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乘車下山

  木屋裡那個人坐在懸崖邊，正望著空谷出神。

  林少欽上前施禮：「晚輩有眼不識泰山。今日多虧前輩指點。」那人淡然道：「沒事就好。」林少欽說：「請前輩隨我一同下山。我已要回馬車，特來接您同行。」那人沉默片刻，喃喃道：「朝雲，我今日走了。你不要怪我。」林少欽過去扶他：「前輩還有什麼要收拾的嗎？」那人輕輕搖頭。

  林少欽扶那人坐上馬車，自己也上馬。申遠趕車，一起往山下走去。

  

  林少欽說：「還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那人輕聲道：「丘玉。」林少欽說：「原來是丘老前輩。」丘玉望著遠方山谷，沒再回應。

  申遠向四周望了望，忽然叫道：「我就是在這被人打暈的！」林少欽馬上提高警惕。

  前方樹後忽然轉出一個人，正是之前跟林少欽動手那個嘍囉，抬手招呼：「這邊。」林少欽正要催馬上前。卻見那人從樹叢後拖出幾個麻袋，沖申遠喊：「這邊還有。過來幫忙。」申遠一愣，看著林少欽。林少欽也是一頭霧水。

  丘玉說：「自己人，他叫李木。那些都是要帶走的。」林少欽把槍放下，吩咐：「過去幫忙。」申遠把馬車停好，跟嘍囉一起裝車。林少欽納悶道：「他不是山賊同夥？」丘玉說：「以前是，現在不是了。」林少欽問：「是前輩讓他把行李先搬到這裡？」丘玉點頭。

  裝完車，李木從樹後取了刀，登上馬車。申遠驚訝地看著。丘玉說：「李木跟咱們一起下山。」林少欽說：「走吧。」申遠趕車繼續前行。

  等在山下的魯山派弟子看到他們：「林師叔他們回來了！」興奮地迎上去。看到車上的丘玉和李木，都有些詫異。林少欽說：「先離開這。」

  前方出現岔路。丘玉說：「停車。」申遠把馬車停下。林少欽問：「前輩有何吩咐？」丘玉說：「多謝林少俠帶我二人下山。你們往南。咱們就此別過。」林少欽說：「前輩多年未曾下山，一時能往哪裡去？不如跟我同回魯山。」丘玉說：「不用了。容我日後再去打擾。」

  林少欽下了馬：「前輩要遠行，這輛馬車就送給前輩做個腳力。」申遠自覺從車上下來。丘玉說：「多謝。這幾個麻袋作為回禮，送給林少俠。還望莫嫌微薄。」林少欽說：「前輩的心意，晚輩心領了。您剛下山，這些東西還是隨車留用吧。」丘玉說：「我帶著也沒用，你們或許用得著。」

  李木跳下車，搬起車上的麻袋，一一交給魯山派弟子。

  丘玉從袖中拿出一摞紙，遞給林少欽：「若見山賊追來，可將這些沿途拋撒，也許能遲滯一二。」林少欽小心接過：「多謝前輩。」丘玉吩咐李木：「走吧。」

  目送馬車離去，林少欽也帶人上路。申遠扛著麻袋：「師叔，到前面鎮子，咱們雇輛車吧。」林少欽點頭，問：「哪兩袋最重？重新系一下，搭在馬上。」

  申遠重整麻袋，不禁一愣：「師叔，這好像是咱們的貨。」林少欽過來一看，果然是。打開另外幾個麻袋，也都是被劫的貨物。眾人大喜：「太好了！東西一樣沒丟！」

  申遠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少欽卻似乎明白了：「看來老前輩早就算到馬車會再次被劫，所以讓李木把申遠打昏，調換了車上的東西。只等我要回馬車，再攜帶下山。」隨即吩咐：「把麻袋繫上，趕緊走。山賊發覺，定會追趕。」

  林少欽騎馬斷後，果然見有馬隊遠遠追來，大聲吩咐：「找地方隱蔽！」申遠等人急忙藏好。

  林少欽想起丘玉囑咐，取出那摞紙，順風拋撒出去，自己也圈馬暫避。

  看到迎面飄來的紙，黎大楚勒住馬，伸手抓住一張，看完一驚。趙川在旁邊停下，問：「大哥，怎麼了？」黎大楚沉默片刻，調轉馬頭：「回去！」

  看著他們走遠，林少欽鬆了一口氣，用槍紮起一張紙，取下一看，暗自嘆服。

  李木趕車前行，回頭說：「先生真是神機妙算。林少俠聽了您的話，不但人平安無事，被劫的貨物也拿回來了。」丘玉說：「這裡也有你的功勞。」李木問：「您不認識他們，為啥要幫他們？」丘玉說：「我與他們的老掌門有一面之緣，遇見了自然要幫一把。有了馬車，免得讓你背我下山，不是很好？」李木說：「原來先生早就算計好了。聽說山寨劫了魯山派馬車，故意讓我引林少俠見面。」

  丘玉頭髮撥開，露出臉，竟是三十來歲模樣。從袖中拿出一個琉璃球，橫著、豎著轉動幾下，掰開了。這球拳頭大小，外觀精美，內有機簧，結構頗為精巧。丘玉看著，若有所思。

  路邊蜷著一個人，身材瘦小，衣衫破舊。李木看到了：「先生，那有個人！」丘玉說：「過去看看。」李木停車，走過去伸手試探，回頭說：「是個小叫花子，還有氣。」丘玉說：「先把他弄到車上。」

  李木將那人抱上車。頭髮散開，露出髒兮兮小臉。丘玉用手背試探，說：「先給他餵點水。」李木拿起水壺，試著往小叫花子唇縫裡滴了幾滴，竟然有反應，繼續給他餵了一點。丘玉說：「燒得厲害。得趕快送醫才行。」李木收起水壺，駕車繼續前行。

  一會，小叫花子動了。剛好李木回頭看到：「他醒了。」小叫花子看到生人，驚恐地想要起身，怎奈虛弱無力。丘玉說：「你不要害怕。我們看你倒在路邊，像是病了，正要帶你去看大夫。」

  小叫花子支撐著坐起來，看到水壺，想要伸手，又慢慢縮了回去。丘玉拿起水壺，擰開遞給他。小叫花子接過去，怯怯看著丘玉。丘玉說：「沒事，喝吧。」小叫花子抓過去，開始大口喝水。李木說：「你慢點！別嗆著！」

  小叫花子喝夠了，怯怯地把水壺放回原處，想要起身，仍然虛弱無力。丘玉說：「你病了，一個人在荒郊野外很危險。先跟車一起走，到了有人的地方，再把你放下如何？」小叫花子見他面容和藹，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