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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父子間的坦誠

2024-10-02 07:16:09 作者: 瘋廿四蛇

  相府的馬車停在了北陵王府大門口,成瑜親自伸手扶我下車。

  他要叫王府里所有的眼睛看到,世子妃多麼受寵。

  管家見到立即來迎,面對我的姿態是那麼恭敬。

  成瑜牽住了我的手,跨上石階,越過亭台、假山、花木,在下人的目光中,徑直來到北陵王的書房。

  北陵王顯然也是聽到了京中的流言,沒有出門。躲在書房裡,想著在皇上面前分辯的法子。

  成瑜求見,北陵王的貼身護衛攔住了他:「王爺吩咐,任何人不許入內。」

  「也包括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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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護衛冷冰冰的。

  「讓開!別逼我動手!」成瑜眼神睨過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護衛脖子一縮,但還是堅守著自己的職責:「王爺之命不可違,還請世子見諒。」

  「諒」字還沒說完,成瑜的扇子就抵到了他的脖子。

  護衛不敢跟世子動手,只能抵擋。成瑜也未下殺手,只是盯准了那人的佩刀。

  「創」的一聲,刀音長鳴。那人被逼著拔出了刀,兩人扭打在一塊兒。

  走廊距離北陵王的書桌極近。

  外頭有聲音,裡邊一定聽得到。

  北陵王裝聾作啞,擺明了不想見我們。成瑜迫不得已,只能鬧出巨大的動靜來。刀劍無眼,就看北陵王沉不沉得住氣。

  大約十來招之後,書房裡傳出了北陵王那渾厚中帶著疲憊的聲音:「停手,進來吧。」

  成瑜與護衛同時收起了兵器。

  書房內。

  竹簍子裡,扔了一團團被揉皺了的紙。

  案上還有一張,才寫了幾行。

  我瞥見前四個字,是「聖上容稟」。

  可見北陵王對此事的緊張。

  北陵王看了看成瑜,又看了看我,目光中是洞悉一切的瞭然,道:「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成瑜開門見山:「爹,當初你與薛女相之間,可有發生過什麼?」

  「若我說沒有,你信嗎?」北陵王面容坦蕩。

  「真的什麼都沒有嗎?」成瑜追問。

  他大概是想到了這些年爹娘之間的疏離,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而我,懷疑更重。

  第一次見面時,北陵王原本要拿劍殺我的。卻在看到我的臉後,放了我一條生路。

  如果不是因為跟我娘長得相似,哪裡還有後面的這許多事。我恐怕,早已成為京中一縷無關緊要的亡魂。

  北陵王被兩個小輩齊齊盯著,堅定的目光軟了下來。

  他仰起頭,苦笑一聲:「薛相那樣的才貌,怎麼看得上我這舞刀弄槍的一介武夫?她喜歡的是胸有丘壑之人,更嚮往死生契闊的愛情。她的姻緣里,只能容許兩個人存在,否則,便失去了與她相伴一生的資格。我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書房裡一塵不染,物件擺放得整齊有序。然而,卻沒有一絲女子的氣息。

  北陵王的前半生,只擁有過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現在成了北陵王妃,可在一開始只是個暖床的。

  王侯將相,富貴子弟,哪個到了十四五歲,沒有人前來教習男女之事的。

  北陵王的苦笑里含了深深的悲哀。

  他對我娘的愛,在此刻毫不掩飾。

  可是從他認識我娘的那一天起,就失去了追求的資格。所以一直默默放在心裡,像一塊壓著醃菜的大石。酸了、腐了。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北陵王藏了多年的秘密道出,酸楚中攜著如釋重負。

  「我喜歡她,可她從來不曾真正看過我一眼。每一回,都恭敬向我行禮。到後來她做了女相,我們同朝為官,她見到我,只是冷清且疏離地叫我,北陵王。我多麼想聽她喊我的名字,成敬,然而等待覆等待,一次也沒有。她就是書卷中的神女,那樣美好脫俗,我無聲地仰視著,不敢褻瀆。」

  窗外有鳥飛過,「撲稜稜」張大著翅膀。成雙成對,飛往它們艷羨的遼闊天空。

  對比之下,北陵王更像籠中囚徒,被情愛睏了半輩子,無法逃脫。

  成瑜走近了他,一隻手搭在他的背上。

  什麼都沒有說,但父子之情在此刻變得濃烈起來。

  坦誠,是距離靠近最好的方法。

  任何時候,都要相信自己最親近的人。相信他們,會理解自己的苦衷。相信他們,會給予自己最深沉的愛意。

  正是因為這份相信,我有了成瑜,有了洛姐姐,有了爹爹,有了大哥,有了風公子,還有了荊月與小芋頭。

  活在愛與相信里的人,永遠要比封閉心門的人幸福得多。

  父子倆深深相對。

  北陵王湧出了眼淚。

  他說出了心底最深的秘密,於情感上釋放了自己,同時還得到了成瑜的理解與尊重,是天賜之喜。

  我看著眼前動人的一幕,有意給父子倆留出空間,放輕腳步,慢慢地退出去。

  關於我娘的事,晚點再問也不遲。

  北陵王發現了我的動靜,叫住了我:「慢著。」

  我停住腳步。

  「我與你娘之間的交情,僅此而已。但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以為,你有權知道。」

  我的心提了起來。

  流言說,我娘婚前與人苟且。

  我自是相信我娘對爹爹的愛意,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但敵人在這一點上大做文章,太過蹊蹺。

  但願北陵王能為我解惑。

  我返身,向北陵王行禮:「兒媳洗耳恭聽。」

  此時北陵王心緒已經穩定,眼角也不見了淚痕。

  「你們可知,我為何要寫這奏信?」北陵王指著書案上未寫完的紙張道。

  他的神情,告訴我們事情並非表面那般簡單。

  於是我們齊齊搖頭。

  「那是因為,當今聖上,也與我一般,愛而不得。」

  「什麼?」我們異口同聲。

  雖然驚訝,可腦海里卻電光石火般想起了很多東西。

  比如,淑妃長相併非十分艷麗,家世也不是極好,卻最得皇上寵愛。

  比如,皇后明明誕下了嫡子,且沈家傾力輔佐皇上,皇上卻對嫡子疏遠,遲遲不肯封為太子。

  再比如,我娘只是一個民間女子,即使再聰慧再有才學,這一條女子出仕之路艱難萬分,就算一百個薛庭縛加起來,也無力扭轉這男兒為尊的朝堂。是皇上在背後助她,讓她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當上女相,發揮才能。

  因著皇上的深愛,這流言便有了銳如刀劍的攻擊力。

  甚至,比刀劍更為兇險。

  所以才有了北陵王現時的無奈、酸楚,以及恐懼。

  我爹與我娘相愛,是名正言順。

  皇上雖不樂意見到,可為了大局,這點忍耐算不了什麼。

  但北陵王若對我娘有非分之想,對皇上而言就是大大的「僭越」——連皇上都隱忍著不敢愛的女子,他北陵王憑什麼?

  對手,就是衝著北陵王對我娘的這片痴心,大做文章。

  將一滴水,說成了一片海。

  皇上若查起來,還真能查到源頭的那一滴水,再通過他個人的懷疑與想像,擴展成對手要的那片海。

  所以北陵王戰戰兢兢,想要寫奏信陳情。

  成瑜不以為然,道:「爹,孩兒以為,你說什麼,並不重要。」

  北陵王一怔:「那什麼才重要?」

  成瑜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找出散播流言之人,徹查到底,令真相大白。咱們這位聖上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疑心病重,你越解釋,他越覺得你渾身是泥。」

  北陵王沉默了。

  皇上的做法,一直叫整個王府寒心。

  成瑜繼續道:「爹,當年的事,沒有幾人清楚。你仔細想想,這個世上,有誰跟你們走得近,既知道皇上心悅薛相,又知道你對薛相的一往情深?」

  「那個時候……」北陵王陷入了沉思,「當年我們還都年輕,朝中佼佼者除了薛相、趙相、沈相,還有張大人、李大人……大家經常在一起談論朝廷大事,為皇上分憂……」

  「沈相?沈凌?」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名字。

  北陵王頷首:「內閣里有諸位丞相,但首輔只有一個。你娘的光芒,誰都敵不過。所以大家都在你娘的管理下做事,免不了有交集。」

  聯想到最近沈家的舉動,成瑜瞬間就想明白了:「看來,我們低估沈凌了。」

  是啊,老狐狸有他的老謀深算。

  我們原以為,他會將矛頭對準三皇子。沒承想,他依然將我們當成了頭號敵人。他太清楚北陵王府與大皇子府聯姻代表了什麼,所以必須在對付三皇子之前砍斷大皇子的一條手臂。

  至於新的皇子,他不愁。

  皇上正值壯年,皇后也才三十幾歲,還有生育的可能。

  再不濟,從宗室中選個沈家女進宮,到時候誕下皇子,養在皇后膝下,晉為嫡子,依然是沈家的榮耀。

  端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們正在商量之際,門外又有動靜。

  護衛道:「王妃請回,王爺不見外客。」

  陸月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王爺現在怎麼樣了?還在寫陳情書嗎?」

  護衛一本正經地回答:「屬下不知。」

  陸月華又道:「我……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護衛道:「不能。」

  「要不,你再去通報一聲?」

  護衛勸道:「王妃,您今日都來了三回了,王爺不想見,定是有他的原因。或許,王爺是不想令您擔心。」

  陸月華「哦」了一聲,語氣中有濃濃的失落。

  她挪動著步子,似是要走。

  忽然,她停住了,道:「不對,李嬤嬤告訴我,瑜兒剛才回來了。瑜兒是個孝順孩子,一定是為了他爹才回來的。現在,他在王爺書房對不對?」

  護衛據實相告:「是,世子妃也在裡頭。」

  北陵王的心結已經打開,不再覺得王妃的關心是一種負擔,站起身,親去開門。

  陸月華見到他,又驚又喜:「王爺,你終於肯見妾身了。」

  在北陵王面前,陸月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看不見心機深沉、咄咄逼人的模樣,只有謹小慎微與楚楚可憐。

  我見過許多令人作嘔的白蓮女子,趙娉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是以,我有判斷之能。

  陸月華的模樣,不是假裝的。她在北陵王面前是真的卑微,也是真的可憐。

  一個出身不好,又不受寵愛的女人,夜夜痴心,等不來深愛的那個人。長此以往,心理孤僻,愛恨交加,養成了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咎由自取,可悲可嘆。

  到底是多年夫妻,如今正是齊心對外的時刻。

  北陵王當著成瑜的面兒,牽著陸月華的手進來。

  陸月華受寵若驚。

  更讓她受寵若驚的,還在後頭。

  北陵王將自己的心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就如剛才對成瑜打開心扉一樣,向著妻子傾訴內心的秘密。

  他已經得到了一個親人的理解,期望王妃也如成瑜一般豁達。

  人與人之間揭開了偽裝,活得該有多恣意快活。

  陸月華落下了淚。

  北陵王有些無措。

  「這些年,我雖冷落了你,可該有的身份地位,一樣也未委屈你。」

  陸月華搖頭:「妾身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聽到王爺掏心窩子的話。王爺能這樣待妾身,已經極好。京中的流言,妾身也聽說了,妾身只憂心王爺接下來該怎麼辦,期盼能為王爺分憂。」

  「不必了,你只是一個女人,不要牽扯到朝堂之爭來。」北陵王道。

  「可是,妾身是你的妻子呀。妾身知道王爺並不愛妾身,可這一刻,王爺的敬妾身看得到。王爺是把妾身當家人的,這一點已經足矣。」

  北陵王今日有些多愁善感,被陸月華的話打動,一個嘴快,就告訴了她多半是沈家所為。

  陸月華的臉色變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原樣。她皺著眉,憂愁道:「那……王爺可有了法子?」

  北陵王道:「我會與瑜兒從長計議。」

  陸月華「哦」了一聲,道:「婦道人家,幫不上王爺,還是不多打擾,先行下去了。」

  成瑜眼裡現出複雜神色。

  陸月華今日的言行舉止,太怪異了。

  成瑜朝我使了個眼色,我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圖。於是找了個理由告辭,叫荊月盯緊了陸月華。

  果然,陸月華有異動。換了身丫鬟衣裳,偷偷摸摸地出了府。

  荊月向我報告以後,跟了出去。

  我無事可做,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成瑜,則仍在書房裡與北陵王商量對策。

  日頭漸漸地落下來,給大地撒上一片金色。

  我在院子裡徘徊,等著荊月的消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荊月回來了。

  她臉色蒼白,似經歷了一場生死打鬥。我伸手去檢查她的衣裳,在她後背上摸到一手的血。

  「荊月,你怎麼了?」我倉皇地叫。

  她是好不容易堅持到回來的,在見到我的這一刻鬆了下來,身子一軟,倒在我的懷裡:「夫……夫人,王……王妃她……」

  「陸月華怎麼了?」我摟著她,好怕好怕。

  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臉。

  「王……王妃……」她費力地吐著字。

  我淚如雨下:「別說了,這些都不重要。我去給你找大夫,你一定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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