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午夜情話

2024-10-01 15:15:28 作者: 李春平

  定下這件事後,喬姍姍的心情特別好。她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給了她強有力的自信心,有種當家做主的感 覺。一下子投資80萬,只要她一句話就行了。這很神奇。她 現在知道了,富翁們的錢就是這樣用的,錢多了的時候不是在 用錢,而是在用紙,用嘴。幾句詰加幾個字就用出去了。富翁們的錢也就是這種方式嫌的。她相信她投資的這80萬,遠遠不止收回80萬,而是它的若干倍。

  這天下午回家後,喬姍姍發現了一個小秘密,家裡五月份 的電話費突然暴漲。家裡的費用是這樣管理的,每月給牛麗兩 千塊錢支付各種費用,生活費另外給她,水電煤及上網費、電 話費列成專用表,交納之後就填寫上去,然後保存單據。家裡 兩部電話,一樓是一個號碼,二樓和三樓是一個號碼。因為還 有兩部手機,家裡的電話實際上是打得很少的。喬姍姍無意中 査看那些單據,從以往的記錄上看,一樓的那部電話費用都在 一百多元,而這個月一下子上升到三百多元。這個現象引起了 喬姍姍的注意。對於家裡龐大的支出,上漲幾百元電話費是一 件區區小事,他注意的是電話費以外的問題。她和牛如山都沒 有在一樓打多少電話,那麼電話就是牛麗打的了,這是一個很 簡單的推理。

  平時晚上十點以後,喬姍姍和牛如山是很少下樓的。這天 晚上,喬姍姍跟牛如山談美容院的事,談得很晚才睡。咖啡激 起了喬姍姍的興奮情緒,睡不著,起來上廁所。便有意識地來 到樓下。樓下的壁燈都關了,只有兩個地腳燈亮著,光線微 弱,牛麗在自己的房間裡。喬姍撕輕輕走過去,聽見裡面有人 說話,聲音很響。喬姍姍害怕沾上竊聽的嫌疑,趕快上樓了。 她猜測牛麗是在跟網友說話,她曾經說過她有網友的。

  睡在床上的牛如山說:「你上廁所,這麼長時間?」

  

  喬姍姍說:「我下樓去了,聽見牛麗屋子裡有說話的聲音。估計是在跟網友聯繫。」

  牛如山說:「你別去偷聽,那是人家的隱私。」

  喬姍姍說:「我沒有偷聽,聽見聲音我就上來了。」她順便 說了這個月一樓的電話費漲了兩百塊的事。

  牛如山說:「那是她打電話的。不是上網,也不是跟網友。」

  喬姍姍說:「她給誰打電話聊天,這麼長時間?」

  牛如山說:「你猜也猜不到。」

  喬姍姍說:「那就是我不認識。」

  牛如山說:「你認識的。」

  喬姍姍說:「誰?」

  牛如山說:「羅列。」

  喬姍姍根本沒想到牛麗會跟羅列有啥關聯。牛如山告訴喬 姍姍,有天中午,他在一樓給羅列打電話,羅列開口就說,我 想死你了!牛如山說是我。羅列說是牛總呀。牛如山本來想說 他認錯人了,但又覺得不妥,就把工作上的事情說了,看了看 正在廚房幹活的牛麗,猜想她提前跟羅列預約過的。交待了工作,牛如山就笑眯眯地對牛麗說,羅列電話,你跟他講話嗎? 牛麗連忙跑過來,見牛如山臉上有些詭異,說你笑什麼?牛如 山說,我笑我的,關你什麼事?就把電話交給牛麗上樓去了。 故意給她騰出場地說話。

  現在,他們在自己的床上談論別人的愛情。喬姍姍把枕頭 墊得很高,側著身子,跟牛如山面對面地躺著,她問牛如山: 「你說,他們兩人會談朋友嗎?」

  牛如山用手摟著下巴,說:「我就是希望她趕快談一個。 反正她和羅列有過交流了。只是有一點讓人不放心,羅列比她 小五歲,她又是結過婚的,這是他們之間惟一的障礙。」

  喬姍姍捻著牛如山的胸毛,她對他的胸毛一直都很感興 趣。她一邊擒一邊說:「這不是障礙。結一次婚算啥,你還結 了兩次呢。我不是還很愛你嘛。」

  牛如山被她捻痛了,拿著她的手輕輕撫摸自己胸部,總裁 一樣的口氣說:「這可不一樣,我是男人。男人結過婚跟女人 結過婚是不一樣的。」

  喬姍姍說:「你說有些女孩子,她們沒有結過婚,可她們 談過不少男朋友,也都同居過的。同居一回,與結婚一次有什 麼本質上的區別嗎?」

  牛如山說:「同居與結婚,對於身體的意義是一樣的,但 法律上意義就不一樣。結過婚的人就像二手車,哪怕只用了一 天,想賣,也是二手。牛麗的情況跟二手車相同。」

  喬姍姍狠狠地呸了一口,對牛如山嗤之以鼻。狠狠地在他 胸膛上打了一巴掌,說:「按照你的邏輯,你已經是三手車了,是破車!」

  牛如山嘿嘿一笑,說:「有我這樣好的破車嗎?我這三手 車是新的,不需要維修,也不需要更換任何零件。」

  喬姍姍噘了噘嘴說:「所以,我買你這個三手車,付了新 車的價錢。」

  牛如山感到幸福極了,把喬姍姍的嫩臉蛋一摸,有些陶 醉。他覺得這個小女人簡直可以做他的老師了,把話說得如此 精彩而透徹。」買三手車付了新車的價錢」,妙極了!他以前一 直認為,這些秀色可餐的小女人,聰明伶俐常常是她們最大的 可愛之處,也是男人願意為她們赴湯蹈火的一個重要方面,沒 想到她們偶爾還來那麼一點小小的智慧。喬姍姍就是這樣的小女人,她是聰明的,又是智慧的。她不同於那些無知的女孩, 空有一副漂亮臉蛋。好看是好看,可相處時間一長就索然無味 了。她也不同於那些純粹的知識型女性,她們閱歷豐富,什麼 事都知道。爐然一部教科書。陸家平就是這樣的。一開口就是 副指導和教訓男人的口氣,仿佛她們不僅要生男人,還要教 育男人。她們自覺不自覺地充當著男人的師母,像母系社會的 女王。喬姍姍好就好在處於她們二者之間,不上不下,不偏不 倚,正好在當中。她正好把男人的威嚴和女人的可愛體現得恰 到好處。牛如山就是覺得她好玩,覺得她耐人尋味。

  牛如山想知道今天她跟牛如水和李小紅談判的事。他摸著 喬姍姍的手說:「你講講今天的情況。我聽聽,看像不像那麼 回事。」喬姍姍就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詳細說了,闡明了自己的 觀點和態度。匯報畢了,喬姍姍像小時候交了作業本,等待老 師評判一樣,說:「我說得對不對?」

  牛如山每次跟喬姍姍多交流一會兒,就對她多了解一些。 牛如山覺得她就像個緊緊包裹著的花蕾,那花瓣剝一層又一 層,越到裡面越嬌艷,越到裡面越鮮嫩可愛。他滿意地說: 「你說得對,也做得對。你還真像個做生意的,而且有點儒商 的味道。」

  喬姍姍說:「別忘了,你得給我一張支票,明天就付30萬。款一到,就安排人購置器械。同時抓緊招聘人才。這樣就可以保證公司在調整期間不歇業。」

  牛如山翻身下床,從床頭櫃裡取出一沓支票往床頭上一扔,說:「這都是蓋了章的,只需要填寫數字和日期就行了。」

  喬姍姍說:「你拿這麼多幹嗎,我只用一張。」

  牛如山說:「你自己拿著,用起來方便些,免得找我要。

  不過我告訴你,平時不要全帶在身上,帶一張備用的就行了。」

  喬姍姍說:「你就真的這麼放心我?」

  牛如山真的很放心她,他的前兩任妻子他都沒像這樣放心 過。那時用錢雖然也很大方,但都是從他手上取。要多少給多 少,可從不給支票,空白支票都是沒蓋章或沒蓋齊章的,她們 拿去也沒用。對喬姍姍不一樣,他覺得他理所應當地這樣放心 她,她就是自己的另外一個化身,她就是自己的保險柜。牛如山說:「你怎麼從來都不問我究竟有多少錢?」

  喬姍姍抿嘴一笑,說:「有多少錢都是你的。如果有一天 我要問的話,我也許會問:「我們有多少錢?」

  牛如山跳上床去,重新躺好,說:「那就問我們有多少錢。」

  喬姍姍說:「有多少?」

  牛如山說:「我給你交個底。我有近兩個億,一千萬以內 的投資我從不用貸款。按照現在的水平,我們可以用兩輩人。 所以我對你的政策是:你想幹啥就幹啥。只要你高興就行,只 要你不胡作非為就行。你可以成天玩耍,你可以去上班。我從 來沒想過讓你給家裡掙錢,也從沒想過讓你學很多知識或成為 女強人。我沒有這種想法。甚至,只要你高興,你到馬路上去 給人家擦皮鞋都行。那也是樂趣。」

  喬姍珊說:「難道你就不對我提出什麼要求?」

  牛如山說:「當然有。對你的要求就是,你高興,我也高興。」

  喬姍姍有些嫌棄地說:「我覺得你的錢太多了。」

  牛如山說:「這是什麼話?不是有人說過嘛,一個人,什 麼都可以沒有,不能沒錢;什麼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對 於我來說,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你。」

  喬姍姍覺得他們又在談情說愛了,這是牛如山的特色。他 習慣於從嚴肅的話題上,不露聲色地轉到個人感情上來,讓喬 姍姍感覺到她的無處不在。他粗心的時候粗得可怕,對她不聞 不問,一心一意忙碌於工作,見誰都是一副大老爺的樣子。細 致的時候又細得可愛,對她無微不至地關懷。每回他的朋友們 出國時,問他帶什麼東西,他就說給姍姍帶點東西回來。對方 問他帶啥,他說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女孩子喜歡的洋玩藝 兒。有一次,一個朋友問他,姍姍是誰?牛如山說你怎麼連姍 姍都不知道?她姓喬,喬老爺的喬,喬姍姍是我還沒結婚的老 婆!朋友就笑,笑他有失總裁的風度。牛如山說,總裁應該是 什麼風度?總裁的風度就是有膽有識地做大生意,有恩有愛地 做大愛情。喬姍姍的柜子里,放滿了他朋友從國外捎回來的各 類裝飾品。喬姍姍並不喜歡,只是把玩一下就鎖起來了。喬姍 姍說柜子里鎖的全是你的心,想看的時候就打開。她常常為此 感動得不知所措。

  喬姍姍也不時反問過自己,這就是心目中的好男人?這就 是曾經設想過的白馬王子?喬姍姍無法回答。當初她為自己設 想愛人時,跟其他女孩的要求沒啥兩樣。他英俊高大瀟灑,年 輕有為,絕對不是一個四十歲的婚史豐富的男人。如果那時要 她選擇一個這樣的男人,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現在她明白了,四十歲的男人也有他的魅力,他會把一切關於愛的經驗和 對愛的理解以及愛的積累用到她身上,使她獲得層層過濾之後的愛心。

  喬姍姍無限甜蜜地說:「我們會永遠這樣談情說愛嗎?」

  牛如山說:「我們會永遠這樣的,每天都談情說愛。」

  喬姍姍說:「總有說不完的話嗎?」

  牛如山說:「是的,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

  他們的每個夜晚都是這樣度過的。有一段長長的對話,有 一段長長的柔情。然後,喬姍姍就在他臂彎里睡去了。有時, 睡到半夜,喬姍姍會自然地逃出他的手臂,睡到一邊,牛如山 發現後,又把她從旁邊摟過來。喬姍姍早晨醒來時,發現自己 還在他的臂彎里睡著,牛如山正睜大眼睛看著她。她問他醒來 多久了,牛如山說醒來半小時了,怕弄醒了你,就不敢動彈。 喬姍姍說,謝謝你,可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這樣很難受。牛如 山說,只要抱著你,我就不知道難受的滋味,看你睡覺是一種 享受。喬姍姍就趕緊起來,給他捶捶手臂,活動肌肉。新一天 的幸福就這樣詩情畫意地開始了。

  喬姍姍每天早晨出門的時候,都要回頭看看牛麗。她為牛 麗那略顯憂鬱的眼神感到不安。喬姍姍和牛如山一走,家裡就 只剩下牛麗一個人了。牛麗每天都在重複著一種模式,認真地 清掃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清洗他們換下來的每一件衣服,然後 買菜做飯。調節這種生活的惟一佐料就是上上網,打打電話, 看看電視,或者玩玩電子遊戲。她不敢想像牛麗那種每天一個 人開始,一個人結束的生活,是多麼枯燥無味。她也試圖幫她 改變這種生活方式,但似乎收效甚微。

  喬姍姍真心希望牛麗能跟羅列好,哪怕牛麗每天打電話談 情說愛她都會很高興。一邊是保姆,一邊是校友,這是件兩全

  其美的事情。對於牛麗的個人問題,喬姍姍很想單獨跟她聊 聊,聽聽她的想法。可牛麗總是閃蘇其詞或吞吞吐吐,這給喬 姍姍一種信不過她的感覺。同時,喬姍姍本來想跟牛麗保持一 種很好的朋友關係,甚至像親姐妹一樣。但牛麗一直對她保持 著^即若離,不遠不近的狀態。許多時候,她們更像主僕那 樣,一出思想出腦子,一個出行動出勞力,像公式一樣簡單 且不可違背。這使喬姍姍感到牛面有時也難以捉摸。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