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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睿姑回京

2024-10-02 07:17:01 作者: 瘋廿四蛇

  大禮境內,濟慈庵。

  

  聽了睿姑的話,我的心裡「咯噔」一聲。

  「睿姑,信女求您指教!」我誠懇地請求。

  睿姑的臉遮在面紗下,看不出表情,又因她戴的是竹笠,連眼神都無法獲知。

  她的口氣淡淡的:「我一個女子,能有什麼辦法?打仗是關係千千萬萬人的大事,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我勸你,也不要再管。戰事正酣,理應交由主帥決斷。你去,只會分他的心。」

  睿姑說得沒錯。

  似我這種文官,只能盡己所能改善民生,對於打仗,一竅不通。

  「但你也不要太過悲觀。」睿姑接著道,「當今皇上,是個有野心的君王,我相信他選中的主帥,自有過人之處。還有邊關巡防,一定遠勝往日。你不是說,你派人去打聽消息了嗎,不如暫等幾日,等她們的消息。」

  也就只能這樣了。

  不過,我聽睿姑的話,似乎對皇上十分了解,忍不住問:「您認識皇上嗎?」

  她很自然地答:「不認識。」

  「那你怎會知道他的野心。」

  「從他頒布的政令中看出來的。」

  我追問:「睿姑對國家大事也有研究嗎?」

  睿姑否認:「不曾。只是憑感覺而已。」

  我趁機把沿路所見寺、廟情況一說,想聽聽她的意見。

  睿姑接過了本子,走至窗口,一頁頁仔細翻完,道:「你這可要小心收好了,莫給人看見。否則,那些人連骨頭也不會給你剩下。可以稟告皇上,但不要奢求他會立即做出決定。」

  「一來,牽涉太廣,處理起來十分棘手,懲治貪官後,新的官員力量無法及時補給,會造成朝政癱瘓;二來,民眾愚昧,比起曾經真實存在過的英雄,他們更信奉神佛。皇上要想鞏固統治,就得讓老百姓心中存有信仰,而愚昧的百姓,更容易控制。」

  我訝然道:「皇上的願望,難道不是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嗎?」

  睿姑笑了一聲:「控制與過好日子,有什麼衝突嗎?百姓在他的掌控下不受戰亂侵擾,有吃有喝,便是大多數人所認為的國泰民安。」

  我沉默了。

  因為她說得有理,根本無從反駁。

  雖然睿姑遠離朝堂,可她看問題遠比朝中那些官員還要清晰。還能舉一反三,由民間境況推測到朝廷的態度。

  她真是個奇女子!

  我不由得問:「那如果要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百姓富足,該如何呢?」

  睿姑略一思索,道:「你指的,應是酒足飯飽後,精神上的富足。宋朝皇帝趙恆曾寫過一首《勸學詩》,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稻梁謀。所以若想真正實現民富國強,必須讓所有的百姓讀書。」

  一語驚醒夢中人。

  國強,靠的不僅僅是一小部分人。

  大家都是大禮的子民,如果每個人都學有所用,眾人一起拾柴,禮朝的火焰便能燃到最高。

  可是,理想十分美好,實踐起來,怕不容易。

  我感慨道:「百姓連吃飽飯都成問題,又哪來的銀子上書院讀書呢?」

  睿姑不以為意道:「那就讓朝廷出這個銀子,讓足齡的孩童人人有學上。」

  我為她的「異想天開」而感到詫異:「國庫的銀子向來不夠,如今要用來打仗。每逢饑荒,還得購糧賑災,水澇時節,又得建壩修渠。」

  「這不是你該費心的事兒,內閣自有方法。有的人張嘴一吐,就是整個朝廷半年,甚至一年的稅收。你不是記了本名冊嗎,皇上若想搞錢,就會從名冊上動腦筋。你只需建議,後面的事交給皇上。」

  我聽著她的言論,越聽越是心驚。

  為什麼她遠在偏僻小縣,會有這麼多的感悟?語氣中,又仿佛與皇上、內閣很是熟稔。

  她當真從未入過京城嗎?

  我向她打聽:「聽人說,睿姑是大約十九年前來到這裡的,敢問睿姑是哪裡人士啊?」

  我的話問得突兀,睿姑一言不發。

  「實不相瞞,睿姑的口音與我認識的一人極為相近,所以我猜,你們或許是老鄉。」

  睿姑還是不說話。

  良久,她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士。遇到庵主以前的事,我全都沒有印象了。」

  在睿姑的敘述中,我聽到了她的故事。

  那一年,庵主上京,參加一個大型的佛會。聽完後想要回程,在一片水域中見到了渾身是血的睿姑。

  庵主慈悲心腸,立即叫人將睿姑救起來。睿姑一上岸,就失去了意識。

  看睿姑的樣子,分明是遭了仇敵或劫匪。庵主當機立斷,令馬車快行。同時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物,抹在睿姑的傷口上。

  等到睿姑醒來,她問睿姑一些問題。可睿姑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問三不知。

  庵主不忍心丟棄她,就將她一路帶到了濟慈庵。

  在聽到睿姑被人追殺時,我幾乎要以為她是我娘!可是,她說她是從水裡被救起來的,也未提有孕之事。

  我存了疑心,想要看看她的樣貌。

  明知有些冒犯,還是忍不住提出了。

  哪知睿姑的身子發起了抖,沖我呵斥道:「我從不與人說起我的故事,不知怎的與你心生親近,中了邪一般,囫圇地告訴了你。你卻刨根究底,不知分寸!」

  說罷,揚長而去。

  我感到愧疚,追出去想要跟她道歉,沒找到睿姑,卻遇到了庵主。

  庵主雙手合十,道:「睿姑已有數年不曾有如此失態的模樣,敢問施主,發生了何事?」

  我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告知。

  庵主嘆息一聲,道:「施主,你這個問題不該問啊。」

  「還請師太指教,信女以後一定注意。」

  庵主微微仰頭,視線看向了遠方:「只因,睿姑的臉上,布滿了錯落的疤痕,就連額頭與眼周,都無一塊好皮。所以她長年戴著竹笠,就是不想有人看到她的樣貌。」

  我感到深深的難過,旋即想起了華太醫。

  「信女識得一位神醫,醫術高明,曾救信女與信女的朋友於危難中。信女不敢保證能治好睿姑的臉,但稍稍改善應是沒有問題。如今睿姑生信女的氣,怕是不肯見信女。有勞庵主將話帶到,也好讓信女做些補償。」

  庵主聞言,眼睛亮了:「若真有絕世神醫,自然再好不過。貧尼就是硬勸,也得把她勸去。實不相瞞,睿姑並非只有臉傷,她還有極其嚴重的腹疾,癸水時有時無,每一次來時都痛不欲生。甚至平日裡好端端的,也會突然腹痛暈倒。貧尼也為她請了許多大夫,但都說此病無治。」

  「怎會如此?」

  庵主捻著手中的佛珠,神情十分淒楚:「因為當初貧尼救下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在水裡泡著。而後看大夫,大夫竟然說,她當日剛剛經歷過生產!她的身子,因此而壞到了極點。」

  生產?

  我在痛惜之餘,想到了我娘。

  「那孩子呢?現在哪裡?」

  庵主搖了搖頭:「四顧茫然,何處去尋?」

  我越發懷疑睿姑就是我娘。

  「師太,既然睿姑什麼都不記得了,那麼她現在的名字,是您起的嗎?」

  「非也。」庵主搖搖頭道,「當初到了這裡,貧尼問過她,既然無處可去,要不要留在這裡出家。」

  我仔細地聽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睿姑雖然沒有記憶,但是很堅定地拒絕了。她說,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可以這麼做。我們商量之後,決定讓她帶髮修行,哪日她憶起往事,隨時都能回到紅塵。」

  我想到了爹爹,道:「紅塵里,該是有她牽掛的人。記憶會消失,但刻骨銘心的愛卻不會。」

  「你說得有理。」庵主道,「起名時,我寫了十個字讓她挑,她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一個也不中意。於是我拿了一本佛經給她,讓她自己替自己起名。她隨意地翻了幾頁,一眼就看中了睿字。」

  睿,是我爹的名字。代表娘親十九年心心念念記掛著的那個人。

  我的眼睛微微有些濕了,叫庵主稍等我一會兒。然後回房,在紙上寫下「薛庭縛」三個字,折好,拿出來交給庵主:「有勞師太,幫我轉交給睿姑。」

  庵主沒有多問,爽快地答應了。

  庵主走後,我與荊月說了自己的看法。

  荊月道:「這世上沒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顏,對於夫人介紹的神醫,睿姑一定會心動,所以,她跟咱們去京城是必然。到了京城,與趙相一見就知道了。」

  荊月的話讓我寬心許多。

  與娘親已經分開這麼多年,不必急在一時。

  急也沒用。

  不如靜靜地坐下來,喝一杯茶,緩解心頭的焦慮。

  才喝一口,睿姑就推門進來了。她拿著手中的紙,問:「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她的臉隱藏在竹笠下,還是叫人看不出表情。可是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內心,以及,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我緩緩地告訴她:「這是我娘的名字。」

  「你娘?」她喃喃,「為什麼,這個名字好熟悉?」

  我激動地走至她身邊,道:「也許,你們認識。庵主跟您說了吧,我認識一個神醫,醫術非常精湛,如果您願意試試,我可代為引見。同時,我會帶您去見我娘,萬一你們真的認識,她可揭開您前半生的記憶。」

  未有明確答案前,我不敢直說。用這種迂迴的方式,較為穩妥些。

  睿姑沒有回答,似是在思考。

  我微笑道:「此事不急,我還要在庵內再住幾日。睿姑您慢慢思考,我等您的答覆。」

  去打聽成瑜大軍消息的女武師還沒回來,我每日都憂心似焚地等著。

  被睿姑救回來的女武師中有一個受的只是輕傷,天天去約定好的地方等同伴。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消息也隨著戰事的推進傳回來了。這裡離邊境較近,接收消息的速度比京城還快。

  一共兩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大禮軍隊深入腹地,被玉氏和倭國聯手攻擊,死傷無數。

  好消息是,北疆發兵增援大禮,已經在路上。

  至於更細緻的消息,想是大軍內部封鎖了,不為外人知曉。

  我又厚著臉皮去請教睿姑,讓她從這兩句話分析分析內情。

  睿姑一語道破:「前者,我早有論斷。後者,想是北疆得到了一些好處。皇帝遠在京城,要想頒布聖旨,三點之間來來回回,不切實際。所以這好處,是軍隊內部私自允諾的。可你的丈夫,不過是個元帥,以他的身份,允不了北疆想要的好處。因而我猜,軍隊裡還有一個比你丈夫更有分量的人!也許是監軍,也許是別的身份。總之,異常尊貴就是了!」

  「長公主!」我脫口而出道,「長公主朱夭夭,就在隨行的軍隊裡!」

  「她一個女子,去軍隊做什麼?」

  我有些哀傷,道:「實不相瞞,她愛上了我的夫君。我此次前去軍營,就是被長公主趕出來的。不然,我會與夫君同甘共苦。」

  睿姑道:「這長公主倒是個性情中人。看來,她用情頗深。」

  「是。」

  聽到了我肯定的答覆後,睿姑嘆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北疆為什麼會出兵了。」

  我連忙問:「為什麼?」

  睿姑肯定道:「長公主為了愛人,犧牲了自己的終身幸福,用與北疆聯姻的誘惑,勸動了北疆王出兵相助。」

  我愕然道:「難道,她不要成瑜了嗎?」

  睿姑幽幽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在愛情面前,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再者,糾結此事已是無用,打仗,看的是結果。北疆的突然加入,勢必打倭人一個措手不及,你丈夫,將會因打贏此仗而名垂青史!」

  睿姑豪氣萬千的話,令我潸然淚下。

  沒有了遠方的牽掛,腳步便不用停留。我在濟慈庵里,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我真誠道:「睿姑,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信女無以為報。您就隨信女一同入京吧,給信女一個報答的機會!」

  她沒有猶豫,道:「這幾天我想好了,人生難得幾回搏。雖然經過了那麼多次的失望,卻還是對恢復容貌充滿了期待。那就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另外……」

  她認真道:「我很想見一見,那個叫薛庭縛的女子。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親切。」

  我激動得心跳加速,忙不迭地點頭:「我們何時出發?」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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