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人會館

2024-10-01 17:27:08 作者: 程小程

  《易經·雷地豫》上六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長也。

  上六是一卦的最高位置,代表事業的最高峰,代表一個人的成功。在這個位置上,如果一味沉迷享樂,必然會玩物喪志,有這樣惡習的人事業還能長久嗎?

  我和溫鴻正睡得顛三倒四不亦樂乎,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我們驚醒。

  溫鴻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慍怒地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知道他是說楊運,心裡冷笑了一下,一側身兀自睡了。

  溫鴻見我沒有起床的意思,也不接電話了,按了拒絕鍵,也想重新入睡。

  我們是重歸自由天,楊運是正入惆悵道,兩種心境,他執著地讓手機響個不停。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我們被吵得都沒了睡意,我倒了杯茶,打開窗簾看外面的風景,溫鴻說:「師父,人都說世上有三種感情最牢靠,一起扛過槍的,一起下過鄉的,一起同過窗的,你和鄭總這樣的感情是怎麼來的?」

  我喝了一口茶說:「你看過《呂氏春秋》嗎?裡面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北方有一種獸叫蹶,前腿像老鼠腿那樣短,後腿像兔子腿那樣長,走快了要絆倒,跑起來要跌倒,它常常取甘甜的草給蛩蛩距虛(一種怪獸)吃,一旦蹶碰上危險,蛩蛩距虛必定要背著它逃跑。」

  溫鴻說:「這不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嗎?你和鄭總……」

  「你曲解了這個故事的含義,不是相互利用,是取長補短,人生存在這個社會上不是孤立的,可也不能為了生存什麼人都要去抱團取暖,得有一種心領神會的默契友誼才會長久,你和楊運沒有這份默契,你們註定成不了朋友。」

  「我明白你為什麼不去鄭總的公司工作了。」溫鴻說。

  我看看時間說:「你去見楊運吧,看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他肯定要求你給他想個趨吉避凶的法子。」

  「好辦,你讓他拿十萬塊錢,去江西贛南建一所希望小學,然後每年給敬老院的老人送點錢或者資助幾個窮困學生,他就能逢凶化吉了。」

  「好,我去說。」

  溫鴻剛走,鄭巨發進來了:「天一,休息得怎麼樣?」

  「謝謝你,我休息得很好。」

  「中午我們去吃野味,晚上我帶你去放鬆一下。」鄭巨發輕鬆地說。

  「你想把我在看守所這二十天少吃的東西一下子全補回來呀,我肚子欠油水太多了,可受不了這麼惡補,還是歇歇吧,你也挺忙的,不用管我,你該幹嗎幹嗎去。」

  「人生的事情就是這麼巧合,你出事的時候我忙得腳打後腦勺,你現在沒事了,我也閒下來了,走吧,就當你陪我。」

  人生是巧,人生本就是由許多巧合組合在一起的。

  鄭巨髮帶我去了大都南郊山區的一處農莊,這裡遠離鬧市,環境幽靜,茅草屋柴草垛,頭頂是晴空白雲,腳下小溪水繞村而過,孩童嬉戲,羊群悠閒,走村串戶的小販一聲高一聲低的猶如唱歌,恍如回到了我那個小山村。

  把野味館開在這個地方,雖是未聞味心先醉,才要吃飢如虎,但是在一個如此美麗自然的地方大吃一些野生的動物,又讓人對人性的兇殘感到不安。

  人每天在城市裡廝殺,回歸自然了還要沾染血腥,到底是人類的進步還是人性的退化?

  我看了看野味館門前圈起來的動物,有天鵝、野豬、錦雞、果子狸、野生魚蝦、菌類、野菜……真是飛禽走獸俱全,天上水裡的都有,就像進了野生動物園一樣。

  「怎麼還有國家保護野生動物?」

  「以前是有,像娃娃魚、中華鱘等,現在不敢有了,其他的如天鵝、鱷魚都是人工飼養的,我們不吃那個,要吃就吃純野生的,你放心吧。」

  可是我明明聽到一個客人在小聲地讓老闆上一隻中華鱘,要原產地的。

  我說:「別作孽了,走吧,不吃這個,我們找個農家,讓他們弄兩個土菜吃。」

  鄭巨發遺憾地說:「都到了地兒了,怎麼能走呢,要不你點菜,揀不作孽的吃。」

  我不好再拂他的美意,點了份南瓜花,炒了個薺菜炒雞蛋,要了個野蘑菇燉土雞,再加上一個炸螞蚱。

  鄭巨發搖搖頭說:「這幾個我的酒店裡都有,何必跑這麼遠來吃?」他又要了一隻野生甲魚才算罷休。

  我們邊吃邊聊,我不無擔憂地說:「大哥,兄弟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現在的做派和以前迥然相異,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事業做大了,你人也囂張了許多,你不怕樹大招風嗎?」

  鄭巨發說:「要說我和以前一點變化沒有肯定不是,但是我不是沒有自己的底線,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我心裡不踏實。」我看到遠處一隻牧羊犬在追逐一隻野兔。

  「現在社會變了,所有人都高調了,我的奔馳剛被一個養鹿場的老闆訂下來,下周六他兒子結婚,說是要找二十輛奔馳做婚車,三年前那小子還差點被要債的綁了,是我給他湊了十萬塊錢才渡過難關,一轉眼就發了,家裡奔馳寶馬都有,他兒子找了個女朋友你知道是幹嗎的?大都電視台的女主持人,真是世道看不清啊。」

  我笑說:「歐陽雲錦也不錯,冰清玉潔又幹練,床上床下都行,你知足吧。」

  鄭巨發並沒有為此得意,神情反而有些落寞:「真正用了心的得不到,就不想再用心了,搭夥過家家玩罷了。」

  我知道他是在說小雅,怕提起她來鄭巨發又生憂傷,轉移話題問起他公司經營得怎麼樣。

  他說:「今天難得放鬆一回,不談公司里的事,對了,剛才說到主持人,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開開眼。」

  我說:「高慧美那樣的巨星我都見過,還有什麼值得我開眼的?」

  鄭巨發神秘地一笑,不做聲了。

  天色將晚時,鄭巨發開車帶我去了一個別墅區,我想起他上次說過高慧美在大都有房子,問他:「你不會真帶我去見高慧美吧?」

  「不是,我們去一個社會名流雲集的會館,那兒一般的富豪都進不去,至少得十億的身價才行,還得有引薦人,你在那兒要是看到了電視裡經常見到的面孔,千萬別吃驚,要視而不見。」

  車子在別墅區最深的一處湖邊停下,有泊車的保安看了看鄭巨發的會員證,把車子開走了。我們步行順著一條幽深的小路走進一個木籬小院,院門內側一間門房裡閃出一個保安,又檢查了一遍鄭巨發的證件,審視地打量了我一番,走到一邊用對講機講了幾句話,這才放行。

  這個院子很神秘,從遠處看像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卻原來是木籬上爬滿了密不透風的常青植物,把院子偽裝了起來。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樹林,大約又前行了五百米,眼前便開闊起來,一幢三層高的小樓呈現在面前,小樓的外牆是低調的灰色,和別墅區里所有的房子截然不同,小樓周圍用了低矮的木籬圍了一圈,裡面種植了很多觀賞植物。門口有一個提示牌:私人所屬,非請勿入。

  鄭巨發按了一下門鈴,站在門鏡前等了有一分鐘的時間,門緩緩打開,一個身著奢華的中年女人熱情地和鄭巨發握了握手:「鄭總,好久不見。」

  這個女人我有點面熟,努力想了想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鈴姐,你又漂亮了。」

  「都這樣說,」鈴姐微笑說,「沒有一個是真心話。」

  「我說的是心裡話,你永遠是我的偶像。」鄭巨發的聲調很好地掩飾了他的心虛。

  鈴姐請我在一個垂著流蘇的布藝沙發上坐了,把鄭巨發單獨引到一旁說話。

  我坐在沙發里暗暗打量房裡的布置,整幢樓是歐洲的裝飾風格,客廳的一樓和二樓做成了一個很高的天井,抬頭看上去,天井的周圍是范思哲的牆磚和橡木的欄杆,從樓頂垂下來一個巨大的法國風情的水晶燈,非常的雍容華貴。

  這幢樓給人的是一種懷舊的感覺,紅橡木的木飾和地板,楠木的櫥櫃,來自法國的羊絨地毯,歐洲巴洛克藝術時期的油畫,瀰漫在空氣里的理察·克萊德曼的鋼琴曲……甚至是不起眼的燭台、牆角的花架,無不彰顯出這間屋子主人一種優雅的品位。

  我正盯著一幅油畫出神,鄭巨發站在二樓向我招手,我順著旋轉樓梯走上去,鈴姐已經不見了,鄭巨髮帶我進了一個房間,裡面是另一種風格,純白的夏日海岸風情。

  鄭巨發坐下問我:「認得鈴姐嗎?」

  我搖頭。

  他低聲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她主演的電影《鋪天蓋地》,想起來了嗎?」

  我驚呼:「是她,張——」

  鄭巨發「噓」了一下:「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她現在是這幢樓的主人,也是這個會館的老闆。」

  這時,門被輕輕叩了兩下,兩個美麗的女孩走了進來,這回我更是驚訝了,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是你——」

  這兩個女孩我都很熟,一個是經常在電視劇里出演小角色的演員,如果她出現在街上,估計也會有很多追星族請她簽名。

  另一個,是小韻。

  不錯,是梁小地失蹤了的女友。

  小韻看到我,卻並沒有任何的驚慌,神態依然很平靜,只向我淡淡地問了聲好便坐到鄭巨發身邊。

  小明星挨著我坐下來,她肯定以為我知道她的大名,便沒有自我介紹。

  我示意鄭巨發出去說話。

  鄭巨發引我去了另一個無人的房間。

  「這是怎麼回事?小韻怎麼會在這裡?」我咄咄逼人。

  「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連董茜這樣經常出鏡的演員都到這兒掙外快,小韻連出道都沒出道,能進入這種高檔的會所她就知足去吧。」鄭巨發不以為然地說。

  他說的董茜就是那個小演員。

  「你不知道小韻是梁小地的女朋友嗎?」

  「那又怎麼樣?」

  「他到處在找她。」

  「那又怎麼樣?」

  「是你把她弄這裡來的?你是為了報復梁小地背叛你?」

  「你太不了解這個圈子啦,小韻可不是我領入行的,她怎麼進來的你要問高慧美,至於我要她是不是因為梁小地,隨你去想吧。」

  「鄭巨發,我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如此齷齪的小人。」我憤怒地說完要下樓。

  鄭巨發一把拉住我,低聲說:「那個董茜我可是花了五萬塊錢的,你別浪費了,玩完再走,再說了,你這樣走掉,鈴姐會直接把我的會員資格取消,以後生意上要請客辦事,我還怎麼到這裡來?關於小韻的事,回頭我和你細說。」

  「你這是幹什麼?嫖娼嗎?鄭巨發,你在我心目中可一直是正直善良形象,別毀了你自己。」

  「別說這麼難聽,人生一世,草生一春,好也罷壞也罷,轉眼都是煙雲,我也想和小雅天長地久呢,可她還不是一聲不吭地跑到國外去了?算了,我也不做那個鴛鴦蝴蝶夢啦,逢春做春夢,逢秋數秋風吧。」

  「你把小韻叫過來,我想和她好好談談。」

  「幹什麼?你想拯救她的靈魂還是她的理想?你犯得著嗎?她要還有夢的話早就離開這兒了,你別傻了,天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誰也改變不了誰,別去自討沒趣了。」

  「那你去玩吧,我在這裡坐一會。」

  「天一,就這一次,你別辜負了大哥的心意,你不想和董茜上床就聊聊天,喝喝酒,唱歌跳舞都行,不能白來這一回呀!」

  「我沒你那個雅興。」我冷冷地說。

  鄭巨發見說不動我,鐵青著臉出去了。

  我可能不識趣,但是面對梁小地的戀人,不管小韻自己變成什麼樣子,我都無法把她和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等同起來。

  雖然從一開始我就清楚她和小地的感情隨著她的北漂會煙消雲散,可是她走到這一步卻不是我想看到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高慧美不是答應要帶她入行的嗎?也許諾說可以幫她簽進自己的公司,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我百思不得其解,越發的苦悶,看到吧檯上有酒,倒了一杯,一口氣幹了。

  這時小韻走了進來。

  她又拿了一個杯子,把兩個酒杯都倒滿了:「周大師,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我陪你喝。」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小韻用手把頭髮輕輕撫到身後,一仰頭把酒幹了,「這裡挺好啊,名酒,名人,法國大餐,鋼琴流水,富人的生活,我喜歡這種悠閒的生活。」

  「你知道小地在到處找你嗎?」

  「不要提他,都過去了。」

  小韻又倒了一杯酒,臉上紅潤起來:「周大師,你想聽歌還是來點別的什麼活動?我們都是熟人了,不用繞那麼多的彎子。」

  「你能這樣生活一輩子嗎?小地那麼好的一個人你為什麼不珍惜?」

  「周大師,你不用給我上課,人生的課誰也教不了,誰好誰不好我心裡有數,我該選擇怎樣的生活方式我也有數,你來這裡不是為了找樂的嗎?何必這麼虛偽呢?」

  我端起酒,真想一下子全潑在她臉上,可是她說的不對嗎?我有什麼資格給她上課呢?她覺得快樂就行,我為什麼要以自己的人生準則去要求一個不相干的人?

  小韻把一隻手臂攀到我肩上,含情脈脈地望著我:「周大師,良辰美景,枯坐著多浪費,我來陪陪你吧。」

  我推開她:「不是鄭巨發要的你嗎?你該去陪他。」

  「他現在正和那個小演員打水戰呢,要不咱們也去洗一下?」

  我看著小韻無所謂的樣子,一時無語。

  小韻以為默許,整個身子貼了上來,一身的香水味差點讓我眩暈。我再次推開她,站起來說:「我對你沒興趣,你走吧。」

  小韻慢慢低下頭,說:「鄭總說只要我能和你上床,他會給我多加一萬塊錢,你不在乎錢,可是我在乎,你為什麼不能成全我?」

  「你為了錢就可以這樣糟蹋自己,出賣靈魂?小地真是瞎了眼,那麼痴情地愛你,滿世界瘋了似的找你,真他媽的不值!」我惡狠狠地罵道。

  小韻大概沒想到我會罵她,愕然地抬頭望著,停頓了片刻起身沖了出去。

  我下到一樓,想離開這裡,鈴姐迎住我:「周先生,你的臉色不好,玩得不開心?」

  「不,我很好,麻煩你告訴鄭巨發,我先走了。」說完我看也不看她,從她身邊走了出去。

  我也不是聖人,我也有七情六慾,可是人還是應該有道德底線的,也許鄭巨發是因為曾經受過傷害,所以對女人產生了報復心理,這種事是他個人的隱私,為何還要拉了我來旁觀?炫耀還是發泄?

  我覺得我和他越走越遠了。他玩他的富人遊戲,我過我的百姓生活。

  他可能是蛩蛩距虛,但我不是蹶,不會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我想如果不是我答應了陰曰陽,我會馬上離開大都。

  我悶悶不樂地回到落香茶社,自己煮了一壺茶,邊喝邊猶豫該不該把小韻的消息告訴小地。一直到天明也沒拿定主意。

  溫鴻過來找我,見我疲憊的樣子一愣:「師父,你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怎麼了?」

  「我夢遊去了。」我開玩笑說。

  溫鴻狐疑地看著我,站在一旁看我洗漱完,說:「師父,楊運想請你吃頓飯。」

  「不必了,我和他沒話說,以後也不要讓他煩我。」

  「可是,他想當面向你賠罪。」

  「我不說了嗎?只要他照我說的做了,就算兩清了。」

  「那他的事,你幫不幫他?」

  我從溫鴻的眉心處進入他的思想。

  楊運請他回公司,並且升他為副總,還送了他一套房子,楊運這時候倒是捨得大把地花錢。可是我也通過溫鴻的氣場感應出楊運的公司氣數已盡,如果不儘快轉行,誰都挽救不了他的敗運。

  我說:「你想重新回到他那兒是嗎?」

  「他認錯了,一再懇請我回去,我……對公司也有感情。」

  「你只是因為對公司有感情嗎?不是因為副總位子和一套房子的誘惑?」

  溫鴻大驚,他們私下的交易,我怎麼會知道?

  「師父,你都知道了?楊運給你打過電話?我不是貪圖名利地位,我想爭這口氣,我覺得我值這些。」

  你不值這些,因為這些不是靠你的管理才能得來的,而是僅僅因為他現在有了困難,你可以幫他渡過難關,你用非常的手段換來一時的名利,這種手段不是隨時都能用得上,因為你幫得了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他的大勢你能扭轉得了嗎?

  「他現在把你當成萬能的主了,可是企業經營還得靠踏踏實實的經營,他這種單一做外貿加工的公司,快則三年,遲則五載就得被淘汰,他能有這種先見之明嗎?如果他不肯找一個新的突破口,樹倒猢猻散的命運誰也改變不了,到那時,沒有人會記得你曾幫過他,只會把責任往你頭上栽,你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

  自古以來風水師在一個國家也好,企業也好,都不能占主導地位,這是一個隱蔽的職業,如果想走到前台去,只能是悲劇結局,溫鴻不相信我的說法,他看不到更遠的將來。

  我不再勉強,告訴他讓楊運去西南方向求醫,那兒要麼有名醫,要麼有他兒子需要的腎源,或許可以救他兒子一命,至於具體的位置,要他自己去找。

  溫鴻又提到楊運後面的劫數。我說,我預測出來的,我都能幫他化解掉,再往遠一些的事情,得以後再說了,你放心去吧,到時候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溫鴻拿出兩萬塊錢:「師父,這是楊運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我冷笑:「我一分錢沒收時他就把我以詐騙罪送進了看守所,現在是人贓俱在了,這罪可就坐實了,算了,我膽小,受不起,你替我還回去吧,他真有心,就多做點善事。」

  溫鴻很尷尬,還想再說服我收下,看我態度很堅決,只得拿了回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