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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杭州灣與長江下游的戰鬥

2024-10-02 04:12:14 作者: 姜濤,卞修躍,虞和平;謝放等

  英軍連陷浙東三座重鎮,清政府上下頓形一片慌亂。道光帝雖對大舉襲犯東南沿海的「逆夷」深懷震怒,但是英軍沿海北犯,閩浙海疆防務形同虛設,不堪一擊,更使他手足無措。由於東南諸省督撫大員的虛詞蒙蔽和捏造推諉,清廷始終沒有明確掌握侵華英軍的戰略意圖,也使其防守部署抓不住要害,忽而京津重地,忽而東北根本,恰於長江腹地,防備空虛。而守土有責的欽差、將軍和封疆大員們,多是懼敵如虎、貪生怕死的誤國之輩,值敵來犯之際,或棄守逃遁,或妥協求降。道光帝雖日日引領東南,企盼捷音之至,但他所盼來的卻是一道道要塞失手、重鎮陷敵的奏章。而侵華英軍則秉承英國政府既定的戰略方針,將戰火一步步燃燒升級,由沿海地區擴大到長江下游腹地,犯慈谿,陷乍浦,攻吳淞,掠上海,占鎮江,切斷中國東西、南北縱橫交通動脈,把戰爭的主動權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一 揚威將軍來了

  清廷游移不定、戰和兩端的方針,致使沿海防務陷於鬆弛。廈門失守後,道光帝曾傳旨沿海將軍、督撫加強防備,下令從江西調兵2000名赴福建增援,從陝西調兵2000名分赴天津、山海關,從吉林調兵1000名赴山海關,從黑龍江調兵1000名赴錦州。很顯然,清政府的防守重點在於京師周圍和奉天等處。當英軍在半月之內連陷浙東三城之後,清廷再次受到極大震動,同時意識到其防守部署的失策,乃又手忙腳亂地調整部署。1841年10月11日,清廷急急下旨調黑龍江、吉林、陝西等省兵赴山海關、錦州等處布防,並要求直隸總督訥爾經額、山東巡撫托渾布於英人可登岸之處加意防守;同時傳旨將前旨所調赴閩之江西兵2000名改調赴浙,聽候調遣。次日,清廷復下旨令湖廣總督裕泰再挑選湖北、江西兩省兵各1000名馳赴浙江前線,並令浙江巡撫劉韻珂於湖北、江西兵到齊後,會同裕謙迅速進剿。10月13日,清廷又傳旨江蘇巡撫梁章鉅,令將上海制炮局所造4000斤銅炮10尊解往吳淞口試驗,並會同提督陳化成詳加準備,周密布置。如兵力尚單,可會商調撥。10月18日,清廷又傳旨將前旨調赴山海關之陝西兵改派赴浙;並諭令陝西巡撫富呢揚阿飭令第二、三批陝兵迅速赴浙,並促湖廣總督裕泰飛飭前調之湖北、江西、安徽等省官兵計6000人火速赴浙。同一天,道光帝又下旨授奕經為揚威將軍,哈哴阿、胡超為參贊大臣,馳赴浙江辦理軍務。10月19日,其再下旨令署河南巡撫鄂順安挑選河南兵1000名赴浙。20日,清廷復諭授文蔚為參贊大臣,隨同奕經赴浙會辦軍務。至此,清廷飛調各省赴浙官兵已逾萬人。

  奕經既經道光帝授為揚威將軍,卻未在意浙江前線的戰局危急。10月30日他才啟行離京,一路遊山玩水,一個多月之後,才於12月2日抵達蘇州,又在這裡逗留了一個多月,整日花天酒地,四處搜羅奇珍異寶。直到1842年1月21日,奕經才抵達嘉興。從其被授為揚威將軍,經過三個多月,奕經才慢騰騰地到達浙江。被道光帝倚為柱石的「將軍」,其於軍國大事,竟視同兒戲!

  當清廷調集各省兵員分赴浙江前線之際,英軍則為肅清寧波周圍清軍,同時為奪取物資補充軍需,乃以寧波為據點,相繼進攻寧波西北面的餘姚、慈谿及南面的奉化三城。

  1841年12月27日,700名英軍在巴克爾、郭富率領下,分乘「復仇神」號等三艘輪船和數十隻舢板、漁舟,溯江西犯,一路暢行無阻,傍晚抵達餘姚。郭富即率英軍登岸,占鳳凰山上之東嶽宮。當時,餘姚守城清軍2000多人,兵力本不算少。但各將領均畏敵如虎,無一敢戰。餘姚知縣彭嵩年連夜召集緊急會議,商議守城之計,而各將領卻均「稱弁兵未經行陣,戰守皆難」,「彭嵩年情急,跪地叩求,始定守城之計」。孰料次日清晨英軍一開始攻城,守軍即不戰而潰,英軍進攻東門,守軍即由西門逃出。餘姚城陷後,英軍「毀城隍神像,燒岳廟、天后宮、龍泉寺、接待寺各官兵駐紮處,登玉皇山,攜寶鍾一具」,城內所有糧倉均遭搶劫或破壞。與此同時,英艦「復仇神」號則沿江而上,摧毀城外清軍軍需倉庫,一路劫掠,滿載而歸。

  12月30日,英軍離餘姚東犯,晚抵慈谿縣。次日清晨,英軍上岸攻城,守城清軍已逃散一空,城門洞開。英軍乃焚毀衙署,劫掠糧倉,傍晚時分將劫掠之物載滿各船後,回返寧波。途中英軍本擬再向南犯,襲擾奉化,因天氣變化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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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2年1月10日,巴克爾、郭富復率英軍乘「復仇神」號等船,進掠奉化。當傍晚時分英軍到達奉化城時,奉化知縣金秀坤及守軍逃避一空。英軍當即進城劫掠,焚毀衙署,劫空倉庫。11日,英軍退出奉化,回到寧波。

  旬日之間,英軍連犯餘姚、慈谿、奉化三城,如入無人之境,未遇絲毫抵抗,其侵略氣焰更形囂張。而浙江軍政當局,自定海、鎮海失守,三總兵陣亡、裕謙殉國之後,上自巡撫劉韻珂、提督餘步雲,下至各縣知縣、守軍,幾乎盡被英軍嚇破了膽,貪生怕死,臨陣逃遁,卑怯可恥,無以復加,充分暴露出清王朝的腐朽與沒落。而英軍經此一路劫掠,得到了充足的糧食供給和軍需補充,更是在寧波站穩了腳跟,對此後的戰局發展產生了嚴重的影響。

  奕經一行到達浙江後,經過對敵情粗枝大葉地了解,作出了兵分三路,反攻寧波、鎮海和定海的部署計劃,企圖一舉將英軍驅逐。1842年2月3日(道光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奕經向道光帝奏報,稱入浙之兵勇共計已達1.3萬名,「可以無庸另籌徵調」。2月7日,道光帝諭令奕經等待各省兵員到齊後,斟酌至善,以期戰守悉得其宜,計出萬全,乘勢直搗寧波等處,「朕日盼捷音之至也」。2月9日,道光帝再次諭示奕經,令其俟各省兵勇到後,妥密部署,相機進剿。2月25日,奕經上奏清廷,稱各路壯勇已由其調撥分伏各城內外,以待大舉反攻之際接應官兵。而英軍「知大兵已到,中情畏怯,東駛西竄,來去無常。除夷目郭士力仍在郡城居住,璞鼎查時在城內,時在船中,行蹤詭秘,不令人知……各處張貼偽示,聲稱不許村市地方藏匿兵勇,仍復遣人各處了(瞭)望,又時常駕駛小船多隻,四出搜列,如上年滋擾餘姚、奉化故智,用以詐嚇我兵。「3月4日,道光帝根據奕經的奏報,判斷為「逆夷出沒分竄,顯系畏怯」,指示奕經「於進攻一切機宜,務當十分嚴密,不可稍有漏泄。仍著札飭各該委員曉諭勇壯人等,各路潛伏,毋許輕動,免致賊情生疑,聞風先遁。」同時他還認為:「該逆現既倉皇無備,趁此機會,分路剿襲,似易得手。」因此,他希望奕經能審時度勢,固不可冒昧輕進,尤不可坐失事機,計出萬全,而速建大勛。3月6日,奕經再向清廷奏報稱:由江寧八旗、河南、湖北、安徽、江西、陝甘、四川等省徵調的官兵及抬炮兵丁,共計1.1萬餘名,以及由他分遣員弁,在河北、山東、河南、江蘇、浙江等處招募的精壯鄉勇、水勇等,亦有2萬餘人,均已先後到齊。他認為現在大舉反攻英軍的時機已然成熟,「現在各路人人思奮,敵愾同讎,盡可仰賴天威,一鼓戰勝」。為此,他向道光帝詳細奏報了自己制訂的反攻計劃,即對寧波、鎮海、定海三城明攻暗襲,同時並舉。其具體部署則是分東、南兩路行動:東路由乍浦出岱山攻定海,由海州知府王用賓負責,候補鹽大使鄭鼎臣率崇明、川沙及定海等處義勇、水勇渡海進攻。南路則再分兩支,分別進攻寧波、鎮海:寧波方面由貴州安義鎮總兵段永福率兵勇1600餘名,從餘姚東南分三隊進攻,由游擊張富等率兵勇800餘名接應;鎮海方面由金華協副將朱貴率兵勇1400名,從慈谿西北分三隊進攻,由游擊黃泰率兵500餘名接應。寧波、鎮海之間,則派游擊謝天貴、前營總理張應雲分別率兵駐紮扼守,並在江中掛纜沉船,以堵截英船來往接應;寧波以南的奉化、嵊縣,則派餘步雲率兵分段御守。奕經則率兵1300多名駐紹興東關,文蔚率兵2000名駐長溪嶺,督南路行動;特依順率兵1200名駐杭州城外萬松嶺,兼顧省城並與東路策應。總攻時間則定於3月10日破曉之前(是為寅年寅月寅日寅時,也即所謂「四寅期」)。奕經預計,清軍一經克復鎮海、寧波,他即與文蔚合兵一處,乘勢過海,並三而為一,合力剿洗,「庶可掃除妖孽,以伸天討而快人心」。道光帝3月14日閱到奕經煌煌數千言的奏摺後,硃批道:「嘉卿等布置妥密,仰仗天祖默佑,必能成此大功。朕引領東南,敬待捷音,立頒懋賞。」

  可以看出來,奕經此時對自己的部署頗為自信,而道光帝對於此役也寄望甚殷。但是,事實卻殘酷地走向了清廷君臣預期的反面。當道光帝一再告誡奕經嚴守攻守機宜之秘密時,英軍收買漢奸陸心蘭,混入張慶雲幕中,參與軍事機密,將清軍反攻計劃出賣給了英軍。英軍得到情報後,一面加緊備戰,一面水路四出,搜索清軍兵勇,劫掠軍需物資。3月5日,清軍誓師出發。因為在奕經的反攻作戰計劃中,總的方針是明攻暗襲,所以他在清軍向兩城進發之際,曾下令軍中不准輕易用炮。當時道途泥濘,抬炮兵丁聞奕經之令後,即將炮拋棄途中而輕身前進。3月7日,英艦「復仇神」號駛往岱山。8日晨,英軍登岸,與在此潛伏的義勇、水勇等交戰,義勇、水勇傷亡50餘人,不抵英軍攻擊,潰散。岱山為清軍東路渡海反攻定海的預定之途,如此輕而易舉地為英軍占據,則東路反攻失去依託,未發而敗。而清軍對鎮海、寧波兩城的反攻則於3月10日黎明前同時展開。

  寧波方面,標都司李燕標率河北義勇首先攻破南門,衝進城中,遭早有防備的英軍迎頭射擊,結果敗退出城;段永福率兵勇進抵西門時,見城門洞開,以為英軍棄城他逃,乃令清軍列隊入城。行至月城,踏響地雷,清軍大亂,英軍更以炮猛轟,清軍傷亡慘重。結果,清軍與英軍在寧波城內相持多時,至8時許不敵,敗退出城。寧波一戰,前後不到兩個時辰,清軍即告敗北,清軍兵勇傷亡五六百人,而英軍僅傷數人,亡一人。

  鎮海方面,當由都司劉天保所率河南、河北義勇500名為前鋒攻到鎮海城下之際,早已做好準備的英軍列隊衝出,槍炮齊發。清軍兵勇只得以手中長矛等武器接戰,「無一人攜帶鳥槍者,勢遂不支,退至十里亭。遇前鋒策應凌長星,合兵復進。時天尚未亮,黑暗中,以鳥槍亂擊夷人,亦間有傷亡。然終不敵其炮火之猛烈。天保右臂中一槍子,暈墜馬下,隊伍遂亂。夷人復以火箭來射,而我兵益不支矣。」當時,副將朱貴率陝甘兵900名為攻城主力,「因取道慈谿,昏夜不辨路徑」,至次日中午,始至駱駝橋。而此時前鋒清軍兵勇已然遭敗。這樣,奕經等自以為萬無一失、道光帝日日引領東南而盼捷音之至的浙東三路反攻,甫一接戰,即俱化為泡影。

  清軍三路反攻受挫後,段永福退出寧波後率兵直奔紹興東關;劉天保、朱貴所部先撤至駱駝橋,繼又撤向慈谿;謝天貴、張應雲等亦率部撤往慈谿。而英軍則順勢開始了兇猛的反撲,在寧波至慈谿的江面上,英艦橫衝直闖,「凡系曾經住居兵勇屯駐火藥之房屋廟宇,無不用炮火火箭轟擊」。3月15日,巴克爾、郭富率英軍1200餘人分乘「復仇神」號、「弗萊吉森」號、「皇后」號等艦船,溯江而上,進犯慈谿。朱貴率部與英軍在慈谿城西門外之大寶山發生激戰,朱貴及其部下陣亡者430餘人,大寶山失守。而由參贊大臣文蔚所率駐守在慈谿城東北20里外長溪嶺之重兵,于大寶山失守後,不戰而潰,文蔚於3月15日夜逃至紹興東關大營。3月16日,英軍占領大溪嶺,搗毀山上所有軍事設施,當晚返回慈谿,次日又撤往寧波。奕經則在文蔚逃回之後,當即下令退兵,其本人則渡過錢塘江,倉皇遁回杭州,從此不敢再戰。

  二 乍浦之戰

  清廷徵調全國各省1.1萬名官兵、招募各省鄉勇2萬餘人、耗餉160萬兩銀所組織的反攻浙東三城計劃,遭到嚴重失利,徹底動搖了道光帝的拒敵決心。1842年3月18日,當浙江前線潰不成軍之際,道光帝居然再次頒旨,著將林則徐在辦理東河河工完竣之後,「仍遵前旨即行起解,發往伊犁效力贖罪」。在整個鴉片戰爭過程中,一當戰局不妙,道光帝就會重申對林則徐的懲治。此時,道光帝重申前旨,預示著他對以林則徐為代表的抵抗派人員的壓抑及其對英政策的改弦更張。事實正是如此,十天之後,3月28日,道光帝諭命盛京將軍耆英馳赴杭州,為署理杭州將軍。同一天,他還諭將前兩江總督伊里布「改發浙江軍營效力」,並傳諭揚威將軍奕經對英軍設法「羈縻」。4月1日,清廷授伊里布七品頂戴,11日,復授耆英欽差大臣關防,帶同伊里布赴浙。耆英、伊里布與軍機大臣穆彰阿等人,均為清政府中著名的妥協派人物,此次清廷委耆英以欽差大臣之任,重新啟用伊里布,標誌著清政府對英妥協政策的再度確立。4月15日,耆英和伊里布動身離京,水陸兼程,於5月9日抵達杭州。

  然而,英國政府卻早在1841年9月底,即確立了下一步的戰略方針,「使全權公使握有較大武力,因此訓令印度政府『在四月間集中他們一切可能調度的海陸軍於新加坡』,這樣才可以儘可能快地將壓力加在『足以割斷中華帝國主要內陸交通線的一個據點』,並且強迫中國政府簽訂一個令人滿意的條約。這裡所指的那個據點就是鎮江。在那裡,南來北往的運河線穿過那條偉大的貫串東西的揚子江水道……在鎮江方面的運河及揚子江口的封鎖,會使向北的漕運以及同北方各省的商品交換完全停頓,而都城北京就在北方。」很顯然,英國侵華戰爭的下一步目標,就是要向長江中下游進軍,以控制位於長江和運河的交匯點上的南北交通樞紐鎮江,從而控制中國的經濟動脈,逼使清政府投降。恩格斯曾經指出:英軍「採取這種進攻步驟的用意,是奪取這條重要水道就會置北京於死地,並逼迫清帝立即媾和」。為此,從1841年底開始,英國便向中國大規模增兵,至英軍沿長江進犯之際,英軍的增援使海軍擁有軍艦25艘,載炮668門;輪船14艘,載炮56門,醫院船、測量船及其他船艦共9艘,運輸船還沒有計算在內。地面部隊,除了炮兵以外,有步兵1萬餘人;在加強香港(調派一團)、廈門、定海(調派一團)和鎮海的守軍兵力以後,再除掉因疾病而減少的人數,在7月21日英軍進攻鎮江的時候,計有可以調用的官兵6907人。此外,駛往南京的運輸艦約有60艘,加上軍艦、輪船,英軍用以進犯長江的各種船艦計約108艘。當英軍擊潰清軍反攻,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之後,便按其既定方針,向長江進犯。

  1842年5月7日,占據寧波長達半年之久的英軍向當地紳民勒索了120萬元之後,撤出寧波,發起所謂的「揚子江戰役」,首先向杭州灣以北與舟山島隔海相望的軍事重鎮乍浦發動了進攻。乍浦城位於杭州灣北部,系江浙兩省海防重鎮,東控海岸,翼蔽金山,與江蘇相為唇齒,既為西浙之咽喉,復為東吳之門戶。清政府向來重視乍浦之防務,平日設副都統一員,率八旗、綠營官兵1800餘人駐防。浙東戰起,英軍曾多次襲擾,乍浦守軍也不斷增加,並增建炮台,添設炮位。至英軍大舉來犯之前,乍浦駐防兵力已達6000餘人。

  5月13日,英軍除留下少數艦隻和部分兵力據守定海、鎮海外,主力艦隊由巴克爾、郭富率領,離開甬江口外黃牛礁海域,北犯長江口。5月17日,英艦隊數十艘艦船駛抵乍浦海域,對清軍防務實施偵察。18日,英船7艘載英軍2200餘人,對乍浦發動攻擊。英軍以3艘軍艦對西山咀等炮台進行猛轟,其登陸部隊則在軍艦的掩護下,分三路上岸,左路800餘人由西山咀登陸,向清軍陣地進攻;中路300餘人在燈光山一帶登陸,沿山路推進,企圖切斷守軍與乍浦城之間的聯繫,並協同左路奪占乍浦城;右路900餘人在陳山西面唐家灣登陸,攻擊城外各炮台。清軍官兵以抬炮英勇抵抗,打退英軍多次衝鋒,與敵激戰兩個小時,最後陣地失守,守軍向平湖方向撤退。接著英軍向乍浦城東南的天尊山發動進攻,300名旗兵在佐領隆福的率領下,與英軍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擊退英軍多次衝鋒。英軍見強攻不下,乃縱火焚燒天尊廟,隆福率軍從烈火中衝出,與侵略軍展開肉搏戰。守軍與英軍苦戰3個多小時,佐領隆福「掣佩刀,奮刺夷兵數名,乃自刎」,其屬下旗兵亦大部分壯烈犧牲。英軍陸軍上校湯林森在激戰中被守軍擊斃。英軍占領天尊廟之後,隨後與各路相會合,直抵乍浦城下,負責防守城周圍的杭嘉湖道宋國經及所部1200名兵勇,棄守向平湖遁逃。英軍從東門外梯城而入,乍浦城失陷。

  乍浦一役,中國守軍兵勇傷亡慘重,副都統長喜、同知韋逢甲,及佐領隆福、額佐特、英登布等17人殉國,滿漢兵勇陣亡者共629人。而英軍在乍浦之戰中,也遭到「超乎尋常」的損失:死9人,其中上校1人,士兵8人;傷55人,其中中校1人,上尉1人,中尉4人,士兵傷40餘名。

  英軍在攻占乍浦之後,大肆屠戮劫掠,進行了野蠻的報復。天尊廟達真和尚及其徒弟壬林慘遭英軍肢解,大批城內和平居民慘遭殺害。據賓漢《英軍在華作戰記》所記,僅英軍就「親自埋葬了一千二百到一千五百人」。同時,英軍還把城內的火藥廠與鑄炮所悉數摧毀,把各種武器與火藥,包括500架抬炮和11門黃銅大炮,劫運上船。「城的大部分被毀壞,大雨傾注,但大雨並沒有撲滅火焰之效。」乍浦之難,時人記其慘狀亦云:「英夷破乍浦,殺掠之慘,積腐塞路,或棄屍河中,水為之不流。」英國侵略者對中國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乍浦之陷,更使清政府驚慌失措,其妥協投降的政策益發堅定。欽差大臣耆英至浙後,經與浙江巡撫劉韻珂交換意見,一致認為英軍「凶焰甚熾,其炮火又極猛烈,實恐難以抵禦」,因此主張「仍遵奉前奉諭旨,暫事羈縻」。於是,他們派出伊里布前往乍浦,向英軍乞和。同時,耆英還向道光帝奏稱:「今乍浦既為其所據,敵勢愈驕,我兵愈餒,萬難再與爭持。該逆之垂涎省垣,較乍浦尤其甚,其勢欲來侵犯。至嘉興為江、浙要區,亦恐該逆前往滋擾。兩處一有疏失,於大局關係匪輕。此時戰則士氣不振,守則兵數不敷,舍羈縻之外別無他策。」耆英等人肩任守疆重責,不思整頓軍務,振奮士氣以厲再戰,卻異口同聲,大肆散布投降言論,更使清廷的戰守方策發生巨變。6月5日,道光帝下旨,令將辦理羈縻事宜專交耆英辦理。6月9日,他又諭授伊里布四品頂戴,署理乍浦副都統;同時令耆英、奕經、伊里布等人「相機妥辦」對英交涉事宜。

  三 長江口的抗戰

  但是,英軍並未因清政府的政策變化和耆英、伊里布等人的卑顏乞和而停止軍事行動。為了迫使清政府徹底屈服,使其不再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侵華英軍對耆英等人的求和活動未加理睬,而是將戰火很快燃至長江下游地區。

  1842年5月28日,英軍在將乍浦焚掠一空,並在此休整了10天之後,盡數登艦北駛,進犯長江。6月8日,英艦隊駛抵長江口外海域集結,並派出輪船探測航道,偵察吳淞口清軍設防情形。進犯長江口的英軍共有艦船28艘,其中軍艦8艘,武裝輪船6艘,載炮200餘門,運輸船14艘,載兵2000餘人。6月13日,英軍艦隊駛入長江口,停泊於吳淞口外之江面上。

  吳淞口位於寶山縣境長江與黃浦江的匯合處,為長江第一門戶。鴉片戰爭爆發以來,吳淞口一直是江蘇省最主要的防區。早在1840年7月初英軍首次北犯侵占定海之際,江蘇當局即開始向吳淞口及崇明島增派防軍,加強防務。裕謙任兩江總督期間,亦十分重視吳淞口防務,他曾親自察看形勢,會同江南提督陳化成精心籌劃吳淞口設防事宜。後裕謙接欽差大臣關防,馳浙辦理軍務,於鎮海陷後殉國。清廷乃以河南巡撫牛鑒繼為兩江總督,並令他「親歷各處海口,相度情形,悉心籌畫,將一切防剿事宜,趕緊妥為辦理」。牛鑒到任後,曾親赴巡查,亦認為:「江南第一扼要之區全在寶山海口……較之浙江鎮海之口門,尤為萬分緊要。寶山守則上海可保,而全省亦賴以安。」「江南防海要地,不能不聚精會神,全注於寶山之吳淞一口也。」當此番英軍來犯之時,吳淞口的防務情況大體為,自吳淞鎮至寶山縣城的六七華里的江岸線上,築有高約兩丈、頂寬一丈七八尺的土塘,土塘之上修築土牛,以為火炮掩體工事,其形如雉堞,於缺口處安設大小火炮。整個土塘之上設火炮130餘門,統稱西炮台;與其隔江相望,在吳淞口東岸築有東炮台,安炮20餘門;其南則為蘊藻浜岸邊的新月堰炮台,安炮10餘門。三者互為犄角,拱衛長江口。兵力布防情況是江南提督陳化成率清軍1300餘人守西炮台,署川沙營參將崔吉瑞率清軍1000餘名守東炮台,新月堰炮台則由數百清軍駐守。西炮台之北即為寶山縣城,由兩江總督牛鑒率2800餘名兵勇駐守;寶山縣城外西北面的小沙背,則由徐州鎮總兵王志元率700餘名清軍駐守。而寶山知縣則率2000餘名鄉勇,駐於東炮台之後以為接應。同時,在吳淞與上海之間的東溝兩岸,也分別添設了數十門火炮,並駐兵四五百名,以防英軍進窺上海。

  6月16日凌晨,英軍開始向吳淞發起攻擊。英軍以「布郎底」號、「汗華麗」號兩艦撲犯西炮台正面,以「摩底士底」號、「哥倫拜恩」號和「克里歐」號攻向新月堰炮台,以「西索斯梯斯」號和「譚那薩林」號進攻東炮台。西炮台是吳淞要塞的核心,陳化成率守軍沉著應戰,以猛烈的炮火阻擊英艦。當時雙方激戰情形,據英方參戰的柏納德記載稱:中國軍隊「始終打得很兇猛,我方戰艦在指定地點停妥後始行回擊;雙方連續炮戰達兩個半小時……我方軍隊自與中國軍隊作戰以來,中國人的炮火以這次為最厲害。我軍旗艦被擊中多次,後牆被擊中三炮;『布郎底』號被擊中十四次,希威特海軍中尉在甲板上被一顆炮彈擊中而陣亡。『西索斯梯斯』號被擊中十一次,其他艦隻也都被擊中多次。」奧特隆尼也記述稱:英軍的「好幾艘艦船被守軍炮火打穿了,第一炮的一顆炮彈,把巡洋艦『布郎底』號上的一位軍官和幾位水手打死了;另一顆炮彈,把輪船『弗萊吉森』號外輪蓋間的一位水深測量手的兩腿打斷了」。

  激戰中,英軍登陸,攻占新月堰炮台,接著向西炮台逼近。江南提督陳化成雖已年過七旬,但面對英軍兇猛炮火,毫無懼色,親自點炮轟擊敵人。兩江總督牛鑒曾數度派人要他退避寶山,皆遭其拒絕。牛鑒見敵勢兇猛,不敢出戰,率兵西逃嘉定。鎮守寶山城外的王志元隨即也棄陣而逃。英軍登陸部隊從正面和側翼兩面夾擊西炮台,陳化成所部在西炮台陷入孤軍奮戰之中。陳化成督率所部,以抬槍、鳥槍迎擊上岸之敵,擊退其多次衝鋒,與英軍展開殊死戰鬥。「時藥無布袋,炮無米囊,燃必躍子,心空炮耳折,架窳不可再用。公掬藥納子,炮震傷手,血流至脛。旋有巨炮衝陷土牛,擊公僕地,細子中股,紛如雨點。賊見公手執紅旗不偃,藥子已竭,炮熱炙手,回帆欲退,而桅上賊目見塘下弁兵潰散,遂麾大隊登塘,吳淞把總龔增齡迎戰,刃數夷,群夷圍而禽之,入船脅降,不屈,釘手足於板,擲諸海。公部堂官許林,率帳下巷戰,洋槍四出,林死。而公拔佩刀接仗,槍亦洞腹。時在塘僅有三人,公呼投效武進士劉國標曰:『我不能復生,汝急免我首,擲體溝中』,一慟而絕。」守軍將士於西炮台陣亡者,計達80餘人。英軍亦死傷25人,其中海軍少校1人亦被擊斃。英軍攻陷西炮台後,很快又占領了東炮台和寶山縣城,清軍250餘門大炮盡數落於敵手。長江第一門戶吳淞口由此洞開。

  6月16日晚,英艦「戴竇」號載著從印度來援的英軍2500人到達吳淞口外,使英軍的侵華兵力得到加強。6月19日,英軍一路由第18團和第49團及炮兵、工兵分隊共約1000人,由蒙哥馬利中校率領,由吳淞南下;另一路則由「摩底士底」號等9艘艦船,載水兵與海軍陸戰隊,溯黃浦江而上,兵分水陸兩路撲犯上海縣城。當時上海已經形成為一個比較繁華的商業城鎮,但清政府當局並未將上海的防禦置於重要位置,配備防軍也極有限。吳淞之戰中,牛鑒逃離寶山,直趨嘉定,上海則被完全棄置不顧。當英軍水陸兩路來犯時,地方當局及守軍悉數他逃,上海成為一座不設防的城市。當天,英軍毫無費力地占領了上海,接著展開了瘋狂的燒殺淫掠。上海製造局新鑄的171門大炮、約9噸重的火藥及大批軍需物資,盡落英軍之手。同時,英軍在上海四處搶掠財物,焚燒民房,姦淫婦女,並派出艦船向黃浦江以南和吳淞江進犯,企圖進犯蘇州。經英軍連日肆虐踐踏,當時富甲一方的上海變得「盈街遍巷,積灰如丘,殘胔腐骨,膻穢惡氣,臭不可近」。英軍將上海焚掠一空,又向上海市紳民勒索了50萬元所謂的贖城費後,於6月23日撤出,集結於吳淞口外,準備沿江上犯。

  四 鎮江的陷落

  在英軍退出上海的前一天,英國全權公使璞鼎查也從廣東趕到吳淞口,以便親自指揮英軍沿江上犯,實施英國政府既定的占領鎮江,切斷大運河和長江這兩大中國交通動脈,逼迫清政府最後屈服的方針。當時,英軍援軍已全部到齊,總數達1.2萬多人。1842年7月6日,英軍除留下「北極星」號等2艘軍艦封鎖長江口,以保證其後路安全外,其餘11艘軍艦、9艘武裝輪船、4艘運兵船和48艘運輸船編成一個先鋒艦隊和一個縱隊,全部駛離吳淞口,溯長江而上,進犯鎮江。英軍的每個縱隊由8-13艘艦船組成,由戰艦艦長負責指揮,每個縱隊之間保持3-5公里的距離,沿途以測量船為先導,一邊測量水深航道,一邊向上行駛。沿江上犯途中,英軍一路經過福山、鵝鼻咀和圌山等沿江炮台,守台清軍稍事抵抗後即棄陣退逃,炮台幾乎盡被英軍摧毀。7月17日,英艦駛入鎮江江面,隨即封鎖了大運河之北口瓜洲和南口京口,截斷大運河,切斷漕運。當英艦犯至鎮江江心焦山附近時,遭到焦山炮台上近百名蒙古旗兵的英勇抵抗。在與英軍的激戰中,焦山守軍幾乎全部陣亡。7月20日,英軍艦隊齊集鎮江江面,準備攻城。

  鎮江城位於長江南岸——長江與大運河交匯處,西北有金山,東北有北固山、焦山和象山,地處長江水道的運河漕運的樞紐,為當時中國南北、東西縱橫交通之咽喉,更為當時長江下游重鎮——江寧(南京)的最後屏障。英軍來犯之前,駐守鎮江的是由副都統海齡所率的1600名旗兵和400名綠營兵,鎮江城內原有的數門大炮,也於此前調往吳淞。英軍沿江上犯逼近鎮江之時,城內一片混亂。兩江總督牛鑒見敵進入長江,心膽俱碎,手足無措,先由崑山跑到無錫,7月13日趕到鎮江,不僅不設法布置防務,反而傳令沿江各州縣不得開炮,要求地方準備牛、羊等物,贈送英軍,企圖向英軍謀求妥協投降。與牛鑒到達鎮江的同一天,參贊大臣、四川提督齊慎率清軍700餘人亦趕到鎮江。7月16日、18日,湖北提督劉允孝率1000名清軍、九江鎮總兵李錡率2000名清軍也分別從江北、浙江趕抵,駐紮於鎮江城外西南陽彭山等處,協助防守。但是,當英軍艦隊大舉來犯、兵臨城下之際,海齡與齊慎、劉允孝等部各軍不能團結協作,從而形成各自為戰的局面。副都統海齡是一員滿族軍官,歷來主張堅決抵抗英軍侵略,十分憎惡牛鑒等人怯懦逃跑的行為。但是,他懷有極深的畛域之見,嚴重歧視漢族軍民,對於馳援而來的齊慎、劉允孝等部,更是拒與合作,竟至閉門不納。同時,他也未派出兵力控制拱衛鎮江城的金山與北固山等處重要制高點,反將守軍全部收縮於鎮江城內,緊閉四門,不准百姓出城,並滿城捉拿漢奸,搞得民怨沸騰。

  英軍經過偵察,見鎮江城外西南陽彭山半坡之上新建起三座軍營,判斷清軍主力撤至城外,認為乘機攻城,不會遇到有力抵抗。因此,英軍制訂了進攻鎮江城的計劃:由陸軍少將薩勒頓率第1旅3000餘人進攻陽彭山之齊慎、劉允孝等部清軍,掃清鎮江外圍;由陸軍少將叔得率第2旅1830餘人進攻鎮江城北北固山,進而佯攻北門,吸引城中守軍;由郭富及巴特雷少將率第3旅2150餘人進攻鎮江城西門;由蒙哥馬利中校等率領炮兵旅600餘人,配合各旅行動作戰。

  7月21日晨,英軍開始向鎮江發起進攻,中英鴉片戰爭的最後一戰——鎮江保衛戰拉開戰幕。英軍在金山附近未遇抵抗,先後登陸。其第1旅登陸後直撲陽彭山。齊慎、劉允孝等人對英軍早存畏懼之心,見英軍來攻,「向山僻處倉皇列陣,乘輿督戰,發鳥銃數聲,不料夷人徑前,遂下輿換馬先奔,眾兵大潰,彌山遍谷,向丹陽大路而走。」英軍順利掃清外圍清軍,鎮江城遂成一座孤城。

  與此同時,英軍第2旅在北固山登陸後,直趨城下,向北門猛攻。海齡所部守城旗兵與敵軍展開激戰。他們以大炮、抬槍及火繩槍猛轟敵軍。英軍接近城牆後,緣梯登城。守軍則抱定與城池共存亡的決心,步步為營,誓死抵抗。據當時參加戰鬥的英人記載:「這些滿兵直向我軍的刺刀衝上前來,有的時候,滿軍衝到我軍警衛哨來,將我方士兵捉住,然後抱起來一起跳下城牆去。還有一兩次,滿軍士兵在被我軍刺刀刺傷以前,居然能夠把我方士兵摔下城牆去……他們在和我們用大刀搏鬥或作短兵相接的肉搏戰時,總是不畏縮的。」激戰中,英軍上校卓弗爾被擊斃,少校華倫、上尉辛普森、中尉卡岱受傷。英軍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蜂擁登上城牆,守城清軍官兵與敵人展開肉搏,雙方傷亡慘重。戰至上午10時許,清軍終因寡不敵眾,鎮江北門失守,大隊英軍沖入城內,繼向西門方向進攻。

  英軍第3旅等部在郭富的指揮下,猛攻鎮江西門,遭守軍頑強抵抗,英軍無法迫近城門。郭富無奈,只得用輪船從停泊在江面戰艦上調運大炮,開進運河,向西門突擊。清軍則從城上用抬槍、火繩槍向英軍猛擊,給敵人以重創。英海軍司令巴克爾又派英艦「汗華麗」號艦長理查茲和「摩底士底」號艦長華生率500餘名英軍士兵,由運河入口處登岸,與運河中的英船互相配合,攻擊西門。在付出慘重傷亡後,英軍登上城牆。守城清軍隨即與敵人短兵相接,展開肉搏。最後,西門守軍幾乎全部壯烈犧牲,西門被英軍攻破。與此同時,英軍第3旅一部在第2旅一部的配合下,炸開守備相對薄弱的南門,沖入城內。

  英軍大舉入城後,守城清軍幾乎無一潰散,頑強地進行殊死抵抗,與英軍展開激烈的巷戰和肉搏戰。副都統海齡在與敵激戰中身負重傷,但毫無懼色,他鼓舞旗兵們寧可自殺,也絕不投降。守城旗兵幾乎與英軍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海齡督戰到最後一刻,見事不可為,乃奔回寓所,與家人一起自殺殉國。鎮江陷落。

  英軍攻陷鎮江後,在城內進行了瘋狂的屠戮,以報復其在攻城時受到了慘重損失。英軍在城內逐門挨戶,進行劫掠,由西門橋至艮山門,無日不火,市鎮為之一空,城鄉盡遭蹂躪。英軍還掠取和破壞了城中的武器和軍需物資,搶走了價值6萬元的紋銀。浩劫之後,昔日繁華的漕運樞紐已然是滿目焦土,「骸骨混淆,且多零落不全,沉池泮者巨魚攢食,狀尤慘。」即連侵略者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心腸最硬、資格最老,以殺人越貨為生的人,看到這悲慘景象,也不能無動於衷的。」

  鎮江之戰是整個鴉片戰爭中清軍以劣勢兵力和落後的武器裝備打得最為英勇悲壯的一戰。面對武器裝備和兵力配備占據絕對優勢的英軍,中國守城官兵捨生忘死,與敵人血戰到底,給英軍以重大打擊,表現了無比的英勇氣概,在近代以來中華民族抗擊外來侵略的歷史上譜下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悲壯篇章。英軍投入此役的兵力,也是其發動侵華戰爭以來最多的一次,其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最為慘重的一次。恩格斯在其《英人對華的新遠征》中,對中國海齡和守城官兵鎮江抗戰給予了高度評價:「駐防旗兵雖不通兵法,可是決不缺乏勇敢和銳氣。這些駐防旗兵總共只有1500人,但卻殊死奮戰,直到最後一人。他們在應戰以前好像就已料到戰鬥的結局,他們將自己的妻子兒女絞死或者淹死;後來從井中曾打撈出許多屍體。司令官看到大勢已去,就焚燒了自己的房屋,本人也投火自盡。」同時,恩格斯還對侵略者在鎮江的暴行和中國內部漢奸們投降妥協的卑劣行徑予以無情的鞭撻:「在這次戰鬥中,英軍損失了185人,他們為了對此進行報復,在劫城的時候大肆屠殺。英軍作戰時自始至終採取了極端殘酷的手段,這種手段是和引起這次戰爭的走私貪慾完全相符的。如果這些侵略者到處都遭到同樣的抵抗,他們絕對到不了南京。可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對岸的瓜州城投降了,並交出300萬元的贖金,英國海盜自然極滿意地將這筆款項放進腰包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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