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審案（九）

  提起珠寶，朱遠腸子都快悔青了。

  當初，自己就不該收。收了也不該一時貪心，拒不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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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得周鐸賠了夫人又折兵，一氣之下把張翠花休了，跑來索要他家的珠寶。

  自己當時也是犯渾，怎麼就不還呢？

  不僅不還，還唆使張翠花誣告周鐸，讓夏旺和趙恭作偽證。

  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一切都遲了。

  「珠寶在哪裡？」楊道煥問道。

  「家中。哦不，我讓家人帶來了，就在值班房放著。」朱遠心虛地說。

  「請把證物拿上來。」楊道煥說。

  衙役把一箱子珠寶抬了進來，眾人側目。

  難怪一方索要，一方不肯歸還，足足一箱珠寶。

  看樣子，周鐸在錦衣衛任上，沒少撈。

  隨著楊道煥一聲「帶周鐸上堂。」衙役把周鐸帶了上來，與朱遠相距五步，站著。

  楊道煥問道：「周鐸，你認得出這些珠寶嗎？」

  「都是我家的！」周鐸一臉氣憤的看了眼珠寶箱，又看向朱遠。

  「雙方都認可這箱珠寶歸周鐸所有，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楊道煥說完，讓人把珠寶箱抬到一邊，然後問朱遠：「周鐸控告你與其前妻張翠花私通一事，朱大人作何解釋？」

  「捉人拿髒，捉姦捉雙，他們紅口白牙，平白污衊我。」

  朱遠不敢看周鐸，只說道：「我承認，自己一時貪心。惹得周鐸憤怒無比，出此下策陷害我。」

  隨後厚著臉皮道：「我不怨他們。請大人徹查此案，還我一個清白。若真是周鐸陷害我，我也不追究此事。」

  這下可把周鐸氣暈了。

  好你個朱遠，居然倒打一耙。干出沒臉面的事，反過來污衊是我陷害他。

  裝你娘的清高！

  周鐸真是越想越氣，開口怒道：「朱遠，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其實……」

  「周鐸，你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怎麼能直呼其名！」顧賢在邊上著急，提醒他。

  嚇得周鐸趕忙住了嘴。

  楊道煥在心裡暗罵，娘的，壞了我的事。

  原來他有意讓朱遠和周鐸對質，到時，說出什麼都與他無關，可不是他問出來的。

  顧賢也是人精，一下就看穿了楊道煥的心思。

  其他人也裝聾作啞。

  一條船上混的，誰比誰清白？

  楊道煥心裡破口大罵，嘴上卻說道：「顧大人說得有理，怎麼能直呼上司名諱。」

  接著，開始打圓場：「你現在有些激動，還是下去休息一下。」

  衙役帶走周鐸。

  「朱大人。」楊道煥問道，「據蕭偏兒供稱，死者蕭【表情】生前曾在貴府做過工匠？」

  「主審官！」

  不待朱遠回答，顧賢就開了口，「蕭偏兒已被釋放，很難保證他出去後會不會受人影響，因而不能作為人證。那麼他先前說的話，恐怕也不能算口供。」

  熟悉整個過程的顧賢，一下子成了朱遠的救命稻草。

  朱遠一臉感激。

  先前，顧賢摸不准楊道煥的脈，又不涉及到核心利益，一直沒有開口。

  現在不同，他已經搞清楚楊道煥審案的路數，開始步步緊逼。

  只要楊道煥一個沒繃住，表露出明顯的攻擊意圖，在場的其他錦衣衛就會群起而攻之。

  到那時，朱驥都保不住他。

  憤怒的情緒，在醞釀著。

  然而，楊道煥鎮定的可怕，他道：「顧大人的話有理。到底是錦衣衛辦案，在下還有很多要學的。」

  「哼。」顧賢冷哼一聲，沒有多餘的話。

  楊道煥心裡冷笑，我是會讓你露出狐狸尾巴，嘴上卻向朱遠確認了兩件事。

  一件是珠寶的歸屬問題，已經肯定。第二件是私通張翠花，純屬周鐸和其母的誣告。

  這時，韓璟從外面回來了。

  他負責偵緝賣柴翁一事，帶回來了附近數十名賣柴翁，楊道煥請朱遠下去歇息，而讓周鐸母親練氏上來辨認。

  老眼昏花的練氏，一個接著一個，辨認的異常仔細，因為要給兒子洗刷冤屈，讓那婦受到懲罰。

  顧賢有些慌了，心道韓璟是怎麼辦的事，隨便糊弄一下，不就可以了嗎？

  朱驥也有些擔心，會不會是楊道煥的家丁。

  他轉頭看向楊道煥，楊道煥巋然不動。

  認到一半，練氏還真的揪出一個穿著粗布麻衣厄男人出來，眾人眼神一變。

  「是他嗎？」楊道煥問道。

  練氏抬頭又看了一眼，回答：「是。老身認得他臉上的疤，就是那天看到的賣柴的。」

  「你叫什麼？」楊道煥看著他問。

  樵夫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答道：「小人叫彭三……」

  「彭三！這裡是刑部大堂，你有話可要認真回答，不得隱瞞！」

  顧賢坐不住了，厲聲地說道。

  彭三嚇得跪地磕頭，大聲地道：「小人絕對不敢撒謊，大人有話儘管問！」

  楊道煥心裡想笑，一個樵夫哪會懂他的暗語。轉念一想，這個顧賢該不會牽涉其中。

  「其他人先退下，帶夏旺和趙恭。」楊道煥一拍驚堂木。

  等他們上來，他問彭三：「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彭三戰戰兢兢地抬頭，再點了點頭。

  「你在哪裡見過他們？」

  「惠登巷，張員外的府外。」

  「他們在那裡幹嘛？」

  「和張家已經出閣的姑娘站在一起，說……說話。」

  啪！

  顧賢一拍桌子，聲色俱厲：「你簡直胡說八道。出閣的姑娘怎麼會在巷子裡，和兩個男的站在一起說話。」

  「小人怎敢有半句假話！」彭三回答，「小人送柴過去，聽他們府上小廝說，三小姐被休回家，想干一件見不得人的勾當，又怕讓府上老夫人知道，所以在外面。」

  他還怕顧賢氣不死，繼續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張家的後巷不寬，來往的人極少。小人就是看到他們站在一起，沒敢靠近，只聽到他們說什麼殺人的話，更加不敢靠近。」

  這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張翠花和夏旺、趙恭是蟬，彭三是螳螂，而練氏是老黃雀。

  聽得夏旺、趙恭冷汗連連。

  「還有別的話嗎？」楊道煥問道。

  「三小姐起初不肯，他們說了什麼，於是她答應了。」

  眾錦衣衛一聽，心裡完全明白，再包庇朱遠，對自己恐怕不利。

  鬼知道朱遠幹了多少潛規則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