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清廷及廣西當局的對策
2024-10-02 04:12:42
作者: 姜濤,卞修躍,虞和平;謝放等
繼位,改明年為咸豐元年。到了太平天國起義發動前的9-10月間,也即入秋之後,廣西全省形勢急趨惡化,天地會武裝已分股活動於廣西七府之間(廣西全省計十二府),被人譏為「專務彌縫」的巡撫鄭祖琛再也無法加以掩飾了。清廷為廣西局勢的糜爛所震驚,趕忙調兵遣將,並著手改組廣西方面的軍政領導。9月13日,清廷令兩廣總督徐廣縉帶兵馳赴廣西,起用前雲南提督張必祿馳赴廣西會剿。30日,著向榮調補廣西提督,「馳驛前往」,並會同鄭祖琛「迅籌剿辦」,並「諭知湖廣、貴州各督撫,揀派精兵協剿」。10月17日,清廷更起用前雲貴總督林則徐為欽差大臣,令其「馳驛迅赴廣西,會同鄭祖琛、向榮、張必祿,督率藩司勞崇光,悉心剿撫」。上諭強調指出:「林則徐受皇考簡任重恩,前在雲南辦理漢回軍務,迅速蕆事,朕所夙知。著即星馳就道,蕩平群醜,綏靖嚴疆,毋違朕命。「10月26日,清廷又著將前廣西提督閔正鳳革職,「來京聽候查辦」;11月27日,諭令將廣西巡撫鄭祖琛革職,由欽差大臣林則徐暫署,督同向榮等盡力剿捕。
清廷對上年因病休致、當年4月才返回故里的林則徐寄予厚望,希望在他的統領之下,能夠迅速扭轉廣西的局面,並竟然不顧他的病情,催促其「兼程馳赴」,並接二連三地下達了一系列諭令。面對危難的時局,林則徐義無反顧,再一次承擔起重任。他於11月1日接奉諭旨後,5日即由福州原籍「力疾登程」;15日,行至閩粵交界的詔安,「因沿途勞頓,又發脾泄舊症,每日泄瀉至二十餘次,猶勉強兼程前進」。但行至離潮州不遠的普寧縣城,他終於無力再行。1850年11月22日辰時,這位偉大的愛國者於廣東普寧逝世,臨歿時曾高呼「星斗南」。此時,距他由福州起程僅17天。
12月15日,清廷獲悉林則徐逝世,對此「殊深悼惜」,「著加恩晉加太子太傅銜,照總督例賜恤,歷任一切處分悉予開復」。同時,清廷召起前兩江總督李星沅為欽差大臣,以前漕運總督周天爵署廣西巡撫。
早在11月中,廣西各有關州縣已得悉金田等處拜上帝人馬公然揭幟造反的情報。12月8日,廣西巡撫鄭祖琛等據此向清廷奏報了金田等處「匪徒糾聚」的情形,並奏稱:「桂平、平南、鬱林均屬連界,防其串合糾結,臣鄭祖琛現將梧州隨營兵勇調派五百名,飭令署撫標中軍參將成安督帶,馳赴平南一帶,相機剿捕。」這是金田起義的信息第一次出現於清朝大吏的奏報之中。但直到此時,清朝官員尚不知道這是與天地會造反截然不同的拜上帝會起義,甚至完全不清楚起義領袖是些什麼樣的人,當然更不可能預見到這些「糾聚」的「匪徒」行將成為大清王朝的勁敵。
李星沅於1851年1月初到達廣西柳州後,得知「金田會匪」才是清朝的主要威脅。他向皇帝奏報說:「柳州、慶遠諸賊甫經奮勇追剿,而左、右江數屬勢尚蔓延。即如潯州府之大黃江,現有賊匪結夥,排船伺劫。桂平之金田村,另有會匪聚集,號稱萬餘,並帖偽示,誘脅附近平南、鬱林等處。賊蹤出沒詭秘,人數恐尚不少。」
此時張必祿已在潯州病卒。已赴前敵的向榮主張「先滅金田大夥,然後以得勝之師,分別剿捕,用力較易」。他堅欲調集幾萬重兵,不贊成速戰,「大題小做」。但在李星沅的催促下,他只得勉強與太平軍交戰數次,互有勝負。
太平軍駐屯江口期間,人數有所增長。在清軍切斷糧道後,太平軍只能日食兩碗稀粥,遂於1851年3月初進據武宣東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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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巡撫周天爵時已年逾古稀,不甘留守省城桂林,請纓親赴武宣前敵。知縣劉作肅迎謁道上。周天爵詢問守御情形,知縣回答:武宣縣城民徙城空,「卑職僅備一繩」,說罷「反袂大哭」,因所謂「一繩」者,只能是供自盡之用。然而太平軍卻未進攻縣城,只在東鄉一帶,繼續「招齊拜上帝之人」。附義者多達70餘村。
周天爵與向榮親自督率兵勇,與太平軍在60多天中大戰兩場。太平軍雖有傷亡,但清軍損失更重。周天爵向皇帝報告:「自二月十七日(3月19日)開仗,至三月初二(4月3日)等日進兵,雖則相持,而實無一勝。」於是清軍不敢輕言進攻,乃創所謂「坐戰」之法,意欲坐困太平軍。
在武宣期間,太平軍的給養,主要是食鹽開始短缺,造成了部分人員的死亡和廣大戰士的精神疲乏。太平軍乃於4月末出奇兵重返桂平之新墟,掠鹽而去,緩解了一時之急。5月中,太平軍又主動撤離武宣,向北進入象州地界,在其東南部之中坪地區停留了50天,招齊象州拜上帝人馬。其時,李星沅已在武宣病逝。
清廷又任命大學士、首席軍機大臣賽尚阿為欽差大臣,調集安徽、雲南、貴州、湖南、廣東、四川等省軍隊前往鎮壓。7月,賽尚阿到達桂林指揮。
在清廷續派的賽尚阿還未趕到時,在前線與太平軍相持的仍是周天爵和向榮,以及剛調到廣西幫辦軍務的廣州副都統烏蘭泰。清軍兵勇已增至1.4萬人,大大超過太平軍實際參戰的人數。然而清軍士氣低落,尤其是烏蘭泰督帶的黔兵,戰鬥力極差。6月9日交戰時,太平軍壅流設伏,斬殺、淹斃黔兵達300餘人,擔任側翼掩護的7名太平軍勇士沖入威寧兵營,黔兵千人竟「全行棄營,哄然由山頂潰下」。連烏蘭泰本人也不得不承認「以一千官兵不敵七賊,實出情理之外」。他為此而自請治罪。太平軍在象州又遇給養方面的困難,乃於6月初經武宣東鄉返回桂平之紫荊山及金田、新墟一帶。
太平軍轉戰半年,基本上未脫離紫荊山或其毗連地區,這主要是出於一種保守戰略的需要。
首先,太平天國領導人有據兩粵以為根本的意向。據太平軍被俘人員供稱:「因官兵層層紮緊,這兩個月都打不過去,打算要從後路雙髻、黃坡兩界頭竄回,便搶船隻,一路搶掠到廣東花縣去安身。因大頭子、二頭子都系花縣人,暗中也有人在廣東傳教,他們原說東省做東京,此處為西京。到去興旺,大家享福……萬一打敗,也好投到英吉利國去。」當然,這一設想後來並沒有成為現實。
其次,他們要招齊各地未及團營的拜上帝會眾。很多在金田團營時未及投營的會眾便是在此時陸續來歸的。經過半年的「招齊」、「團集」,太平軍的人數大為增加,已由最初的五軍擴編為十軍。
清軍也陸續增調兵力,不斷向太平軍發起新的進攻。前路新墟一帶,太平軍與烏蘭泰軍互有勝負,但後路豬仔嶺、雙髻山卻於8月11日被向榮攻占。9月初,紫荊山前之要隘風門坳失守,太平軍陷入兇險的處境。
9月11日,全軍乘夜撤離新墟等地,轉入平南鵬化山區。撤退中的太平軍保持了良好的行軍秩序。尾追的向榮軍于思旺墟附近遭蕭朝貴、馮雲山率軍反擊,鍋帳、軍械、輜重盡失,各將帥僅以身免。向榮經此之敗,失去了繼續追擊的勇氣,頓兵平南,連旬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