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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帝王之夢

2024-10-01 17:46:44 作者: 秋予岸

  外面,陽光明媚。

  朱見深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這份光與熱,儘管吃著太醫院的開的補藥,慢慢地調養著。

  可是,始終不見好轉。

  

  難道我的大限真的要到了嗎?

  當夜,朱見深閉著眼睛,躺在龍床上,身體卻掙扎著。

  因為腦海里出現了一幅幅畫面,真切又清晰。

  眼前,象徵著權力巔峰的龍椅上,坐著一個比他還虛弱的人。

  是誰呢?

  朱見深稍稍走近,一怔,心裡驚呼一聲:「父皇!」

  是的,坐在龍椅上的男人,正是朱見深的父親,明英宗朱祁鎮。

  只是此時的朱祁鎮,也一臉病色,不斷咳嗽。

  「陛下,太子賢德,必能繼承大統,弘化大明天下。」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

  朱見深這才注意到,龍椅前跪著一個大臣,正是……

  「李愛卿!」

  原來,自己竟然站的地方,竟是天順年間的文華殿。

  而眼前發生的一幕,是當年父皇想廢了他,立朱見潾為太子,承繼帝位。

  「咳咳!我固然知道廢長立幼不妥,可是太子他口齒不清,如何君臨天下。」

  朱祁鎮咳嗽著,掏心掏肺的對李賢說道。

  李賢不為所動,堅持不可廢太子,甚至搬出永樂舊例:「太宗文皇帝想立漢王,群臣都以為不可。那樣做壞了太祖立下的規矩,為後世所效法。」

  「那麼一定要傳位給太子嗎?」朱祁鎮問。

  噹噹,李賢重重叩首,「如此,則宗廟幸甚,天下幸甚!」

  一切都想起來了,朱見深看著這一幕熟悉的畫面。

  那是天順七年的年末,有人向父皇進讒言,說我口吃,不適合做皇帝,父皇動搖了,召李賢進宮。

  其實,我心裡清楚,父皇一看到我,就會想起我皇叔,想起當年的不愉快和自己在蒙古的遭遇。

  他一直想換掉我,讓他喜愛的兒子朱見潾繼位。

  呵呵!想起朱見潾,朱見深忍不住大笑,那個玩意兒也配入父皇的法眼,就是個貪婪無恥的蠢豬。

  提到一個「貪」字,朱見深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這時,畫面一轉。

  剛剛還在文華殿裡,看著君臣二人的對話,一轉眼,就站在了文華殿的後殿。

  朱見深一眼便看到年輕的自己,以及那個臥在龍榻上、奄奄一息的父皇。

  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在場。

  牛玉等人都在外面候著,沒人敢進來。

  「孩子。」朱祁鎮望著年輕的太子,「父皇不是真想廢你,而是用的計策。」

  呵呵!

  朱見深看到年輕的自己,只會一個勁兒的哭。

  「你聽我說,李賢是宰相之才,朕把他留給你,你善用之。遇事也不可急躁,急躁就會壞事。」

  朱祁鎮眼中含淚,「父皇就是壞在這上面,著急忙慌的北伐,結果……哎!天意乎?人力乎?」

  「父父皇……」

  朱見深一臉嫌棄的望著年輕的自己,都這個時候,還結巴。

  「你好好的用李賢,至於陳文等輩不足為道,萬安等舊臣,你要小心用他們……」

  後面的話,朱見深還想聽,卻忽然聽到一聲驚雷。

  父皇!

  突然,朱見深從夢中驚醒。

  他躺在龍床上,兩行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大限將至!

  「嗚嗚嗚……」朱見深艱難地坐起來,痛哭流涕。

  「皇爺。」

  床外,傳來韋泰的聲音。

  朱見深任由他擦掉臉上的淚,自己想停下來,卻不知為何,眼淚流個不停。

  怕,誰不怕!

  可是,古往今來,誰能擋得住。

  「嗚……嗚……嗚……」朱見深哭了一陣,又咳了一陣,整個人一下變得頭暈目眩,差點倒在床上。

  韋泰又趕緊給皇帝順氣,輕撫著他的背。心裡在想,老皇帝突然哭的這麼凶,大概是夢到了什麼。

  唉!

  大概是迴光返照吧。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咳嗽也減輕了不少,朱見深這才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什麼時辰?」

  「寅正三刻。」韋泰仔細的擦去皇帝臉上的淚,「皇爺,老奴傳御醫……」

  「算了。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朱見深又咳了一聲,「已經回天乏術,命不久矣。」

  韋泰一聽,悲從中來:「皇爺……」淚在眼眶裡打轉。

  「別哭。」朱見深扭頭看他,忽地笑了一下,「誰都有那一天,逃不掉的。」

  說是笑,似乎更多是最後的灑脫。

  「昨兒已經告訴下面,今日不上朝,皇爺不再睡會?」韋泰擔心的問道。

  「不睡了。」朱見深一扭身,坐在床沿上,「讓覃昌,速速進宮見駕。」

  「是。」

  天還沒亮。

  一輪殘月掛在天際。

  覃昌跪在武英殿暖閣外,面色如常,只有心裡不斷思忖,皇帝這麼早喚他來,為了什麼事?

  昨日傳來消息,梁芳和韋興都不許靠近聖駕,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真的等到了,懷恩啊懷恩,你在南京受罪的日子,即將結束了。

  朱見深身上裹著被子,盤腿坐在炕上,問道:「楊道煥已經從府里出發了?」

  「是,他每日準時準點出發,卯正到京營校場準備,卯正二刻開始點卯,到戊時結束。」

  覃昌把楊道煥的行蹤一五一十告訴皇帝,「考慮到天熱,他讓士兵帶了甲冑現場穿戴,再脫下,以檢驗他們是否熟練。」

  「估計還需要多久?」

  「照這樣算下去,除駐紮在宣府的幾個營,估計一個月。」

  「好,很好。」朱見深說。

  覃昌不知道,這是誇他,還是夸楊道煥。

  然後,他聽到皇帝問了一句與此事無關的話:「餘子俊在哪?」

  「他的兒子余寘乃是錦衣衛千戶,他因此住在京城,由於楊道煥忙於京營事務,一直沒機會拜訪他。」

  「把李孜省說馬文升的題本找出來,批了!」朱見深道,「讓他到南京干兵部尚書。」

  「誰接替兵部尚書呢?」覃昌忙問。

  「嗯?」

  「老奴知罪!」覃昌明白了,餘子俊就是下任兵部尚書。

  餘子俊和楊道煥交情,屬於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這就意味著兵部傾向於聽取楊道煥的意見了。

  這等於是說,完全不採納京中的傳言。

  正頭腦風暴的時候,只見韋泰引著一個少年走到暖閣。

  咦,這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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