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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澳大利亞暨紐西蘭報》消息

2024-10-02 05:58:22 作者: (法)凡爾納

  1月2日,太陽剛剛升起,一行人已經走出了金礦區。幾小時之後,他們涉過了高爾班河和康帕斯普河。這兩條河處在東經一百四十四度三十五分和一百四十四度四十五分處。他們的行程已走完一半。如果照這樣順利地走下去,再有十五天就可以到達杜福灣濱海地區了。

  而且,大家的身體都健健康康的。巴加內爾的話沒錯,這兒的氣候有益於身體健康。這兒的空氣不潮濕,幾乎沒有潮氣。儘管天氣炎熱,但並不悶熱,人和牲畜都能忍受。

  但是,走過康登橋之後,一行人的次序有了點變動。艾爾通聽說康登橋劫車慘案之後,加強了防範。首先,打獵的人不可離開牛車太遠,不能走到看不見牛車的地方;其次,宿營時,必須輪流守護,而且,槍必須時刻都裝有彈藥。顯然,有一夥強徒在這一帶流竄,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還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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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倫夫人與瑪麗·格蘭特小姐對所採取的這些謹慎措施並不知曉,因為格里那凡爵士害怕引起她們的恐慌,所以沒有告訴她們。

  自劫車慘案發生之後,這兒的人全都加強了戒備。城鎮裡的居民和畜牧站上的人,天一黑,便立刻門窗緊閉,牧民們放牧時也槍不離身。

  地方當局也加強了戒備,對郵電交通更是防範有加。以前,郵車放心大膽地在大路上奔馳,無須警衛保護。這一天,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正穿越從基莫爾到希斯哥特的公路時,只見一輛車絕塵而過,後面跟著騎馬的警察在護衛著。

  越過基莫爾公路一英里之後,牛車鑽進了一片森林之中。這還是自出發以來頭一次進入如此大片的森林哩。

  這是一片高大的桉樹林,樹高達兩百英尺,令人讚嘆不已。而且,又高又粗,合抱起來,周長有二十英尺;樹皮厚有五英寸;樹幹上流著一條條的樹脂,散發出陣陣的香氣。樹幹筆直,距地面一百五十英尺以下,沒有任何枝丫,光溜得連個樹疙瘩都沒有。

  這些大樹一連數百棵,與立柱一般,粗細一樣。樹頂高處才有蓬敞開來的枝丫,均很勻稱。枝頭長著互生葉,葉子裡垂著一朵朵的大花。

  樹與樹之間,空隙很大,易於空氣流通。不斷吹入林內的風,把地上的濕氣全部吹走了。車馬在其間可以自由往來,暢通無阻。既無灌木叢生,荊棘遍地,也不像原始森林,樹木倒伏,藤蔓纏繞,沒有刀斧披荊斬棘,難以進入。

  這座桉樹林確實與眾不同。樹頂上是翠綠的華蓋,地面上是小草茵茵。樹幹疏落,一眼望不到頭。一道道陽光穿進林內,仿佛一片片柔紗,讓人恍若夢境。樹蔭不濃密,暗影不深黑。樹葉側面向陽,一眼看去,可見到奇特的葉子側面。陽光透進,如同透過百葉窗。

  格里那凡爵士一行進得林來,好生驚訝。

  樹葉的這種奇特長法,令眾人頗為不解,便向巴加內爾請教。巴加內爾倒是不吝賜教,他說道:「這完全是物理原因使然,朋友們。這兒空氣乾燥,降雨量少,土壤又曬乾了,樹木不需要風和陽光了。濕氣少,樹的汁液也就少,其窄樹葉就得避免陽光的照射,防止水分蒸發太多,因此便總是側面向陽,不讓太陽照射它的正面。可見樹葉是非常聰明的。」

  「可它們也夠自私的了,只顧自己,也不為行路的人想想,讓行路的人飽受太陽烤曬。」少校說道。

  大家都對少校的看法表示贊同。確實,通過桉樹林,須走較長時間,烈日暴曬,行人遭罪,但巴加內爾卻不這麼認為。儘管大汗淋漓,他仍舊認為走在這種並非濃蔭掩映的桉樹林裡,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

  牛車在這望不到盡頭的桉樹林中整整穿行了一天,沒有遇到一隻野獸,也沒碰上一個土著人。樹頂上倒是有幾隻鸚鵡,但是因為太高,看不清楚,幾乎也聽不見它們的叫聲。

  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在幾棵遭火焚燒過的桉樹下面搭起帳篷。這幾棵桉樹被火燒成了空心樹,從下到上一直貫通,宛如工廠里的大煙囪一般,儘管只剩下一層皮了,它們卻仍然活著。如果當地人和土著人仍舊保持這種燒樹的惡習的話,這些優質樹木不久也就會被毀壞殆盡的。奧比內聽從巴加內爾的勸告,小心地在一棵空心樹幹里生火做起晚餐來。夜間的警戒護衛工作也安排就緒。艾爾通、穆拉迪、威爾遜、孟格爾四人輪流值班,直到次日早晨。

  1月3日,一行人仍舊穿行其間,桉樹林似乎永無盡頭似的。不過,傍晚時分,只見樹木漸漸稀稀落落。再行幾英里,見到一片小平原,有一些房屋整齊地排列著。

  「到塞木爾了!」巴加內爾歡叫道,「過了這個鎮子,就走出維多利亞省了。」

  「是個大鎮子嗎?」海倫夫人問道。

  「不是,夫人。只是一個小村莊,現在正在發展為小鎮。」巴加內爾回答道。

  「這兒有像樣點的客棧嗎?」格里那凡爵士問。

  「我想也許會有吧。」

  「那我們就進到鎮子裡去。我想,我們勇敢的女士們是不會反對在客棧里歇上一晚的。」

  「我親愛的愛德華,」海倫夫人說道,「我和瑪麗小姐都同意這個安排,但別走出去太遠了,以免耽誤了明天的行程。」

  「一點也不遠,」格里那凡爵士回答道,「牛也很累了,也得讓它們好好地歇歇,反正,明天天一亮,我們就上路。」

  此時已是晚上九點鐘了,月亮已接近地平線,透過一片薄薄的夜霧,斜射在大地上。一行人踏上了塞木爾鎮的寬闊馬路,巴加內爾在前面擔任嚮導,他對於未曾見過的東西都顯得很熟悉似的。他憑藉著本能,一直把大家帶到了康貝爾客棧。

  牛車停在了停車場上,牛和馬被牽到牛欄馬廄中去;人被領到非常舒適的房間裡休息。十點鐘時,大家圍在桌旁開始用餐。奧比內先生以總管家的身份事先對晚餐做了檢查。巴加內爾則帶著小羅伯特在鎮子裡溜達了一圈回來,他們三言兩語地就把夜遊的印象說完了。其實,他們什麼也沒看到。

  一向粗心大意的巴加內爾當然沒有注意到,鎮上有股騷動的暗流在涌動。一群群的人聚集在一起,越聚越多。大家在門前議論著,彼此探詢,顯得緊張、不安。有的人還在大聲讀著報紙,邊讀邊議邊分析。這種情況應該是很容易覺察到的,可巴加內爾卻偏偏沒有發現。

  少校則不然,他雖然沒有走出去多遠,甚至可以說沒有離開客棧,但卻覺察到鎮上有點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他便找到客棧老闆狄吉遜,不消十分鐘,便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並沒立即說出來。等大家用完晚餐,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回房歇息去了,他才讓大家稍留片刻,對大家說道:「這兒的人已經知道桑達斯特鐵路上的慘案的兇手是誰了。」

  「抓到了嗎?」艾爾通連忙問道。

  「還沒抓到。」少校儘管對艾爾通的急切感到蹊蹺,但並未表露出來。

  「真可惜!」艾爾通又說了一句。

  「那麼,慘案究竟是何人所為?」格里那凡爵士問道。

  「您看了報紙之後,就會明白,那位警官的推斷很正確。」少校回答道。

  於是,格里那凡爵士拿起報紙,大聲讀起了下面這段新聞:

  1865年1月2日,雪梨訊。大家應該記得,12月29日夜,在墨桑線上,距卡斯爾門車站五英里的康登橋上,發生了一起列車慘案,十一點四十五分,一列夜班快速火車高速行駛到此地時,墜入呂頓河中。

  列車通過時,康登橋沒有合上。

  失事後,列車遭劫,護橋工失蹤,後在距橋半英里處發現了他的屍體。顯而易見,這是一起人為的慘禍。

  據檢察官調查後證實,六個月前,西澳珀斯拘留營曾準備將一批流放犯押送到諾福克島去,但流放犯們在押送途中逃跑了。康登橋慘案即為這批流放犯所為。

  這批人共二十九名。為首者名叫彭·覺斯。此人系一狡猾兇狠之歹徒。幾個月前,不知是搭乘什麼船隻潛來澳洲,政府雖一直在全力緝捕,但始終未能將他抓獲。

  希望各村鎮的居民、鄉間移民和牧民,嚴加防範,並協助緝拿。若有罪犯消息,隨時向本殖民地總督報告。

  殖民地總督米切爾

  格里那凡爵士一讀完,少校便立即對巴加內爾說道:「您瞧,巴加內爾,澳洲不也有流放犯嗎?」

  「越獄逃犯當然是會有的,但是,正式收容的流放犯卻沒有。這種人是決不允許居留在這裡的。」巴加內爾回答道。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兒已經有了流放犯了,」格里那凡爵士說道,「但是,我在想,我們並不能因此就改變計劃,駐足不前。您看呢,約翰?」

  約翰·孟格爾沒有立即回答,他有所遲疑,既擔心停止前進會令格蘭特姐弟倆心裡難受,又害怕繼續前行會遭遇不測。然後,他就說道:「如果我們沒有帶著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的話,我對這幫傢伙是不以為然的。」

  格里那凡爵士明白了約翰的意思,說道:「是啊,我並沒有不繼續去尋找格蘭特船長的意思,我是說,有兩位女伴同行,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先去墨爾本,回到鄧肯號上去,乘船到東海岸去尋找格蘭特船長的蹤跡。您覺得怎樣,麥克那布斯?」

  「我想先聽聽艾爾通的看法。」少校說。

  艾爾通被點了名,眼望著格里那凡爵士說道:「我覺得,我們離墨爾本有兩百英里,若是說危險,那無論是往東還是往南,都一樣危險。這兩條路基本一樣,都是荒無人煙。而且,我也不信,三十來個罪犯就能嚇住我們八個荷槍實彈的好漢。所以,我覺得,應該繼續執行原計劃,除非有更好的主意。」

  「完全正確,艾爾通,」巴加內爾贊同道,「繼續往前走,很可能發現格蘭特船長的蹤跡;轉向南去,有點背道而馳,越走越遠。我也認為,那麼幾個蠢賊,何足懼哉?勇敢的人是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的。」

  這樣一來,是否改變行程就得表決了。結果大家一致通過不改變行程的決定。

  「我還有個建議,爵士。」眾人正待離去,艾爾通說道。

  「您說吧,艾爾通。」

  「派人去通知鄧肯號上的人,讓他們把船開到東海岸去,豈不更好嗎?」

  「那為什麼呀?」約翰·孟格爾說道,「我們到了杜福灣再這麼命令才對。如果提前下令,萬一我們出現什麼意外的話,不得不返回墨爾本,找不到鄧肯號,那不糟了?再說,船現在還沒修好。因此,我看還是晚點再說吧。」

  「也好。」艾爾通說,沒再堅持己見。

  第二天,一行人離開了塞木爾鎮。大家都全副武裝,提高警惕,嚴防意外。半小時後,他們又進入了一片桉樹林,樹林一直向東延伸去。格里那凡爵士此刻倒是寧願在曠野里走,因為曠野中視野開闊,歹徒不易躲藏。但是,現在只有一條路,沒法選擇。牛車在這單調的大樹之間穿行了整整一天。日暮時分,沿安塞格爾區北邊走了一段之後,牛車越過了東經一百四十六度線。

  一行人便在墨累縣縣界上搭起帳篷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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