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異象叢生
2024-10-01 17:28:33
作者: 程小程
《易經·水雷屯》六三爻辭:即鹿無虞,惟入於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
追逐野鹿沒有獵人做嚮導,只能迷失在山林中。君子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再往前走會有災難,還是棄而不前的好。
每個人都有一顆賭博的心,大到投資置業終身大事,小到行走買賣日常交往,常會有一個左右的選擇問題,向左還是向右,任你百般分析佐證,最終還是和擲硬幣一樣要選一面去實施,什麼事是有百分百的把握的呢?沒有,因為事物都是不斷變化演進的,此時的好未必就是彼時的好,此時的壞也未必是彼時會壞,賭場上有一句話叫: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事業上如果抱著一顆賭博的心去選擇方向,就不是傷身那麼便宜的事了,會萬劫不復。
有的人說我從來不賭博,你不和別人賭也必將和自己賭,想想你的人道路,是否在不停地賭呢?肯定是這樣的,只是你不覺得而已。
鄭巨發也是在賭,雖然他逢大事會請我預測一下,但是預測有時並不能改變他的選擇,他常常會心存僥倖,或者說他更傾向於以往的經驗。
這次他面臨重重危機,也曾請我預測過,我發現卦象很亂,亂卦不用斷,禍事在眼前。我看他頭頂有一層薄薄的陰雲縈繞不散,這是一個人陽氣衰弱的表現,只是我不能確定他這是因何引起的。
我告誡他要多留意公司的細節管理,不要把步子邁得太大,尾大不掉,遇事肯定難以周旋。可是他是上市公司,每一筆投資計劃都是經過董事會批准並做過公告的,鋪開的攤子不能隨便收回來了,否則會影響二級市場,如果股東的信心受到打擊,股票下跌得厲害,那可不是好玩的。
這次他要暫停一個生產基地建設,也是悄悄地進行,不敢公開,否則必然會打擊二級市場的信心。但是他要新建奶牛養殖基地的事卻大張旗鼓地宣傳了出去,報喜不報憂,雖然能獲得短暫的利益,卻是隱患無窮。後來發生的一切也證明,他作這個決定非常地不明智,甚至是愚蠢的。
雖然中國的證券市場並不規範,有很多的上市公司做假帳隱瞞投資情況,虛造業績,甚至有的還和一些私募基金聯手作假,如「銀廣廈事件」,可是最終毀掉的還是公司自身。這是剛發生沒多久的事情,鄭巨發比我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鄭巨發的卦象亂亂就在這裡,是他亂了方寸,還要做足表面文章,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經營狀況,我從卦上看出他的公司有危險,說給他聽,他嘴上很硬,強撐著不認,只說是經營過程中出現了很正常的一些問題,他自有解決預案。
我還能說什麼呢?他不是一個盲目樂觀的人,可是他已經被自己的成就蒙蔽了眼睛和思想,他以為他能從白手起家干起這份大事業,當然能應對所有困難和危機,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運氣。
夏天到了,暴雨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晴天一個霹靂就是一陣急風驟雨,淋濕的是那些不帶傘的人,是那些不看天氣預報而出門的人。
我不知道鄭巨發走在路上何時會被淋濕,甚至被沖走,只是感覺不會太遠了。
前段時間考察完養殖基地的選址,回來後黃金健公司開了一次董事會,董事們都把他當成了神,他的決定和一位偉人一樣,揮揮手就定了。養殖基地選在向義的家鄉棗莊。
棗莊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山多水多,植被豐富,空氣清新,京杭運河從境內穿過,大小河流湖泊無數,鄭巨發選了一個三面環山的地方,當地政府對黃金健這樣的大公司能去投資自然歡迎,給了許多優惠政策,並且沒要他一分錢就把一大片山坡和土地交給他使用,只有一個要求,周邊幾個村子的農民安置在他的養殖基地里工作。
這是多麼合算的一筆交易,他當場就拍板定下了。然後回來氣勢磅礴地揮揮手,就把所有董事們都鼓動得舉手通過了。
向義和他母親對我很熱情,又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鄭巨發趁機問清當地的投資環境情況,向義一無保留,詳細地介紹了那裡的氣候、農作物和生產生活情況,讓鄭巨發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第一手資料。
向義留我在他家裡多住幾天,我哪有心情久留,再三承諾還會再去看他,他才對我依依不捨撒手。
回來沒多久,鄭巨發就撥了一批先期資金,派了一個副總帶著李平陽進駐了棗莊。
一個人的運氣好壞要辯證地看,這也是易經的哲學。鄭巨發命犯小人,被金長生和梁小地盯上了,侯氏父女和天符雙魔又聯手作怪,要置他於死地,他的事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是他運氣轉壞的開始,但是他在困境中作了一個建設養殖基地的決定,正是這個基地在後來挽救了他,使他在危機中留下了一線生機,所謂禍福相依,一點都不假。
我看過「金色年華」成長乳的GG後,心裡多少對梁小地之所以恨鄭巨發有了些底,我想肯定是小韻對梁小地說了什麼,加之我給鄭巨發打電話時他躲躲閃閃的語氣,更令我深信,梁小地和鄭巨發的矛盾他們都心知肚明,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裡。
不是我要管這個閒事,而是鄭巨發正在要緊關頭,一個金長生已經夠他對付的了,又來一個對他知根知底的梁小地,我不能不去提醒他。
我沒有預約,徑直闖進了鄭巨發的公司。
在電梯裡遇到歐陽雲錦,她很高興,說:「周老師,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來了,真是巧。」「你找我?什麼事?」
「請你給我算算命,我這段時間夜裡總是做夢,而且總是同一個夢,好像電視連續劇一樣,一集接著一集的,每天晚上都能續上,我感覺非常不好,昨天我連覺都沒敢睡,在酒吧泡了一夜,先去我辦公室好嗎?」歐陽雲錦說。
「有這樣的事?」我心裡大惑,感覺也不好起來。
鄭巨發有事,他身邊的人也狀態不佳,這可不是好預兆,因為感應力都是可以相互傳遞的,鄭巨發感應不到的一些事,有可能被和他接觸最多的人感應到。
我隨歐陽雲錦去了她的辦公室,其實她的辦公室就在鄭巨發辦公室的隔壁。
她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大,我進去後打了個寒戰,問她:「你這麼怕熱?」
「不是啊,不知道怎麼的這幾天心裡像揣了一團火一樣,坐在這樣的房間裡還覺得渾身燙得難受,我去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什麼病也沒有,我不是中什麼邪了吧?」歐陽雲錦說著從冰箱裡拿了一杯冰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然後才想起問我:「周老師,你喝點什麼?」
我搖搖頭,開始端詳她。她知道我在做功課,也端坐不動地看著我。
幾乎不用我的氣息主動去運力進攻,就從她身上傳遞過來一個很清晰的信號,我看到有一個人形樣的東西攀附在她身上,衝著我冷冷地笑。
我問:「你是誰?你從哪裡來?」
那個青煙一樣的影子在歐陽雲錦身上轉了一圈,竟然笑出了聲,然後慢慢散去。
我追著那股煙氣,想看清她的去處,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阻擋住了,猛地跌回現實。
歐陽雲錦並沒有感覺到異樣,問:「周老師,怎麼樣?」
「你夢見一個人,牽著你的手,在冰上走,一步一滑,然後那個人掉進了冰窟里,你在哭,可是過了一會兒那個人突然雙手伸出來,扒在冰面上衝著你笑,還說,『你下來,我帶你捉魚去』。然後你跟著她走了,走了很長時間——這兒有個停頓,應該是第一次做夢——你跟在她身後繼續向前走,兩旁有很多長發遮面的人,你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向你身上扔東西,是很多錢,你撿起來卻是魚鱗,把你的手劃得鮮血淋漓——這兒還有一個停頓——你轉身想跑,被帶你來的那個人拉住了,給了你一把刀子,要你去殺人,你去了鄭巨發的房間,他赤身裸體,你們做、做愛了……然後你舉起了刀子,鄭巨發衝著你笑……後面沒有了。」我像囈語一樣描述著她的夢。
歐陽雲錦聽得面紅耳赤,低下頭說:「周老師,你、你怎麼能知道我做過的夢?」
我的臉也紅了一下,因為我看到了她和鄭巨發在床上翻滾,樣子很瘋狂,我不是故意要去看這些不該看的東西,是一種慣性讓我進入了她的記憶里,為了弄清楚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我不能停下來。
她的夢讓我看清了,有人在左右她的意志,她被別人下了蠱,要借她的手來害鄭巨發。
我說:「對不起,我看到了不該看的,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告訴你,你受了蠱惑,這個下蠱的人是衝著鄭總的,我幫你清掉它,但是,以後你不能再和他發生關係了,否則我的符就會失去作用,你還會神志不清,最終會釀成大禍。」
「我、我沒有,」歐陽雲錦臉紅得像晚霞一樣,聲音微弱,但是又馬上抬起頭來,睜著驚恐的雙眼盯著我,「周老師,我受了蠱惑?這是誰要害我,為什麼?」
我用梅花易數起了一卦,說:「這個人和你若即若離,不是你的親人,可是你們的關係卻很近,應該是你的朋友或者同學之類的,你以後不要再和她來往。」
「我同學?俞敏?是她?她會下蠱?」歐陽雲錦失聲大叫,「天哪,她會是《聊齋志異》里的那個畫皮一樣的女鬼嗎?」
「她不是鬼,她是被人控制了,」為了安慰她,我故作輕鬆地一笑說,「俞敏?在哪裡工作?」
「她在金長生的公司,」歐陽雲錦接著解釋道,「鄭總知道她的,我們在一起不談工作,只是因為同學的關係經常在一起喝喝咖啡唱唱歌。」
「她在金長生的公司?」我大驚,心裡更加明白她為什麼會中蠱了。
「你能算出誰在控制她嗎?」
「我得見到她本人才可以,從你身上看不出。」
我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工具,畫了一道符,念了符咒,叫歐陽雲錦貼身放好,讓她關掉了冷氣,過了一會兒,我問她:「你現在心裡還燥熱嗎?」
歐陽雲錦感覺了一下,點頭說:「不熱了,周老師,你太神了,可是我不明白,難道世間真有鬼神嗎?為什麼我會被人下蠱呢?你寫了一張紙就能讓我恢復如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問:「你見過鬼神嗎?」
「沒有。」
「這就對了,鬼神只是一種意象,因為世間存在一種超自然力,有的人可以利用這種力量控制別人的大腦和思維,於是就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幻聽幻覺,你要是看過瑞士精神病學家榮格的書就會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解釋道。
歐陽雲錦似懂非懂點了一下頭,忽然臉又紅了,大約是想到了我的囑咐。
鄭巨發正在他的魚缸前伺弄他那三條24K黃金達摩,沒有察覺我的到來。
我湊過去,看那魚身上的顏色有些暗淡,而且都懶洋洋的,不怎麼歡騰,開玩笑說:「這魚不像上回我看到的那樣活潑了,是不是思春了?」
「呃,你來了,我也正納悶呢,這幾天這魚的情緒不太對頭,莫不是病了?」鄭巨發撒了些魚餌進去,魚也不熱情,依然趴在缸底不動。
「雲錦,雲錦,打電話叫個醫生來,看看這魚怎麼了!」鄭巨發喊叫。
歐陽雲錦很快地過來,看了看魚,急忙去打電話了。
鄭巨發心不在焉地和我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眼睛卻始終盯著魚缸。
我說:「你歇歇眼睛,我和你說點正事。」
「你把我的魚給我調理歡實就是正事,對了,天一,你快畫道符,救救我這三條魚。」鄭巨發像魔怔了一樣也不看我,只盯著魚說話。
我真想找塊石頭把他的魚缸給砸了,至於嗎?公司現在出現那麼多的問題沒見他怎麼著急,三條魚就讓他魂不守舍了。
我說:「玩物喪志你懂不懂?你現在應該多想想公司的事,魚有魚命,死活都是它命里的事,你不用替它們操心。」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愛心?它們跟了我這麼久,我能眼看著它們不行了不管嗎?再說了,我這不是玩物,這是我的吉祥物,只要它們精精神神的,我做事情也有勁頭,也會順利,明白嗎?」鄭巨發不滿地說。
我順手起了一卦,卦出《坎為水》,變卦《雷水解》,用神受制,原神遇克,忌神旺相,為大凶之象,我算了一下時辰說:「這三條魚活不過今天夜裡十二點,你為它們預備後事吧。」
鄭巨發回頭看我,眼裡火光四射,怒形於色:「你說點吉利的話行嗎?」
我很不解他的反應,這不是我要詛咒魚兒,是卦象如此,他也知道我的本事,為何會這樣反常呢?
我只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計較,可是他的話又從另一方面提醒了我,是啊,為什麼會出現這些不吉利的徵兆呢?歐陽雲錦中了別人的蠱,雖然我算出了她的同學在作祟,可她那同學也是年輕人,應該不會有那樣強大的巫術,她背後是誰在操縱呢?現在好端端的三條黃金達摩又奄奄一息,這接二連三的凶兆預示了什麼呢?
我輕聲說:「大哥,你先別管魚的事了,我真有重要的事問你。」
「你先救救我的魚,兄弟,我知道你有這法術,你發發慈悲吧!」鄭巨發拉住我的手懇切地說。
「我真救不了它們,我學的法術是對人的,不是對動物的,我只能算出它們的生死,卻無法知曉它們的病因,所以無法對症用符,你就是請來世界最高明的醫生,也無濟於事。」
我的話提醒了鄭巨發,他大叫:「雲錦,訂機票,把我的寶貝魚帶去香港找黃先生醫治。」
我的天啊,為了三條魚竟然要飛一趟香港,這是為什麼啊!我呆若木雞地看著鄭巨發,我想他是真的中了邪。
歐陽雲錦進來後,也呆了一會兒,用求助的眼神看我,我苦笑著搖搖頭。
歐陽雲錦小聲說:「鄭總,你再好好想想,去一趟香港……」
「你還愣著幹什麼?我說的話你沒聽清嗎?去香港給我的魚看病!」鄭巨發有些氣急敗壞了。
歐陽雲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我也生氣了,大聲說:「鄭巨發,你這是幹什麼?是魚重要還是公司重要?你沒有聽過商紂王的故事嗎?他登基後有了點成績就開始建鹿台,造酒池,懸肉為林,窮奢極欲,最終落得國破家亡的下場,你現在的情形和他有何分別!」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花我自己的錢,我干我喜歡的事,你管得著嗎?」鄭巨發不可理喻地反駁我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這哪是我曾經尊重的鄭巨發,這簡直是一個荒淫無道的昏君,是一個無賴。都說飽暖思淫慾,他去名人會館泡明星已經夠荒淫的了,現在還為了幾條魚要大動干戈,花巨資去香港,這豈止是無道,簡直是作孽,有句話說,自作孽不可活,他這不是作死嗎?到底因為什麼讓他變得這樣瘋狂呢!
我定定地看著陌生的面目可怖的鄭巨發,心情非常地沉重,我想,難道他也被別人下了蠱了?
我的目光在他的辦公室里環視一周,竭力想尋找可疑的地方,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可是我分明看出了鄭巨發的異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問鄭巨發:「大哥,你發沒發覺你自己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我身心健康,無憂無慮,不勞你費心。」鄭巨發生硬地說。
「無憂無慮?公司的現狀好嗎?不用你勞心?」
「公司很好,不是小好是大好,形勢一片大好,」鄭巨發說著從桌上拿過一撂報表摔到我懷裡,「你自己看,都是喜報,銷售上升,利潤上升,資金回籠,公司的股票一周漲了百分之三十了,我勞什麼心?」
我看不懂報表,正在疑惑時,歐陽雲錦又走了進來,告訴鄭巨發機票訂好了,一小時後有一班飛香港的航班。
我問她:「歐陽小姐,鄭總說現在公司的形勢一片大好,是真的嗎?」
歐陽雲錦看了她的上司一眼,鄭巨發並沒有理睬她,她朝我輕搖了一下頭說:「還好吧。」
我更加困惑了,她搖著頭說還好吧,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什麼隱情?
我誠懇地說:「大哥,我不是要多管閒事,我感覺在你的周圍好像有不對的地方,雖然現在我還沒有發現到底不對在哪裡,但是我的預感告訴我,真的有問題,你不可大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或許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你多慮了,我現在真的很好,不是小好是大好,形勢一片大好,天一,我要去機場了,等我回來我們再聊吧。」鄭巨發不耐煩地說。
我無法再和他溝通下去,只好告辭,走出他的辦公室,歐陽雲錦送我到電梯口,看看四周沒人,對我說:「周老師,不對呀,今天鄭總有點反常,他以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也不會這樣為了幾條魚不顧一切的,你不能這樣就走了,你要好好堪輿一下,是不是他的辦公室的風水出了問題?或者是他也被人下了蠱?」
我想了想說:「你和他去香港後,把他辦公室的鑰匙留給我好嗎?」
歐陽雲錦使勁地點頭:「好,你現在去我辦公室等著,我們走後你直接去他辦公室就行。」
我躲進了歐陽雲錦的辦公室。
幾分鐘後他們出了公司,我用歐陽雲錦給我的鑰匙打開了鄭巨發辦公室的房門,進到了裡面,關好門,坐到他的辦公桌後面,開始認真地審視他的房間裡的一切。
我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仍然沒看出什麼問題。
我站起來走進了他辦公室一側的臥室,站在屋子中央,頭上冒出一層細汗,胸悶得不行,接著感到身上有種異樣的感覺,悶熱又變成了陣陣陰冷,像置身於一片墳場之中,看到的都是霧茫茫的不真切的景象,床,沙發,燈,電腦,鏡子……全都有一種虛幻的重影,不像是現實中的物件,好像是漂浮在微波蕩漾的水面上,看得我頭暈。
我坐進沙發里,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順手拿起他放在沙發上的一本雜誌,當做扇子,扇了一陣風,讓頭腦清醒一下,可是不光不能清醒,還昏昏欲睡了。
我心裡明白他這間屋子肯定有貓膩,不,不是貓膩,是邪氣,我強制自己穩住心神,然後猛地睜開雙眼,再次掃視四周,突然我看到了牆上有一幅畫,是他的下屬送給他的那幅《孔雀竹石圖》。
那幅畫裡現出一個面目猙獰的怪物,在兇惡地與我對視,我原本銳利的目光漸漸變得魯鈍起來,像一盞明亮的燈光慢慢暗淡下來。怪物的眼睛陰暗而幽深,像太空的黑洞一樣,一下子把我的意識給吸走了,我眼前一黑,倒在了沙發上,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