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巧設計謀
2024-10-01 15:15:18
作者: 李春平
這個城市總是鋪天蓋地地發生著愛情事件。就在羅列與牛 麗發生故事的同時,羅列自己的房間裡,喬姍姍和她的父母正 在進行著一場持久的思想交鋒。
父母出門後,喬姍姍就獨自在家。想著父母的態度就傷心 地哭起來了。她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並沒有錯,一個離了兩次婚 的男人,與一個從未有過婚史的男人沒什麼兩樣;一個40歲 的男人,與一個20多歲的男人也沒什麼兩樣。可他們為啥這 樣斤斤計較呢?從某種意義上講,找一個離過婚的男人,尤其 是像牛如山那樣離過兩次婚的男人,比那種沒有結過婚的男人 更保險。離過婚的男人對自己後來的婚姻,應當是更加珍惜, 更加愛護,更加明白這婚姻的來之不易。可一次婚都沒離過的 就不一樣了,他們對婚姻往往具有更多的幻想,更多的挑剔, 稍不如意就會以離婚相脅。因為這條路對他們來說是新奇的, 法律上允許的。他們的面子也不會因為離一次而損耗。可離過 兩次就不一樣了,他們一般不會有第三次。就像戰爭中的彈坑 一樣,被襲擊了一次,就成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因為重複襲擊 的可能性很小;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一個重複襲擊過的位 置,保瞼係數就更大了。
再說父母,喬姍姍覺得父母也沒錯。他們只是想不通,想不通他們的女兒,怎麼會跟牛如山這樣一個男人相愛。他們不 是封建主義者,也不是保守主義者,而是21世紀的父母。對 於女兒的婚姻,他們從來就沒想過要進行粗暴干涉,但女兒找 個稱心如意的老公,是他們最基本的願望。這種稱心如意,至 少在年齡上是相差無幾的,婚姻狀態上是相差無幾的。這一切 想法都是為了女兒生活幸福美滿。在學校,那些教師們都知道 他們有個漂亮女兒,喬姍姍是學校幾年才出現的一枝花。她的 未來生活,曾經是許多年輕老師們爭相議論的一個話題。一些剛剛從醫學院畢業的老師就憤憤不平,我們培養出了這麼好的 學生,我們自己忍受著無妻之苦,到頭來她卻成了別人的老 婆。他們中的一些個別人,也曾試圖接近過喬姍姍,可都被喬 姍姍身上那種巨大的美麗征服了,他們感到她高不可及,感到 她身上透出一股看不見的凌凌盛氣,這是一種聖潔和完美的力 量,它使來者不戰而退。作為父母,他們為擁有這樣一個女兒而自豪。他們不願意因為女兒的婚姻而改變他們的生活,使他 們在學校老師面前沒有面子,時刻感到鋒芒刺背,寢食不安。
那麼,究竟是誰錯了呢?
喬姍姍找不出答案,她感到迷茫。對於想不通的問題,她是不願絞盡腦汁的。她流了幾滴眼淚後,就拿起了手機,準備 給牛如山打電話,告訴他已經發生的一些情況。可她把號碼按 上去後,卻一直沒按發送鍵。號碼在手機屏幕上映現著,那串 阿拉伯數字,就成了喬姍姍的訴說對象。雙方互相看著,喬姍 姍的臉跟屏幕一樣板得很平,沒有表情就成為他們的表情特 征。後來屏幕眨了一下眼睛,就暗淡了。喬姍姍就上床了,把 手機放在了枕頭邊。她昨晚沒睡好,現在,睡覺是填補這段時 間空白的最好辦法。從這個角度上講,父母出去走走,不失為 一件好事。
喬姍姍一睡就是半天,醒來時已是下午五點多鐘,父母還 沒回來。她洗漱了一回,有點餓,吃了些點心。就給牛如山打 電話。從電話里一聽到牛如山的聲音她就哭了,把與父母之間 的爭執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牛如山的回答令她感到非常意外。牛如山說:「你不要擔 心,一切問題都會解決的。我為你有這樣的父母感到高興和自 豪。老實對你講,像我這種情況,如果他們知道後坦然接受並 表現出歡迎態度,我反而就不高興了。你父母的疑慮是正常 的,我早就估計到了。只有對子女負責的父母才會這樣,我會 非常尊重他們。」
喬姍姍說:「你真好,你是在安慰我吧。我想,要他們接 受你,就必須了解你。他們了解了你,會喜歡上你這個女婿 的。」
牛如山說:「如果他們願意到我這兒來看看,你隨時給我 打電話,我來接你們。」
喬姍姍又是一副好心情。關掉手機時向外望了望,父母正 站在門口看著,不知他們已經站了多長時間了。喬姍姍所說的 一切,他們都聽見了。他們手上拎著許多蔬菜,顯然他們是從 菜場上回來的。喬姍姍現在才意識到,爸媽走時她沒關門,她 就開著門在家睡了一覺。
喬姍姍笑嘻嘻地迎上去說:「媽,買這麼多菜呀。又要自己燒?」
媽媽說:「在外面吃飯太貴。不是沒錢,是沒必要。」
喬姍撕幫媽媽把菜收拾到灶台上,淨了手,泡杯茶給爸爸 端過來。眼睛盯著父親的臉,尋找著出門時的憤怒遺蹟。好像 已經看不到不愉快的成分了,可也看不見愉快的成分。喬姍姍 討好地說:「爸爸喝水。」
父親接住茶杯,看了看屋四周,說:「你就在屋裡呆了半天?」
喬姍姍說:「我睡了一覺,睡得很踏實。」
父親說:「醒來就打電話。」
喬姍姍說:「爸爸你真聰明。我說你不該當老師,中國少 了一個好警察。」
母親在廚房說:「我們早就回來過,你連門都沒關。見你 睡得香,怕吵醒你,就悄悄出去了。又到菜場逛了個把小時。這不,就買了這麼多菜回來。」
喬姍姍深深吸了口氣,有些感動。她覺得當父母的就是偉 大,再氣再恨,對女兒的憐愛都不會因為情緒不好而襲減。他 們無時無刻不在為女兒著想。喬姍姍說:「真是謝謝你們,你 們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媽了。」
父親說:「我們不好,我們干涉了你的個人問題。」
喬姍姍說:「應該干涉。我打電話諮詢過,說像我這種情 況,父母干涉是情理之中的拿。」
父親信以為真,問:「你向誰諮詢了?」
「婚姻問題專家。」喬姍姍煞有介事地說。
父親又問:「他們還說什麼了?」
喬姍姍說:「他們還說,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是雙方接觸 一下。增進了解,擴大共識。現在矛盾的焦點就在於不了解。」 父親說:「那是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說的。」
喬撕旙說:「可是有道理。」
父親說:「我沒說沒道理。」
喬姍姍說:「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把那人叫來,或者說 我們到他家去看看。你們要真是覺得他配不上我,我就跟他一 刀兩斷。」
父親說:「截止到現在,我們沒說過讓你跟他一刀兩斷的 話。那是你自己說的。」
喬姍姍心頭一喜,以為父親思想上有了很大轉化。說: 「你們同意了?」
父親無可奈何地說:「誰說同意了?同意什麼了?我可以 給你明確表態: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我們管不了 你,所以不管。」
喬姍姍說:「爸爸,這不是做父親的態度。你們應當管, 管得好。」
父親自嘲地笑笑,說:「不要說這種陽奉陰違的話。你的心,我懂。還是那句話,你自己的事,自己看著辦吧。」
喬姍姍看出,父親是放寬政策了,一副聽之任之的神態。 但表情掩蓋不住父親臉上的冷酷。這種冷酷與憂慮一道埋藏在 他的心底,並用沉默的方式表現出來。沉默的本身不代表父親 的認可,只是他保持異議的另一種形式。同時,這也是父親故 作姿態時的理性態度,它符合父親作為一個知識分子的本相。
喬姍姍覺得不好跟他繼續探討婚姻問題了,就走到廚房 來,給做飯的媽媽幫忙,媽媽不要她幫忙,讓她站一邊去。喬 姍姍站在旁邊觀看,問今天到什麼地方去玩了,媽媽說,他們 在外灘看到浦東變化很大。有好多新樓房,跟前幾年不能比 了。喬姍姍說,其實從外灘看不到浦東的全貌,只露了冰山一 角。在浦東看浦東,那變化就更大了,真正能看出中國現代大 都市風貌。媽媽炒著菜,騰起一股油煙,因為沒有抽油煙機, 炒菜時只好開著門,外面一起風,油煙便倒灌進來往裡吹。母 親躲避著油煙,扭過頭,遺憾地說,我就說今天去浦東看看 的,可你爸爸不願跑。就沒去成。你爸爸那人就是這樣,不願動,怕累。我一個人去又沒意思。喬姍姍聽母親這樣講,便順水推舟地說,媽,明天我們倆去,我陪你。媽媽說,你爸爸不 去怎麼辦?喬姍姍說,你一個人去就行了,讓我爸自由活動。 喬姍姍走過來,對父親說,爸爸,明天我和媽媽到浦東去玩, 你去不去?去咱們就一塊兒去,不去你就在家睡覺。父親站起 來,對廚房裡的母親說,咱們不是說好明天到老同學家去嗎? 浦東有啥好玩的?天天在電視裡看,看夠了!母親端菜進來, 說,你一個人去吧,我去浦東玩。父親領導一樣地說,那就兵 分兩路,我一個人拜訪老同學,你們去浦東,各玩各的。
喬姍姍腦子好使,一聽說母親願意到浦東,就在母親身上 打起了統一戰線的主意。如果說在婚姻問題上與父母有分歧的 話,母親就是她要攻克的第一個堡壘。母女心近,自古而然。 先將母親拉到自己一邊,結成同盟,正方力量會迅速強大起 來,然後,她和母親共同對付父親,那就易如反掌了。
吃飯前喬姍姍鑽進了廁所。她把馬桶蓋子放下來當板発, 給牛如山打電話。她讓牛如山明天早晨開車到她現在的住處, 接她和母親到浦東去玩,最好能讓她到家裡看看,中午飯就在 家裡吃,提前給牛麗打招呼,多買些菜。母親喜歡吃海鮮,菜 以海鮮為主。牛如山興高采烈地說,我可以叫她媽嗎?喬姍姍 說,不行,明天還要看她的態度,見機行事。你要明白這次行 動的重大意義,爭取了我媽,我們的事業就成功了一半。牛如 山說很好,我現在就去把油加滿。你放心,我這裡的事情會安 排好的,明天全心全意陪岳母。喬姍姍坐在馬桶上笑著,她能 從聲音里感覺出牛如山那眉飛色舞的樣子。他高興時就完全變 了一個人,總裁的威嚴全沒了。習慣動作是一拍大腿,然後用 力嘿一聲,吐出一股豪氣。
母親見女兒進廁所許久不出來,菜都炒好了,便去敲廁所 門。姍姍迅速把手機裝在口袋裡打開門。媽媽說你在跟誰說話?喬姍姍說跟我朋友。母親詭譎地笑笑,說,又是那個人。
喬姍姍也報以一笑:就是那個人。
清早起來,吃了一點早餐,母親就開始收拾。這時父親還在睡覺。母親在那面破舊的鏡子前化妝。平時她很少化妝的,今天到浦東,特意要打扮一下,要精神一點。49歲的母親本來就生得漂亮,又是個愛打扮的人。大學時就是許多男生暗戀的對象,最後還是父親把她娶到了手。只是現在上了年紀,不太在意形象了。可跟女兒出去時,她一般都要化妝的。她說姍姍太漂亮,不能反差太大。母女倆要出門時,父親醒了,他睜開 一隻眼睛,事不關己地看看她們,翻身面向床鋪裡面,又睡 了。母親說你別死睡,忘了去同學家。父親不耐煩地說,你還 要不要我睡覺?
喬姍姍和母親一道下樓,牛如山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了。車就停在樓梯口對面,牛如山站在車外迎候。他一如往常在正規場合,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看上去英俊瀟灑,不像是四十 來歲的人,更不像是個司機。見母女倆款款走下來,牛如山迎 上去,對喬姍姍說:「這是你母親吧?」
喬姍姍向母親介紹說:「媽,這是我朋友,公司的同事。」 母親落落大方地跟牛如山握了握手,說:「你好,給你添 麻煩了。」母親算是老知識分子了,這方面禮節還是懂的。她 邁著很優雅的步子走向小車。面對兩個打開的車門,理直氣壯 坐到了前面的位置。
車子啟動後,母親不時用餘光瞅著牛如山,面部表情充滿 了疑問。有時,她也把頭轉向坐在車後的喬姍姍。喬姍姍在輕 松中有些緊張。輕鬆的是,母親畢竟跟牛如山見面了;緊張的 是害怕母親對他印象不好,更害怕牛如山表現不好。牛如山習 慣於管理他人,習慣於做大買賣,對於開車或跟岳母見面這種
事情,難免不用心。三個人都在想心事,所以一時無話。
牛如山真的裝出一副司機的口氣說:「前幾天聽說伯母五 一節來上海度假,姍姍高興了半天。她早就說要讓我陪你們, 可老闆要用車,忙不過來。」
母親說:「其實用不著專車的,我們隨便走走。交通很方 便的。」
牛如山的目光向右邊一斜,說:「伯母很年輕嘛,就有這麼大的女兒了,真是福氣。」
母親顯得很迷茫,搞不清他是真司機還是假司機。說: 「師傅,你開幾年車了?」
牛如山說:「我開10年車了。我可是跟姍姍有言在先,今 天公車私用,要是老闆開除了我,就由姍姍負責。」
母親回頭對嫌珊說:「你跟老闆打招呼沒有?」
喬鱅姍喀喀一笑,說:「媽,你放心。」
母親依然對這個開車的有些質疑。問道:「師傅貴姓?」
牛如山說:「免貴。姓牛,牛如山。」
母親說:「好名字。這名字有氣勢,有大江東去的氣派。 要是做證券交易,一定牛氣如虹,業績不俗。」
「我可沒這運氣。去年投了一點錢,全套牢了,老婆孩子 都罵我。至今一提起股票,全家都上火。」牛如山說:「伯母炒 股嗎?」
母親爽朗地笑笑:「我一個中學教師,又帶畢業班,哪有 精力炒股。」
牛如山說:「當教師可是好職業呀,桃李滿天下,走到哪 里都有自己的學生。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是最無私的,一是父 母,二是教師。教師一輩子為他人傳道,授業,解惑。所以,不少知識分子在彌留之際,除了想念親人,就是想他的老師 了,因為老師影響了他的一生。去年,一位老師病了,我去醫 院看他,送他一隻花籃。他說,花籃多得沒地方放了。其實你 們用不著送這些東西的,它們遲早要爛掉,變成泥土。惟一爛 不掉的,是你們叫我那聲『老師』。就是這個稱呼,支撐了他 人生的最後時光。不吃不喝,活在精神里。」
母親被牛如山的一番話觸動了,說:「師傅,有你這樣一 個學生,你的老師也不枉教了你幾年,你是一個有教養的人。」
牛如山說:「伯母誇我了。」
母親開玩笑說:「不過,有教養的人有時也會騙人,也會 偽裝,是吧?」
牛如山說:「你是說我騙你了?」
母親說:「我沒說你,我是說一種現象。」牛如山笑而不答。
母親說:「如果說你是司機的話,你是很少出車的。剛才 我跟你握手時發現,你虎口上的肌肉很柔軟。而職業司機的虎 口是僵硬的,那裡的肌肉厚重,粗糙,有些老繭。所以我判 斷,你不是職業司機。」
牛如山快活地笑起來:「伯母明察秋毫,真是一個細心的人,牛如山一口一個伯母,把母親叫得眉開眼笑,母親變得健 談起來。顯然,她對這個開車的並不討厭。母親說:「任何職 業都有它的特徵。職業特徵會影響到一個人的身體和個性,並 成為生命的一部分。這往往是警方破案時首先考慮到的。」
喬姍姍在後面說:「媽媽,你是我們家的另一個警察。」 車在陸家嘴的一個地下車庫停下來。拐彎抹角地走了許久 才進去,又拐彎抹角地走了許久才出來。母親跟牛如山並肩走著走著,就逐步放慢步子,讓牛如山走在前面,以尋找跟女兒 說話的機會。母親扭頭問姍姍:「就是這個人?」
喬姍姍聽懂了,說:「就是這個人。」
母親說:「不像40歲,很年輕嘛。」
喬姍姍說:「他就那樣子。」
三人在陸家嘴逛了一圈,從東方明珠塔下來時,已經十一 點了。太陽像一盞燈罩在頭上,母親看看旁邊那座頂尖高 樓,說:「那就是金茂大廈吧?」
牛如山說:「伯母要不要上去看看?」
每親說:「不去了。」
喬姍姍拉著母親的手說:「不行,媽媽一定要上去看看。」 牛如山說:「伯母,我們上去吃點東西。」說罷就打了電 話,繞道走過去,直上87樓。這是一個豪華餐廳。三人一上 去就有人迎接,一個小姐說:牛總請。」就把他們帶領到已經 安排好的位置。
母親看出,牛如山是這裡的常客,大家都熟悉他。經常出 入於這種豪華場所的人,一般都是錦衣玉食的。吃飯時,牛如 山不斷給母親夾菜,儘可能地討好她,儘可能地讓她滿意。讓 她處處感受到被尊重、被敬愛的溫暖。面對非常客氣的牛如 山,母親說:「牛總,你是不是禮賢下士了?」
牛如山屍然一副晚輩的口氣說:「伯母,你不能叫我牛總, 就叫我小牛吧。」
牛如山端起一杯飲料,說:「咱們以水代酒,我敬伯母一杯。」
母親端起杯子跟他碰了,喝了。說:「謝謝,讓你破費了。」 牛如山看著母親說:「伯母,我剛才一見到你,就想起我 母親,你們長得很像。」
母親說:「老人家還健在吧?」
牛如山說:「我上高中時她就去世了。大學畢業不久,父親又去世了。所以,我現在實際上是個孤兒。母親去世前對我 說,孩子,我們家裡可能不會缺錢。其實缺錢不可怕,怕的是 缺德。人生是個不斷修復自我的過程,你要做到既有錢,又有德,我就安心了。」
喬姍姍不想聽這種沉重的話題,她對牛如山說:「你不是 說你是一個孤兒嗎,我把你收養起來。」
母親責怪道:「姍姍,你別沒大沒小的。」
牛如山看著母親說:「她經常欺負我的。」
母親說:「姍姍,你跟小牛在一起多學學。無論哪些方面, 他都是你的老師。」
牛如山說:「其實姍姍很懂事的。她聰明,善良,正派,也很體貼人。一個女孩子,有這幾點就夠了。」
母親說:「你就當小妹妹一樣待她吧。」
這樣吃著談著,順理成章地就切人了正題。實現的程度比 預想的效果要好得多。牛如山對母親畢恭畢敬,沒有擺出一副 富翁的架子。母親則應答自如,不卑不亢。雙方的有禮,有 節,有度,都使喬姍姍感到相當滿意。很顯然,無論是牛如山 還是母親,各自對對方的感覺都不錯。
從大廈出來,牛如山取出相機給母女倆照相,走一處照一 處。牛如山謙遜地問母親:「伯母,我可以跟你照張相嗎?」母 親點點頭。喬姍姍就給他們照了。各個景點都成為他們身後的 大背景,並與他們的形象一道定格下來。
牛如山把車開回別墅區時,已是下午一點多鐘,大家都有 些累。母親想休息一下,喬姍姍就把她帶到三樓的房間。母親 進了屋子,說:「你就睡這間? 」喬姍姍說是。母親說:「小牛睡哪裡?」喬姍姍說:「他睡二樓。」母親看了看床頭櫃,憂心忡忡地說:「可你至少有半個月沒在這裡睡過了。」
喬姍姍說:「媽,你怎麼知道?」
母親說:「這個檯曆翻開的是4月16號的,今天是5月3號。」
喬姍姍非常驚訝母親的觀察力。檯曆是她每天必翻的,自從她從經典美容院出走,也就是牛吹住院那天之後,她就沒在 三樓睡過。那本精緻的檯曆就停止在那天了。那一天成了證 據,成了 一個驚心動魄的日子。
喬姍嫌沉默不語了。她從母親的臉上,看出了某些憂慮與 不安。因為這裡的一切都在告訴母親,喬姍姍和牛如山的事, 無論父母反對還是同意,都已經木已成舟了。惟一的辦法是順 水推舟,而不是變舟為木。
喬顏說:「媽,我求你一件事。」
母親說:「什麼事?」
喬鱅嫌說:「請你從當地給我開一張婚姻證明出來。」
母親說:「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喬姍姍說:「我們共同的意思。」
母親說:「好。」
喬姍姍親了母親一口,說:「媽媽睡吧,真是我的好媽媽! 」咚咚地跑到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