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乙醚

  在金靈緊閉雙眼短短的十分鐘時間裡，她好像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孫悟空一樣，在漫長的時光蹉跎和無盡悔恨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逃離身上的千斤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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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禁陷入回憶，並責怪自己更年輕時候那「怪異的擇偶」眼光，自傲且愚蠢。

  自傲尚且正常，畢竟作為典型的白富美，又擁有著接近完美的品德性格，追她的人儘管沒有誇張到從她身邊排到了法國，不過從她大學教室排到大學校門口倒是真的，那場景不弱於春節購買返鄉車票的排隊大廳。

  愚蠢卻是不可原諒的，金靈就愚蠢到一次在美髮店染髮的時候，認識了還是tony學徒的於藍，在和他暢聊半個小時之後，鬼使神差般答應了他的約會邀請。

  金靈原本只是想尋求一種短暫的心理上的刺激，畢竟於藍那英俊的外表，溫馴如風的笑容，奇思妙想的野聞趣談，包括在給她沖洗頭髮時偶爾隱現的胸大肌，還有體貼入微的照顧，對於細節的把控和優雅的紳士舉動，這些都是校園裡那些書呆子們和那些充滿銅臭味的中年油膩大叔們所不具備的，更讓她覺得於藍是埋在沙子裡的金子。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準確的說是在她第三次被殺後明白，埋在沙子裡的不一定是金子，還有可能是一坨狗屎。

  她就是那個興高采烈如同挖到寶藏，結果挖出來狗屎的人。

  金靈以為憑藉自己的美貌和聰明完全可以吃定任何男人，卻不曾想被於藍吃得死死的。

  每一次她想要逃離的時候都被於藍用各種手段挽留下來，再往後床笫之間各種「天馬行空」的招式和抵死纏綿讓她如痴如醉，以至于越陷越深。

  愛情如同大海，金靈原本只是想在海里嬉戲，不曾想於藍就仿佛海中一股巨大的漩渦，將她完全吸卷進去。

  在一場借了她的錢又為她製造的浪漫的求婚儀式上，她頭腦一熱就答應了於藍。

  當她的閨蜜在一旁告訴她於藍經常沾花惹草的時候，她甚至嗤笑閨蜜的杞人憂天，有她這麼完美的女人，於藍怎麼可能會生出二心？

  而後於藍換了一個貌似更加體面的工作，成為了一名房產中介，憑藉他的手段，在一段時間內確實賺到了一些錢，讓金靈仿佛看到了未來美好婚姻生活的影子。

  不過在談婚論嫁的時候，於藍卻一無所有，她頂著父母的壓力，讓父母買了婚房，裝修好，買了車子，最後只象徵性的收了於藍一萬三千一百四十塊錢的彩禮。

  她想學康納的老婆德芙琳，奈何卻成了《消失的她》里的李木子。

  「呵，我不至於像李木子那麼慘吧……」

  金靈閉著眼睛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回憶仿佛一盤社死錄像帶，自傲是她愈發美麗的秘方，可愚蠢卻是最致命的慢性毒藥。

  好在她現在已經幡然悔悟了。

  ……

  十分鐘時間已到，金靈從回憶中緩緩睜開眼睛。

  無論如何她必須要面對這一切！

  她的大拇指擋著有可能出現紅槓的位置，慢慢挪動著，如同賭神慢慢搓開自己的撲克牌一般。

  「一條槓了……」

  金靈自言自語地說道。

  她挪開的動作更加微小，耳邊仿佛都能聽到自己心臟劇烈的「撲通撲通」的跳動聲。

  「沒了？」金靈大拇指已經挪開很遠的位置，試紙上再沒有任何顯示，她這才反應過來，「沒了！！！」

  試紙上就顯示了一條槓！！！

  她沒有懷孕！！！

  壓在她胸口的千斤巨石瞬間化作虛無，身體忽然如釋重負一般輕盈。

  「操！」

  一向以端莊秀麗的淑女形象示人的金靈忍不住爆了粗口。

  她忽然撲哧傻笑了出來，感覺眼前豁然開朗，周圍的空氣中都點綴著許多旋轉的黃白色小花，公廁里的味道都變成溫馨浪漫的味道，濾鏡都變成了暖色調，連同那個記憶中的連環殺人犯都變得可愛起來。

  這應該是她陷入到死亡輪迴當中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金靈忽然有些感謝老天，如果自己不是一直被困在同一天裡，她怎麼會幡然醒悟自己曾經的愛情觀和眼光是多麼的糟糕，以至於差點毀掉了自己的後半生。

  「叮鈴鈴鈴~」

  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手機聽筒傳來了顧凱呼哧帶喘的跑步聲：「喂，金靈，我已經到三院大廳了，你慢慢往這走，不著急啊。」

  顧凱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到了三院，金靈心裡稍稍有些感動，柔聲說道：「你上個電話我已經離三院很近了，現在也在三院裡，你站在那別動，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她站起身的瞬間想到了一件事，忽然覺得顧凱來得非常及時。

  耳邊是顧凱半開玩笑地說道：「地震來了我都不會動。」

  金靈心情愉悅地從公共衛生間走了出來，來到了一樓大廳，看到一個留著毛寸，戴著黑框眼鏡，面貌白淨，文質彬彬中略顯木訥羞澀的男生，忽然覺得他順眼了很多，微笑地叫了一聲：

  「顧凱。」

  顧凱回過頭，也微笑著看著金靈，說道：「走吧，我堂弟大表哥的辦公室在三院後院那邊，他正等著咱們呢。」

  說罷轉身就要往一樓的後院去。

  金靈跟了上來，兩個人穿過巨大的玻璃門，來到後院時，見四周沒什麼人，小聲說道：「顧凱，我還有件事兒想求你幫忙。」

  只見顧凱表情先是有些意外，溫和笑著說道：「呵，咱們老同學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說什麼事兒就行，還什麼求不求的，多生分。」

  「嗯……」金靈反倒有些猶豫，支吾了半天，湊到顧凱身邊，小聲說道，「我想求你堂弟的大表哥弄點乙醚……」

  「乙醚？」顧凱用疑惑的目光盯著金靈，抿了下嘴唇，有些糾結地問道，「呃……你用乙醚……做什麼？」

  乙醚是第二類易製毒化學品，更是危險的化學品，都市傳聞中「拍花子」使用的就是乙醚或者七氟烷，或者這兩種的稀釋液體。

  金靈要這種東西危險性還是存在的，自己跟堂弟大表哥再熟，人家也得掂量掂量這種違法行為的風險，可顧凱又不想因為窺探金靈的使用隱私而惹得金靈不高興。

  「我下次再跟你說，總之是……是用在正道上的，」金靈堅定地說道，「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會給你和你堂弟的大表哥惹來麻煩，你相信我。」

  她說完之後就用真誠熾熱的眼神看著顧凱，他仿佛是她最虔誠的「教徒」，迎著她的目光點了點頭，問道：

  「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