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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辭官離京

2024-10-02 07:18:10 作者: 瘋廿四蛇

  我決定見華太醫一面。

  我娘的身子,還需要他來治療。

  可還未等我行動,成瑜帶著小芋頭入宮了。

  小芋頭見到我,眼淚汪汪:「年姐姐,你受苦了。」

  我笑著道:「咱們的小芋頭又長高了,再過兩年就能娶媳婦兒了。」

  

  聽到這一句,他害羞地撇過臉去,方才的悲傷,也一掃而盡。

  我切入正題:「小芋頭,你爺爺他,為什麼要留在京城?」

  「我也不知道大皇子具體和他說了什麼,只知道大皇子離去後,爺爺很高興,他說大皇子會為我們華家申冤,到時候我就可以改回華姓,還說大皇子有辦法,讓他在後半生『以囚為試』。他的醫術造詣,將更上一層樓,還能幫助無數受疑難雜症折磨的老百姓,讓他們恢復健康遠離痛苦。」

  這是華太醫平生兩大夢想,我懂。

  大皇子給出了如此誘人的條件,華太醫沒理由不答應。

  只是,現在還是皇上當家做主。大皇子要做到這些,尤其是為華家申冤,不容易啊。

  承認華家的冤情,意味著承認皇上曾經的昏聵。

  哪個帝王,能容許自己的聲名有損?

  華太醫能答應留下來,想來是大皇子的誠意與能力打動了他。

  小芋頭猜出了我的心思,道:「年姐姐,你放心,薛相的身體,我爺爺會記在心裡的。大皇子說,皇上放你們自由後,你們可以先在城郊住一段日子,或者去一個離京城很近的城池,方便我爺爺診治,等他救醒薛相後,你們再動身回鄉也不遲。」

  我喜憂參半。

  喜的是,華太醫如是說,必有救醒我娘的把握;憂的是,我總感覺,自己出了虎穴,又入狼窩。

  看大皇子的意思,分明是想將我們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成瑜也覺出了不正常,道:「年年你別擔心,我們必須回鄉。回鄉之前,我再去見大皇子一面,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點了點頭:「那你小心一點兒。」

  成瑜安慰我道:「有琰琰在,不怕。」

  小芋頭也有些擔心:「主子,要不我陪你一塊兒去。」

  「不必了,我不想將你牽扯進來。」

  成瑜牽起了我的手,溫柔對我道:「相府的馬車已經在宮門口,相爺會帶你娘過去,等大家匯合了,你們先回相府。」

  他走在前面,有隻蝴蝶飛到他的肩膀上。

  我跟在他的後面,感到莫名的安心。

  真好,可以有個依靠,把什麼都交給他,全身心地相信他。

  到了宮門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追了出來。

  我一看,竟是徐志。

  他氣喘吁吁道:「您二位,走得也太快了。我去殿中找你們,發現空無一人。」

  我還沒有謝過他,這裡也不是謝的地方,於是瞅准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邊走邊說。

  「你怎麼來了?」

  「皇上讓小的,來給兩位送東西。」

  「什麼東西?」

  徐志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道:「皇上說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除了錢,他想不到該給你們什麼。」

  我笑笑道:「錢是好東西。替我謝謝父皇。」

  「皇上還說,怕觸景生情,他就不來送了。」

  「嗯。」我應了一聲,道,「為什麼來送東西的剛好是你?會不會皇上懷疑你了,故意試探你?」

  「沒有的事兒!」徐志眉眼彎彎,「自從遭到淑妃娘娘背叛後,皇上對身邊的人都不太信任,他把乾清宮多半的宮人都換了,小的們就有了到皇上身邊伺候的機會。這不,小的表現出色,被選上了。」

  我真誠道:「恭喜你,終於可以一展抱負。」

  徐志笑:「感謝公主提拔。」

  說罷,他一拱手,往回走了。

  成瑜將我送到馬車上,貼著我的耳朵道:「這次扳倒淑妃,徐志功不可沒。」

  夫妻之間,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表達所有。

  「你指的是畫像?」

  成瑜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全明白了。

  畫像一計,是徐志想出來的。想必前些日子,他親眼看見過淑妃打死了一個太監,就讓成瑜將傳假旨一事,栽贓給那個死去的太監。

  如此,淑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至於那屍體,想來是被徐志給換了。

  我比劃著名,問成瑜女子的屍體哪兒來的。

  成瑜道:「那人老家有個親妹妹,前不久患病死了。你大哥親自去偷的屍骨,偷之前給二老留下了足夠的銀子。如此,兩位死者在地下也不用牽掛父母了。」

  這個補償,符合大哥的一貫作風。

  不一會兒,爹爹抱著娘親也來了。馬車足夠大,我們坐在一起。娘親的面色還是十分蒼白,不帶血色,爹爹心疼地看著她,眼裡像長了鉤子。

  成瑜捏了捏我的手道:「年年,你隨你爹娘先回去。我去去就回,爭取消除所有的後患。」

  說罷,他跳下了車。

  爹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道:「成瑜做什麼去?」

  帘子垂了下來,馬車裡靜悄悄的。

  這份安靜,令人心裡發怵。

  我忽然感覺到心慌,掀開了車簾。藍天碧樹下,早已沒有了成瑜的身影。

  我的腦袋裡空蕩蕩的,一股不好的預感莫名襲上心頭。總覺得他這一去,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一天,成瑜回來得很遲。

  我一直等到了子時,成瑜才披著一身夜色進來。

  「如何?」我緊張地迎上去問。

  他粲然一笑,道:「談妥了。」

  我不說話,盯著他。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是覺得我在撒謊騙你?來,你坐下,我與你細說。」

  他拉著我,坐到床畔。

  「小如小意睡了嗎?」

  「嗯,洛姐姐照看著呢。咱們出事後,洛姐姐就讓喜嬸子回家了,喜嬸子人挺好的,不能連累她。剛好孩子們大起來了,可以斷奶了,又與洛姐姐親得很,還有丫鬟在一旁照顧,我們在宮中的這幾天,孩子被照顧得很好。」

  成瑜接著道:「是啊,多虧你的洛姐姐。等咱們回了鄉下,就有足夠的時間陪孩子了,以前欠他們的,都可以彌補起來。至於大皇子,沒有你想得那般冷酷,是咱們被皇家傷得太深,疑心過重了。我爹的屍首,都是大皇子幫忙找回安葬的,他說我與他有著同樣的殺親敵人,報仇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大皇子手段凌厲,讓淑妃活著,等若生不如死。

  成瑜與我肩膀相觸,在沉寂的夜裡有著別樣的溫馨。

  「大皇子還說,見慣了妻妾爭鬥,兄弟鬩牆,以後,他會只守著琰琰一人。琰琰與他的孩子承平,將會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這消息過於令人震驚,我不由得求證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成瑜肯定地回答:「千真萬確。大皇子沒有必要騙我。他不是那種人。」

  每一句,他都答得快速、有力、毫不遲疑。

  不似作假。

  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大皇子將來若當了皇帝,琰琰就是他唯一的皇后。不設六宮,不納妃嬪。琰琰的孩子,會成為太子。

  這是好事。

  我本來還擔心琰琰一個人留在京城會受到委屈。

  大皇子對她的情深厚誼,是我未料到的。

  成瑜似乎有些累了,脫下鞋子躺了下來。

  「承平那孩子,我見了,雖然比小意遲出生,但是養得白白壯壯,看著比咱們小意還要大。眼睛隨琰琰,漂亮,鼻子與下巴像大皇子,將來定是個堅毅之人。而我們,正是託了承平的福啊,大皇子喜愛承平,故而待我們還算寬厚。他說此次叫華太醫隨我們一起回家,給他半年的時間救醒你娘,半年後,華太醫可去大理寺牢房裡做試驗。」

  我與他並排躺著,感受著他的呼吸。

  不知為何,今夜的他平靜又溫柔。就連呼吸與心跳聲,也比以前要平緩。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忽然間感覺到歲月靜好,內心十分安寧。

  第二日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爹爹準備好了馬車。

  一些與爹爹交好的朝臣前來相送,每個都帶了禮物。

  爹爹一一與他們道別,眼神里含著濃濃的眷戀。

  還有那些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學子,如今已經能夠在朝中獨當一面,他們沒有叫爹爹趙大人或者趙相,一口一個喊著「老師」。

  爹爹與他們握手,贈給每人一支筆。爹爹說,讀書之人,要有讀書人的風骨與氣節,團結協作,莫生齟齬,一起用手中的筆,為天下百姓謀福利。

  當馬車駛離相府的時候,還可以見到學子官員們踮著腳尖不舍的身形。

  爹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

  我握了握他的手,喊他:「爹。」

  爹爹擠出一抹笑容,道:「爹沒事,爹是高興的。」

  怎麼可能呢?他在京城住了這麼多年,早就對這裡產生了感情。他來京城,是為施展拳腳,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來的。

  他無私地獻出了自己的半生,用自己的血汗溫暖了腳下的土地。可土地卻沒有記住他,反而將他驅逐。

  蓄志而來,荒涼而歸。

  馬車駛過繁華的街道,一路向著偏僻之地行去。

  在經過一處村莊時,成群結隊地湧出來許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手中皆拿著東西。見到我們的馬車,他們高喊:「趙先生,趙先生!」

  爹爹已經辭官,所以他們叫先生。

  一邊叫,一邊揮舞著手裡的東西。

  爹爹走下馬車,看著那些淳樸的鄉民。

  「趙先生,您為我爹伸過冤,這籃子雞蛋,是我家阿紅新下的,已經煮熟了,您帶著路上吃。」

  「趙先生,您幫我們從惡霸手裡拿回了田,這些紅薯花生雖不值錢,卻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趙先生,您幫我們提出了減稅之策,我們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這幾條魚是自己下河打的,曬成魚乾香噴噴的,還望您不要嫌棄。」

  ……

  無數的百姓圍著我爹,將他層層包圍。

  他們將家裡最好的東西拿來,作為禮物送給爹爹。

  有個婆婆,眼睛不好,不眠不休,為爹爹做了件新棉衣,可她自己身上,穿的還是打滿補丁的衣裳。

  百姓太熱情,爹爹的眼眶紅了。

  他是被朝廷拋棄的臣子,卻是民眾眼中的神。他當了半生的清官,朱家朝廷不曾念過他一分的好。可是老百姓,一筆一筆給他記在心裡。

  頹敗一掃而光,爹爹的眼裡如點燈一般明亮。他的嘴角揚起無憾的笑容,與村民們揮手道別。

  馬車重新行駛,村民們跪在後頭。他們目光崇敬,脊背筆直,齊齊望著我們遠去的馬車,高聲喊道:「先生,一路平安!」

  一滴淚自爹爹眼角滑落,他又偷偷擦乾。他像個孩子似的,無聲地又哭又笑。

  成瑜握緊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打擾爹爹。我點頭,剛想靠在他的肩上。忽然,他胸口起伏,似乎十分痛苦,緊接著咳嗽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成瑜!」我聽見自己慌亂恐懼的聲音。

  耳邊的風聲,歸為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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