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真相大白
2024-10-01 17:29:19
作者: 程小程
侯仕貴得知陰曰陽已死,落香茶社也易手他人,胸中一口惡氣散了一半,只是我的死而復生令他頗為懊惱,侯華說:「姓周的不死不活的更好,第一,他癱瘓了,對我們不會再有什麼威脅了;第二,只要他活著,梅花易數的秘訣就有希望弄到手。」
侯仕貴點頭稱是,讓侯華想辦法把梅花易數的秘訣弄到手。
侯仕貴賊心不死,又覬覦起易經學會會長的位子來了,約了副會長邵澤修見面。
邵澤修不知道陰曰陽的死因,但是知道侯仕貴此時要見自己肯定必有用意。他現在易經學會主持工作,只等補一個選舉的程序便可名正言順地坐上會長的位置了,所以對於侯仕貴此時出現很是厭惡,心裡想,姓侯的真是陰魂不散,消息夠靈通的,陰會長剛一歸天,他就冒出來了,還是對這個易經學會會長的位子念念不忘啊。
邵澤修應約來到黃金健大酒店,侯仕貴擺了一桌酒席,把男魔請來作陪。
邵澤修不認識男魔,只覺得此人身上有一種邪氣,他想侯仕貴結交的都是旁門左道的人物,這一個不知又是哪路的神棍。
「邵會長,別來無恙?」侯仕貴皮笑肉不笑地說。
「謝謝侯教授,我無欲無求、無牽無掛,當然無恙。」邵澤修沒好氣地回道。
「好,好一個無欲無求、無牽無掛、無欲則剛啊,邵會長果然神清氣爽,陽氣實足,老當益壯啊!」
「老當益壯?呵呵,侯兄,我好像比你小兩歲吧?」邵澤修也是久涉江湖之人,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是嗎?哦,那這句話就不合適了,老弟莫怪,來,我敬你一杯。」
「敬從何來?我是無功不受祿,請侯兄明言。」
「好,痛快,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也共過事,彼此知根知底,我就不繞圈子啦,現在陰會長歸西了,會長一職出缺,我想回易經學會主持大局。」侯仕貴大言不慚地說。
「這麼一個民間團體的虛職,什麼大局不大局的,哪敢勞煩大駕。」邵澤修給頂了回去。
「說得不錯,這麼一個民間團體的會長我真不放在眼裡,我也就是掛個名,主要的工作還是由你來做。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年底要去韓國參加一個亞洲易經論壇,你也知道大都易經學會在國際上的易經學術地位最高,我有這麼一個會長的名頭,出去能代表中國易經界對這次論壇的重視,到時候韓國總統要親自接見的,這也是為國爭光對不對!」
「哦,侯兄也接到了亞洲易經論壇的邀請函?好啊,到時我們可以同行,學會也正籌備參加這次論壇的事宜呢。」邵澤修以柔克剛道。
侯仕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識相,強忍怒火道:「我的易經研究,尤其是梅花易數的研究成果在國際上是得到公認的,到時有我一個演講,所以大都易經學會會長這個頭銜對我很重要,而且陰會長臨終之前也同意推薦我接任他的會長之職,為了我們國家的榮譽,我希望你能高風亮節,以大局為重。」
邵澤修心說,你真會扯淡,也真夠無恥的,為了一己私利,竟然上升到國家榮譽的高度了。
「哦,你對梅花易數的研究得到國際公認?我怎麼聽說周天一在梅花易數研究上的成就最高?」
「他是我的學生,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學生能高過老師嗎?」侯仕貴厚顏無恥地說。
邵澤修笑了,對於他的巧言令色不屑一駁。
「陰會長臨終前見過你?」邵澤修撥馬回槍直刺侯仕貴的軟肋。
侯仕貴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支吾道:「他死之前給我打過電話,怎麼,他沒有向你交代這事嗎?」
這時男魔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
邵澤修從侯仕貴的話和男魔的笑里悟出了玄機,他想,為什麼這麼巧,陰會長一死侯仕貴馬上來要會長的位子?陰會長死之前見過他?難道陰會長之死和他們有關?
種種疑點齊集心頭,邵澤修心裡開始七上八下不安起來,尤其是男魔一臉詭異的笑,更令他不寒而慄。
侯仕貴見邵澤修對男魔心生懼意,馬上得意地說:「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江湖人稱天符雙魔的男魔。」
邵澤修不由打了個寒戰,他想陰曰陽果然是死於他們之手,看來姓侯的對會長這個位子是勢在必得呀,陰曰陽那樣深的造詣都不是雙魔的對手,我何必去雞蛋碰石頭,算了,先忍這一時之氣吧。
想到這裡,他滿臉堆笑說:「久仰,久仰,侯兄果然人脈極廣,竟然請得動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天符雙魔,有雙魔坐鎮,侯兄當然勝任會長之職,好吧,我回去和幾個副會長溝通一下,再給侯兄回話。」
侯仕貴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我在家裡閉關自修,一邊以築基煉炁之法修復元氣,一邊把奇門遁甲和紫微斗數重新溫習了一遍,玉兒則每天去醫院裡探視鄭巨發,不斷帶回他的情況。
我不清楚是天符雙魔把法力用在了我和陰曰陽身上的緣故,還是有意要折磨鄭巨發,總之他現在的病情仍是時好時壞,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時也只是呆坐無語,認不得眼前的人,只念叨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舊事,糊塗時把自己當成一條魚,說的話就更無人可懂。歐陽雲錦被左黽利徹底地與鄭巨發隔離了,不光如此,而且在公司內部也「隔離」開了她,公司的人都不敢與她交往,凡是與她多說幾句話的人不出三天便會被解僱,這是在逼她離開。左黽利的目的很清楚,他不想讓鄭巨發的病好起來,他要控制公司。事實上公司里一切都在向著他設計好的方向走,一切都在去鄭巨發化,一切都慢慢被他掌控。
黃金健公司真正是內憂外患,業績每況愈下,人心浮動,有人附炎趨勢,有人敢怒不敢言,有人在左黽利的鎮壓下憤然離職,一個本是朝氣蓬勃的公司一時間烏煙瘴氣,如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生機全無。
玉兒悄悄把歐陽雲錦帶回家見我,原本光彩照人的歐陽雲錦和之前已經判若兩人,眼窩深陷,目光呆滯,頭髮枯黃,皮膚灰暗,可見她心裡是多麼的痛苦。一見到我,她像見到了親人一樣,先是放聲大哭一通,然後憂心忡忡地說:「周老師,這種非人的日子我實在是熬不下去啦,不是因為鄭總對我那麼好,我早就離開了,怎麼辦怎麼辦呀?左黽利那個小人在公司里大搞白色恐怖,他要把公司變成他自己的,鄭總如果不能儘快醒過來,一切怕是都無法挽回了。」
「再忍忍,他的病會好的,現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你一定要堅持。」我鼓勵她。
「可是黎明前的黑暗也太黑了也太長了,公司里所有有點骨氣的人都走了,就是鄭總的病好了,要想重新開始也非常困難,」歐陽雲錦長吁短嘆,「而且,黃金健公司的市場現在被金長生公司和『金色年華』擠壓得差不多了,公司的股票已經跌到了最低點,我聽一個辭職的經理說,左黽利在外地成立了一個自己的公司,要收購黃金健,如果他操作成功了,到時一切都晚了。」
「左黽利也瘋了。」我說。
「他是瘋了,像一隻瘋狗一樣,不認主人,見誰咬誰,鄭總真是瞎了眼,養了一隻白眼狼。」
「鄭總瘋了能治好,他瘋了治不好,錢財本是傷人物,貪財必被財誅心,他這種見利忘義,賣主求榮的小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周老師,我不回公司了,我住在你們家吧,和玉兒在一起我還能好受點,若回去,怕是撐不到鄭總病好的那一天了。」
「越是這個時候你越不能離開公司啊,你在公司就是左黽利的一顆釘子,他還不敢明目張胆地糟蹋公司,你要離開了,我們對公司的事就一無所知了。」我說。
「他還不夠明目張胆嗎?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歐陽姐,我認為天一說得對,不能妥協,你就當成一顆釘子,扎在公司里,讓姓左的有所顧忌,他不敢把你怎麼著,等天一恢復了法力,很快就能扭轉乾坤。」玉兒說。
歐陽雲錦緊咬嘴唇又要落淚,玉兒擁抱一下她說:「歐陽姐,堅強點,烏雲是遮不住太陽的。」
歐陽雲錦默然離去,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里,而且是永遠地消失了,她回到公司後的第二天,就被左黽利派人押著送到了遠在雲南的公司,不久便失去了聯繫,後來傳來的消息說她得了一種傳染病死了。
我和玉兒都很後悔,想起那天她對我們的戀戀不捨,想起她一說要回公司眼裡的驚恐,才知道,她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只是我們沒有察覺到。是我害了她,這個好女孩,心裡美麗的夢只做了一半,就戛然而止,魂斷異鄉。
歐陽雲錦剛離開,梁小地和小韻就來了,他竟然能找到玉兒家,都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難得他這麼有心,這麼用心地找到我。我看著他春風滿面的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都是鄭巨發一手帶出來的人,一個要置鄭巨發於死地,一個已經反目成仇,這世間到底還有多少真情可以讓人留戀呢?
小韻小鳥依人地偎在梁小地身旁,使我想起了在成都時他們的恩愛,不管小地對鄭巨發如何誤解,只要他和小韻能破鏡重圓,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我說:「恭喜你們,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大師果然是大師,我還沒有開口呢,就算出我們要結婚了,周大師,我是專程來給你下請柬的,我們下個月十八號在黃金健大酒店舉行婚禮,希望你到時參加。」梁小地把請柬放在桌上,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說。
「哦,那我提前祝賀你們了。」
「謝謝,還有一件喜事你也一併祝賀了吧,」梁小地笑嘻嘻地說,「我們公司和黃金健一個大股東談妥了股份轉讓的事,馬上要簽協議了,到時我就是黃金健公司的董事,怎麼樣,值得高興吧!」
又殺出一個程咬金,難怪鄭巨發會有此一劫,這麼多人算計他,不是天符雙魔作祟他也得瘋啊。
我笑笑說:「是值得高興,你這麼有出息,鄭巨發也會為你高興的。」
「他高興啊,他天天笑得合不攏嘴,連睡著了都笑得流哈喇子呢,哈哈哈!」梁小地有一種施虐的快感。
我厭惡地皺皺眉頭:「無論怎麼說他都是你事業的領路人,你們在一起共過事,你何必這麼落井下石呢!」
「我落井下石?他和你合夥算計我,怎麼不是落井下石?這叫惡有惡報,他該得的。」梁小地目露凶光說。
我詫異地問:「你說什麼?我們算計你?此話從何說起?」
「周大師,我記得你和我講過因果報應,你說行善有善報,作惡得惡果,鄭巨發瘋了,你癱了,這難道不是你們作孽得到的報應嗎?」
「小地,我不明白你所謂的作孽到底是何事,我捫心自問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既然我們話說到這兒,你不妨說清楚,也讓我明白明白。」
「你不明白是嗎?那好,我讓你明白明白,」梁小地瞧了玉兒一眼,玩世不恭地說,「這位是你未婚妻吧,正好也讓她聽聽你是怎樣一個人。」
小韻扯了扯小地的衣袖說:「小地,我們走吧。」
小地沒有理會她。
「請問周大師,小韻怎麼去的名人會所?」
「她欠了高慧美的債,是高慧美介紹她去那兒賺錢還債的,這事你該問小韻。」我說。
「她是怎麼欠高慧美的債的呢?」
「小韻沒告訴你嗎?高慧美幫小韻錄歌,花錢捧她,可是她沒有紅起來,那一大筆錢高慧美當然不會替她拿。」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因為小韻的事去找過高慧美。」
「哼,你找過高慧美?你和鄭巨發、高慧美一開始就是一夥的,狼狽為奸,專門坑騙涉世不深的小女孩,當我不知道?我早看出鄭巨發那個王八蛋不是好東西了,他覬覦小韻的美色已經很久了,可是礙於我是他的得力助手,不敢下手,竟然想出這麼一個惡毒的辦法,假高慧美之手設個陷阱把小韻拖進去,然後陰謀得逞,是不是這樣!」梁小地聲色俱厲地說。
我看看小韻,她低下頭去,小聲對小地說:「小地,求求你,別說了。」
我問小韻:「你也是這樣想的是嗎?」
小韻眼圈一紅,拼命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名人會所那番經歷對小韻來說是一場噩夢,那是她竭力想忘掉的事,小地不顧她的感受硬要揭開她心裡的傷疤,是夠殘忍的。
我對玉兒說:「你帶小韻出去走走,我和小地單獨聊聊。」
「不要走,你們都聽聽周大師是怎樣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小地叫道。
當著小韻的面有些話我真說不出口,可是不說小地心頭這個死結就解不開。
我狠了狠心說:「小地,這一切都是個誤會,第一,我去成都之前並不認識高慧美,我和她是在機場偶遇,是你的接站招牌吸引了她,另外,我介紹小韻認識高慧美是應你的要求,她要帶小韻去北京發展也是事出突然;第二,鄭巨發請高慧美代言他的產品時我在峨眉山,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我不知情,據我所知,他們之間除了工作關係平時並不來往;第三,鄭巨發去名人會所是工作需要,遇到小韻只是個巧合,是小韻告訴他你們已經分手他才讓小韻服務的;第四,高慧美根本不知道鄭巨發去名人會所的事。所以,綜上所述,你想當然的陰謀也根本不存在。」
這時小韻突然號啕大哭說:「別說了,別說了,小地,是我欺騙了你,我自從進了名人會所就想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你了,我辜負了你的感情,我該受到懲罰。可是當你找到我時,我才知道我是多麼愛你,你說要替我還債,要娶我,我怕再次失去你,就一時糊塗,說了謊,其實不是這樣的,沒有人要害我,是我的虛榮心害了我……」
「你說什麼?你親口說的是鄭巨發酒後告訴你的,你經歷的一切都是鄭巨發和高慧美早就計劃好的,你告訴我,到底哪句話才是真的!」梁小地一把拽起小韻,眼睛血紅地死死盯著她。
「是我主動要求去那種地方賺錢還債,高慧美才介紹我去的名人會所。」小韻怯怯地說。
「你,你真賤!」梁小地把小韻摜在地上,甩手就是一個巴掌。
小韻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玉兒忙追了過去。
我說:「小地,你不要這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何必再怪罪小韻呢?要說怪罪,得先怪罪你自己,要是你一開始不寵著她,讓她有自己的主張的話,她會走到這一步嗎?她一時糊塗走錯了路,現在已經走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聽我一句勸,愛了就不要計較過去的事,好好珍惜以後的日子才對。」
小地把自己深深埋在沙發里不敢看我的眼睛,好大一會兒才恢復了理智,說:「對不起,周老師,我誤會了你和鄭總,你說得對,該怪我自己沒照顧好小韻,我錯了。」
玉兒把小韻拉了回來,小地上前抱住小韻,眼含熱淚說:「小韻,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可是你不該撒謊,害我差點錯上加錯,來吧,我們一起給周老師道個歉。」
我笑道:「說開就好了,道什麼歉呀,我記著呢,下個月十八號我要去喝你們的喜酒。」
小韻看到小地原諒了她,破涕為笑說:「周老師,謝謝你。」
我說:「別客氣了,你們回去準備婚事吧。」
小地轉身要走,卻又停住腳步說:「是金長生找人害的鄭總,他請了個什麼神通廣大的法師,就住在黃金健大酒店裡。」
「天符雙魔就在大都?還住在黃金健大酒店?真是太囂張了。」這條消息讓我一愣,我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好,我正愁找不到他們呢,原來就在我眼皮底下,我要會會他們。」
「可是你現在這種情形,能是他們的對手嗎?」梁小地擔憂地問。
「我會有辦法的,」我說,「小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周老師有事儘管開口,我一定要將功補過。」
「你手上若有金長生的犯罪證據,能不能向司法機關檢舉他?只要他進去,勢必會對他請來的法師起到震懾作用,也能影響到他公司對黃金健的打壓,這對於我救鄭總有很大的幫助。」
「沒問題,他現在把我當自己人,對我知無不言,我知道金長生的很多骯髒事,我也知道他的藏身之處,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好,我替鄭總謝謝你了,這是紀委書記寧朝平的電話,他非常值得信賴,你直接找他就行。」
梁小地拿了寧朝平的電話,和小韻相擁著告辭。
玉兒送完他們,撲閃著大眼睛衝著我笑。
「你笑什麼?」
「你也笑了。」
「我笑了嗎?」
「你笑了,你已經很長時間沒笑過了,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
「你在想峰迴路轉,馬上要雲開霧散了。」
「你這丫頭,你莫不是也開了天目。」
我和玉兒開懷大笑,也擁抱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