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宅
2024-10-01 15:44:03
作者: 明月傾
不過婁家二房可還不知道這些傳言,他們棄舟登岸後,被下人簇擁著回了婁府。四姐妹雖然平日裡私底下各種玩笑打鬧,今天卻安靜得很,一路無言。進了婁府,果然氣勢巍峨,正門的大匾金漆大字十分威風,三小姐婁凌霜在馬車帘子後偷瞥了一眼,看見硃砂御印,知道那是御賜的匾額。
進了二門,這才換了軟轎,早有管家娘子帶著丫鬟們在那等著,看起來不過三十下半段的年紀,尖尖臉,一臉笑,珠翠滿頭,一身綾羅,嘴甜得很,道:「給二老爺請安,給二奶奶請安,一路辛苦。」
親自過來攙婁二奶奶上轎,二奶奶只是淡淡道:「勞煩馮姐姐了。」
凌霜猜到這就是婁三奶奶當年嫁過來的陪房丫鬟,如今婁三奶奶管家,所以這姓馮的僕婦也成了管家娘子了。
其餘丫鬟顯然也是三房的人,她聽說過婁老太君當初厲害得很,不然自己爹娘也不會在江南一避就是十五年。但怎麼十五年過去,滿婁府都姓了馮了。
她正思忖,手臂忽然被人擠了一下,是同坐軟轎的二姐婁嫻月,朝她遞了個眼色。
她抬眼一看,原來軟轎已經快到正房了,正房左邊的院落顯然是三房住的,布局闊朗,還是新翻修過的,椽子上都帶著白茬,種了棵玉蘭花,已經打了滿樹深粉色的花苞,嬌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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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伴著正房的偏院,卻有一股檀香味道,挑出個屋脊,也像間佛堂。
婁家大房其實是前程最好的,她時常也聽見人說起,說大爺當年官做得高,十九歲就點了探花郎,娶的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可惜英年早逝,連個後也沒留下,大太太從此常年禮佛,不問世事。
剛進正院,婁三奶奶馮婉華就迎了上來,她是個艷麗瓜子臉,雖然有了年紀,但保養得極好,說話也輕快活潑,身形更是婀娜得很,一上來先朝婁二爺福了一福,道:「二哥好,多年不見了。」
不等婁二爺慢吞吞回話,已經朝婁二奶奶行了禮,伸手一把挽住了她,極親昵地道:「二嫂一路來辛苦了,早三年我就讓三爺修書,催二哥帶著二嫂回來,非說什麼不能調動,我說放著現成門路不知道走,我叔叔現當著吏部右侍郎,找他幫忙不就行了嗎?怎麼說不能調動呢?」
「實在是不能調動,當地的百姓聽說要走,聯名上書挽留呢。任上事又多,實在是走不開。」
婁二奶奶涵養好得很,也挽著她的手,笑眯眯地道。
嫻月本來挽著凌霜的手臂,聽到這話,手肘戳了戳她,臉上對著她笑得意味深長,凌霜知道她的意思,她是小狐狸一眼就認出老狐狸了——這個三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燈。
婁家四姐妹里,大姐卿雲溫柔敦厚,老二嫻月生得貌美,有一百個心眼子,日常只笑眯眯當狐狸。
老三凌霜用她母親的話說,叫「天生的古怪脾氣,九頭牛也拉不回」,老四婁探雪還小,是個鬼靈精。
四個女孩子都是第一次回到京城,一路上看不完的新鮮熱鬧,如今到了府里,雖然謹慎小心,卻也偷偷打量著。
只見正院收拾得十分乾淨,院中種著一棵大海棠,迴廊上擺著許多蘭草,廊下站著七八個丫鬟,都穿著一色的青色衣裙,領頭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大丫鬟,穿著秋香色衣裙,生得清秀,身形高挑,帶著笑意,見了他們立刻帶著眾人行禮。
「老太君心裡有點不痛快呢。」
臨進門前,婁三奶奶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她這人正應了那句話,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臉上說不出的親熱爽利,看起來是個天生的熱心腸,提醒的樣子,讓人沒法不覺得她是真心實意替婁二奶奶擔憂,而說話的姿態更是顯得真誠,貼著婁二奶奶的耳朵告訴她:「老太太早起還說呢,養個兒子,十五年不見面,哪有這樣的孝道,氣得早飯都沒吃,大嫂在佛堂勸了好一會子才好呢。」
婁二奶奶知道她也不過是面上功夫,背後說不定怎麼給老太太進讒言呢,所以也只是笑笑道:「我們二爺確實是不像樣,我是被家事和孩子拖住了,不然押也要給他押回京城來。」
二奶奶難對付就在這裡,遇到事,她只管往婁二爺身上一推,偏偏婁二爺也縱著她,每次都乖乖接過黑鍋,他到底是個爺,家裡人也不能把他怎麼樣,縱使老太太急了也不過罵兩句就算了,夫妻倆打得好配合。
果然婁二爺聽了就笑道:「都是我不對,路上還說呢,我這次回來,一定給娘磕頭賠罪。」
說話間已經過了穿堂,那個穿秋香色衣裙的大丫鬟打起帘子,講道:「二爺二奶奶回來了!」
裡面早一迭聲叫起來:「請二爺二奶奶的安。」
原來裡面還有不少丫鬟僕婦在婁老太君面前湊趣,見進來都起來行禮,凌霜和小妹探雪都是第一次回婁家本家,卿雲和嫻月離開京城的時候也小,都不太記得了,各自小心打量。
婁老太君上了年紀,雖然喜歡闊朗,但一間正房還是隔斷成了三間,東側是一間暖閣,有暖炕和向陽的琉璃窗,上面鋪著大紅牡丹朝陽的墊子,擺著水仙臘梅等花卉,還放著針線活計,顯然是婁老太君起居的小廳,通往東邊耳房的老太君臥室。
右邊的廳里則是擺著大圓桌,又有一架十六開的緙絲屏風,雖然是上了年紀的老物件,花樣舊了,也價值千金,紫檀架子放著古董,顯然是待客吃飯的地方。
中間正房平時顯然是不用的,熏籠里烘著上好的銀絲炭,放了茉莉香片,一進來只覺得暖香逼人。
婁老太君已經是快七十的年紀,鬢髮如銀,被孫女丫鬟們簇擁著,只略起了起身,婁二爺和二奶奶已經帶著四姐妹拜了下去。
「給母親請安。」
「給祖母請安。」
「都起來吧。」婁老太君道。
凌霜偷眼看,發現婁老太君確實如母親說的,雖然生得富態,但眼神里透著一股嚴肅,不怒自威。
好在她見到多年未見的兒子兒媳還是喜形於色的,對孫女倒也慈愛,不知道當年怎麼會鬧到母親不得不走的地步呢?
她轉念間,丫鬟已經拿了墊子過來,是讓四個孫女另外給婁老太君磕頭,婁老太君親自扶起來,挨個看了,果然還是和所有老人家一樣,一眼就看中了溫柔恬靜的大孫女卿雲,拉著她和自己坐到一起,道:「卿雲怕是不認得我了,當年走的時候才這麼一點大呢。」
「哪能呢。」卿雲乖巧答道,「我在揚州天天聽父親說思念祖母,可惜父親公事繁忙,我們姐妹也不能在身邊孝敬祖母。
「每年秋天祖母還讓李二叔送了莊子裡的出產來揚州,我們受之有愧,實在是對不起祖母的一片心。」
她這話說得懇切溫柔,婁老太君聽了,更心軟幾分,摩挲著她的頭髮,笑道:「我也知道卿雲是最好的,每年給我送壽禮,都是用了心的。
「去年做的那件百壽團花的小襖,又細密又暖和,我前些天還在穿呢。」
「我針線上實在一般,既然祖母喜歡,我這次回了京城,再多做兩件給祖母穿。」她立刻道。
婁老太君頓時笑了。
「好是好,只怕今年春天你可要忙了,沒空做哦。」
她笑著打趣道,說的是花信宴的事,婁二奶奶乖覺,頓時湊趣地笑了,其他人頓時也笑了。卿雲紅了臉,把頭別去一邊不說話了。
婁老太君摟著卿雲坐著,把另外三個孫女又看一遍,婁嫻月素來有點行動風流,在長輩面前不敢放出來,只乖乖坐著,小探雪也老實得很,凌霜素來是淡淡的,婁老太君見了她眉眼和婁二奶奶生得一模一樣,嘴也是一張利嘴,只有個鼻子像自己兒子的,便有點不太喜歡。
「小的那個叫探雪是吧?」她問婁二爺。
「是的。」婁二爺答道:「老三叫凌霜,生的那天滿園都是晨霜,晶瑩可愛,她一生下來就會笑,就叫凌霜。
「生老四那天揚州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都是祥兆,霜雪兆豐年,所以叫凌霜探雪,取個好兆頭。」
可惜婁老太君聽了,並不高興,道:「女孩兒家家起名字,什麼霜啊雪的,聽著就怪冷的。像卿雲就不錯,寓意又好,又溫柔親人,多好。」
凌霜知道她是嫌自己和探雪和她不親近,只是笑了一笑,並不說話,探雪傻乎乎的聽不懂,真當老太太是說她的名字不好,頓時就撅起了嘴。
「老太太,你就讓人家二爺二嫂自己起名字嘛,霜雪多雅致啊。
「像咱們家三爺起的,玉珠碧珠,男孩子就叫玉麒玉麟,多俗呀。」
婁三奶奶說笑著抱怨道,她顯然是婁老太君面前得寵的人,還搖晃著老太君的手臂。
婁老太君頓時笑了。
「對了,光顧著說話,忘了讓你們姐妹廝認了。」
她指一指下首玫瑰椅上坐著的兩個女孩子,道:「玉珠碧珠,還不見過你姐姐妹妹。」
卿雲知禮,她向來在眾人面前是最大氣的,知道自己年長,立刻離座拉著兩個堂妹,行了拉手禮,又一個個介紹自己妹妹。
其實凌霜從進來就看見那兩姐妹了,眉眼和婁三奶奶生得頗像,玉珠是個圓臉,大眼睛,碧珠尖下巴,是個桃形臉,更艷麗些,眼神中也透著驕縱,見了婁老太君把卿雲看了又看,說她漂亮,又誇她孝順,立刻就不受用了,眼中帶上了冷笑,顯然是平時以美人自居慣了。
可惜兩人見到嫻月,都折了戟了。
卿雲還好,她雖然也生得漂亮,但溫柔持重,如同端莊的牡丹,少了些風流。
嫻月眉眼本就是絕色,又常年帶著點病容,裊裊婷婷的,互相拉著手一個照面,實在美得人一愣,玉珠還好,碧珠頓時就抿緊了嘴唇,連那句「三姐姐」,都像是咬牙說的。
三房果然不好惹,她們的娘還裝得好些,這兩姐妹,只差把敵意寫在臉上了。
「玉麒玉麟怎麼不見?」婁二奶奶問道。
「他們倆啊,成天到處野,也就還聽他舅舅的話,這不,我前兩天剛送去他舅舅那裡,讓他幫忙管束管束,我也清靜清靜。
「三爺今天去接了,郎舅倆見面,估計一起喝酒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婁三奶奶滴水不漏,道:「怠慢二哥了,我替他賠禮。」
「哪裡的話。」婁二爺笑眯眯地道。
於是大家繼續其樂融融地說著閒話,婁老太君上了年紀,最愛熱鬧,看著兒子媳婦孫女們一大群人鬧哄哄說話,又有卿雲依偎在懷裡說著些知心話,臉上笑容就沒下來過,眼看喝了一輪茶,點心也吃得差不多了,婁三奶奶催促道:「老太太,時間不早了,擺晚飯吧。」
「老三還沒回來呢?」婁老太君皺眉道:「真是不像話。」
「等他幹什麼,讓他喝去。」婁三奶奶賣弄才幹道:「二哥二嫂趕了遠路來,天寒地凍的,幾個侄女也是一肚子冷風朔氣,我讓廚房預備了滾燙的羊肉湯,參茸雞湯,咱們再添兩個鍋子,給客人去去寒,咱們家也分散了十來年了,得喝個團圓酒才行。」
「喝酒可以,先說好了,喝醉了睡哪去?」婁二奶奶也說笑道,拉住婁三奶奶的手道:「三妹妹給我們安排下住處沒有,咱們先看看地方,要是不好,咱們喝醉了往三妹妹院子裡睡去。」
「嗐,這還用二嫂說,早安排下來了,大嫂住著西院,二哥二嫂就住南院吧,離老太太也近,說話也方便,十五年沒回來,正好親近親近。」婁三奶奶仍然笑道。
婁二奶奶聽了,雖然也笑著,但眼裡的神色頓時就冷了一冷。凌霜發現,老太太的神色也僵了僵。
她們姐妹四個,自小跟著婁二奶奶學管家,婁家她雖然是第一次回來,但進門時走馬觀花,已經把婁府的宅子布局看了個大概出來。
婁府的中心正是老太太住的正院,正院的三間正房,坐北朝南,冬暖夏涼,當然是最好的。
大房早寡,老太太體恤她,收在身邊住著,住的正是正房西邊的院子,人口少,也清淨,有兩間採光好又暖和的上房,也夠住了。
婁三奶奶馮婉華當家,三房自然是占了最好的,她們進來時看到的東院,又新又大又好,顯然翻新時最好的材料都緊著三房了,反正從公帳上走。
這就算了,東南向本來就是最溫暖最明亮的,只比老太太的正南稍差,京城冬日苦寒,不比江南,房子的朝向尤其重要。
二房剛回來,雖然名義上年長,也不可能讓他們把東院騰出來,但以馮婉華的才智,這麼大的婁府,收拾出一方清淨又朝南的小院子,騰幾間上房出來,是輕而易舉的事,不然素日裡貴客來了住哪呢?他們又不是臨時回府,年前書信就到了。安排個這樣的房子,顯然是故意的。
婁二奶奶這時候問她,也是怕等會吃完飯,老太太也困了,被她混過去了,當著老太太在,她也不敢太過分。
誰知道馮婉華真就敢,南院說起來好聽,其實就是正房對面的一排小閣子,帶個窄窄的院子,坐南朝北,如何住得?
早十五年前二房還在府里時,那裡就是不住人的,只放老太太房裡的東西,做半個庫房用,院子裡也堆著按季節騰換下來的花木,等於半個苗圃。
但她當眾說出來,婁二奶奶也不能把她怎麼樣,伸手不打笑臉人。
好在婁二奶奶在外歷練了十五年,更沉得住氣了,也不接話,只是走回婁老太君身邊,接過卿雲手裡的枇杷果子,用手絹子托給老太太。
凌霜知道她是在等老太太的反應。
果然婁老太君發話了。
「婉華你也是胡鬧,南院現放著東西呢,怎麼住人?不如把落梅閣騰出來……」
「啊呀,我真是年下忙昏了頭了。」馮婉華頓時大笑起來:「我說南院東西堆不下去,剛讓人搬去了花園裡,就堆在落梅閣和回雪榭,這下可怎麼辦,我讓小廝打著燈連夜去搬回來吧……」
「這如何來得及,真是胡鬧。」婁老太君皺著眉道。
她哪裡不知道馮婉華的心思,三房確實太胡鬧了,沒有這樣給下馬威的,但二房也著實可惡,一賭氣竟然在江南十五年不回來,滿京城裡誰不看婁家的笑話……
婁老太君忖度著,眼神不著痕跡地瞟過幾個孫女,卿雲倒好,向來忠厚,雖然也聽出來了,仍然微微低著頭,是個聰明又孝順的好孩子。
最小的那個探雪就可惡些,跟她那個商家女母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厲害得很,十歲出頭,就像個小人精,眼裡冒火,瞪著三奶奶,沒點規矩。
老二更不像話,妖妖調調,心思重得很,仗著生得好了點,很不安分,眼神輕浮得很,似笑非笑地看著婁三奶奶,也不是好相與的。
她正打量自己這幾個孫女,無意間和坐在玫瑰椅上的婁凌霜對了個眼神,心中頓時一凜。
二房這個老三的眼神,也太冷了點,明明臉上也帶笑,但不像是三房的人,倒像是在冷眼旁觀一場鬧劇一般。
這麼年輕的女孩子,這樣的眼神,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見婁老太君看她,收斂了神色,笑得十分乖巧。
看見她,婁老太君不由得想起一件旁的事來,收回目光。
女孩子是嬌客,一時看不出高低,日後嫁了人,才知道一生的境遇。
馮婉華今日算想錯了,別說其他幾個女孩子,單說卿雲的相貌品性,就算放在京中女孩子裡都是出色的,二十四番花信宴下來,一定能定下一門出色的婚事,就是看在卿雲的份上,婁老太君也不會讓二房去住那個陰冷的南院去。
「倒也不用忙,我想到個法子了。」婁老太君笑眯眯地道:「老三,梧桐院不是打理好了嗎,就讓你哥哥嫂子住那裡,不是正好?」
馮婉華的眼神頓時複雜了一下,但很快又笑得更甜了,道:「好是好,但梧桐院就兩間上房,四個侄女怎麼住得下呢?」
「讓你哥嫂帶老小住那裡。
「讓卿雲她們三個跟我住就行了,剛好年前把暖閣隔了兩間上房出來,給她們三姐妹住,又暖和又親近,簡直是現成的。」婁老太君道:「正好明天就是小寒宴了,二十四宴的開頭,我那裡東西都是現成的,女孩子們也不用搬動了,早早睡下,明天去赴宴。」
凌霜觀察馮婉華,發現她城府還真是不錯,臉上表情連僵也沒僵一下,立刻就笑開了。
「還是老太太厲害,一下子就拆開這個爛魚頭了。」
馮婉華笑得燦爛得很,還攬過婁二奶奶的肩膀,打趣道:「我就說老太太偏心二哥二嫂,只沒人信,這不,正房給侄女住,新修出來的梧桐院給二哥二嫂,我們是沒人疼的了……」
她一打趣,頓時滿堂人都笑了,一片其樂融融,但凌霜卻總覺得她這笑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果然,等晚上安置的時候,嫻月等鋪床疊被的丫鬟一走,只剩下自家的丫鬟在伺候梳洗時,立刻就道:「聽說梧桐院其實是三娘收拾出來招待她娘家的貴客的,她修這院子可盡心了,名義上說是招待客人,其實在京中又愛拖家帶口來住的,除了她娘家那幾個嫂子,還有誰?」
「她哥哥常年放外任,嫂子來咱們家,一住半年,老太太估計早就有意見了。」
「這不,辛辛苦苦修好了,給咱們爹娘先住了,老太太又那麼喜歡大姐,這下她晚上要氣得睡不著了。」
三姐妹年齡相近,從小一處長大,卿雲性格乖巧端莊,所以都是她們倆一起胡鬧,但都活了十五歲了,凌霜還是時常驚訝於嫻月這傢伙的消息有多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