若離，你怎麼在這？丘先生呢？」若離站起來：「先生在屋裡。」

  乞雲羅看了一眼關著的房門，問：「丘先生吃過早飯了嗎？」若離搖頭。乞雲羅說：「先生不會病了吧？昨天看他臉色就不好。」若離愣了一下，扭頭看著房門，也有些擔心。

  乞雲羅走過去，想要敲門，卻又停下，扭頭問若離：「先生昨晚睡得好嗎？」若離說：「睡得挺晚的。」乞雲羅稍稍想了一下，說：「也許丘先生還在睡著。我晚些時候再過來。」

  看著乞雲羅走出院子，若離繼續蹲在那裡無聊。

  丁右平正在靜園外面徘徊。乞雲羅上前問道：「丁師兄，你找我？」丁右平說：「我跟少欽在貨場守了一夜，剛從山下回來，順便過來看看。你又去看丘先生了？」「嗯。師兄找我有事？」「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齊家的人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乞雲羅說：「大家都在外面，我怕有人進來搗亂，四處巡查了一遭。發現他們正要放火，趕緊制止。」丁右平一驚。乞雲羅說：「好在火沒有燒起來，我也不希望咱們跟齊家結怨太深，就放了他們，讓他們勸外面的人回去。」丁右平說：「幸虧師妹機警，不然山莊就危險了。齊家五虎有把柄在咱們手上，估計以後不會再來了。師妹能有如此見識，真叫我們這些師兄弟慚愧。」

  乞雲羅問：「貨場沒什麼事吧？」丁右平說：「沒有。估計也是因為你放了齊家的人。如果他們夜裡來放火，貨場損失一定不小。」乞雲羅說：「你和大師兄好好管管邵泉，別叫他再四處惹禍。」丁右平點頭：「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你進去吧。」丁右平走了。

  乞雲羅暗自慶幸：「丘先生叫我放了齊江，不但結束雙方爭鬥，也化解了日後的恩怨，真是有遠見。」心中的敬佩又增添幾分。

  乞雲羅走進院中，放慢腳步，想起丘玉昨日在此賞花的情景，莫名湧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丘玉打開房門。若離聽到聲音，馬上站起來：「先生，剛才雲羅姑娘來過了。」丘玉說：「帶上那盆花，咱們給雲羅姑娘送回去。」

  來到靜園，丘玉讓若離先去打招呼。若離端著花走到門口：「雲羅姑娘在嗎？先生來了。」

  乞雲羅從屋裡快步走出來：「我正要過去看望先生呢。快請進來。」

  若離和丘玉進了院。乞雲羅驚訝道：「若離，你怎麼又拿回來了？不是讓你擺在先生屋裡嗎？」丘玉說：「是我讓她拿回來的。」乞雲羅不解地看著他。丘玉說：「這花珍貴，我怕換了環境不好養，辜負了雲羅姑娘的美意。還是交給姑娘親自養護，我們偶爾過來欣賞一下就行了。」

  乞雲羅說：「先生其實多慮了，這花很好養的。」丘玉輕輕擺手。乞雲羅說：「也好，那就還放那吧。正好可以請先生多來靜園走走。」若離過去，把花盆放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