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光

  「一點兒就可以。」金靈思考了一下，補充道，「別讓你堂弟的大表哥為難的程度。」

  「好，我去幫你要，那你就在這等著就別去見大表哥了，省得他見我領了陌生人給他要東西，他不放心……我馬上回來。」顧凱心領神會，堅定地承諾著，他剛走出去兩步，回頭叮囑道，「你使用的時候一定要萬分小心。」

  金靈不施粉黛，沒有說話，只是乖巧地站在原地，衝著顧凱微笑著點了點頭。

  時光仿佛穿越回到了十年前，那是顧凱在高中校園裡第一次見到金靈的時候，她也是那樣，站在那裡，沖他微笑點頭，仿佛春天來了一般，自此他就深陷其中……

  看著顧凱的身影消失在醫院的後院，大概往藥劑庫去了，金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完全是她第五次醒來之後恰巧可以額外實施的另一個復仇計劃——她不能浪費這次臨死前對付那個黑麵皮孫總的機會。

  只需要乙醚就能解決那個傢伙！

  這也是金靈在得知顧凱的堂弟大表哥是藥劑科副科長之後忽然想到的。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顧凱像做了壞事的三好學生，一步三戒備，快到金靈跟前時更是小跑著顛了過來。

  金靈站的地方正好背對著進入醫院大廳的玻璃門，極少有人走動，看著顧凱心虛又「賊眉鼠眼」的樣子，心中覺得對方有些可愛。他手插在兜里，緊張地問金靈：

  

  「我給你放哪？」

  金靈撲哧笑出了聲，又趕忙收住了笑容，問道：「你是用什麼裝的？」

  只見顧凱小聲又緊張兮兮地說道：「就是用眼藥水那種小瓶裝的，不過沒裝多少。」

  說完又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在攝像頭下面。

  「那給我吧。」

  金靈伸出了白脂玉一般的纖纖玉手。

  顧凱忽然靠近她身邊，背對著她，反手將自己兜里的小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出後，揣進了金靈的衣兜里，小聲說道：「在這別用手拿，讓人看見了。」

  金靈開懷笑著說道：「謝謝你啊。」

  她甚至感覺到顧凱有些臉紅了，對她說道：「不用謝……我明天上午沒有課，明天再過來看叔叔吧，晚上實在不適合看病人……對了，叔叔在哪間病房？」

  「我爸在呼吸內科的528病房，」金靈停頓了一下，說道，「其實你不用那么正式的，我爸肺炎已經好很多了。」

  「呼吸內科528，好，」顧凱重複了一遍，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單間，等會我再去跟大表哥說一聲，給二表哥也打個電話說一下，如果不是單間就幫叔叔轉到單間去，如果是單間就讓二表哥沒事兒了多過去走走，畢竟他是內科醫師。」

  金靈反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那真是太麻煩你了。」

  「沒什麼的……哦，對了，」顧凱神色恍然，說著從懷裡內兜掏出來一個厚厚的紅色禮封，說道，「我本來……呃……我上次沒有參加你的婚禮，這份子錢怎麼也得給了你。」

  金靈搖了搖頭，坦然說道：「你先存著吧，這次應該是用不上了，等我下次結婚了你再隨禮吧。」

  顧凱一臉震驚地看著金靈，怎麼剛結婚半個多月就說下次結婚了！？

  難道金靈要離婚！？

  而且還找他要了乙醚！？

  她要做什麼！？

  顧凱忽然有些後悔這麼痛快的就把乙醚給了金靈，如果她真的拿乙醚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兒，他自己倒也無所謂，關鍵是牽連到堂弟的大表哥，那樣他內心會有極大的負罪感。他心裡思潮澎湃，想要徹底問清楚這乙醚的用途，糾結片刻，最後只匯成了兩個字：

  「金靈……」

  「好了，我要去樓上看我爸了。」金靈好像沒有注意到顧凱神色的變化，轉過身打開了大玻璃門。

  「呃……金靈，你幾點回家，我在大表哥這坐坐，正好晚點可以送你回家，我二叔和你是一個小區的，我送了你正好順便去看看我二叔。」

  顧凱看今天金靈對自己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而且說出了「等我下次結婚」這樣的話，作為一個本性溫和社恐的男生來說，膽子也大了起來。不過最關鍵還是希望能知道乙醚的用途。

  金靈回頭笑了一下，說道：「你不說我倒忘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今晚我還想借一下你的車子開一開，方便嗎？」

  只見顧凱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趕忙說道：「當然方便了，晚上我打個的回去，車子你什麼時候不用了停哪都行，我過去取。」

  「這瓶乙醚我不會用它來害好人的，你放心，」金靈先是小聲說著，想了想，認真地說道，「顧凱，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幫你加滿油的。」

  金靈知道今晚一過，自己又要從傍晚5:45醒來了。

  顧凱從兜里掏出車鑰匙，說道：「金靈你不用這麼見外，我車停在醫院A區停車場，那輛黑色的林肯MKZ，你知道的。」

  金靈接過鑰匙，最後沖顧凱微笑了一下。

  她在想，下一次她要不要跟顧凱說明自己現在的困境，而顧凱會不會相信自己遇到如此荒謬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實在沒有時間了。

  金靈匆匆來到樓上金父的病房，這是一間單間，面積五十多平，戶型和普通公寓類似。

  她輕輕敲了敲門，緩了一下，推開門就看見一位長相只有三十歲出頭，面容姣好，皮膚白皙，氣質脫俗，比她的身材更加豐潤，頗有徐娘半老的風韻和味道的中年女性，正是金母，和金靈站在一起，如果不說是母女，在常人眼裡更像是姐妹一般。

  金母微笑著拉住了她的手，語氣和煦道：「靈靈，不是說了這大晚上的不用往醫院跑，你爸沒事了……」

  金靈聽到這句話，眼眶忽然忍不住就潤出了眼淚，她深呼吸一下，將眼淚生生收了回去，她並不希望父母看到她落淚的樣子。

  她想起曾因為於藍的事情和父母頂撞，那是多麼的愚蠢而不自知啊，此刻嬌滴滴地說道：「媽，我擔心您二老太無聊了，所以就過來陪你們說說話。」

  「呦，我閨女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啊，看看吧，看看吧，」金母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拉著女兒走回到病床前，衝著胖乎乎如同彌勒佛一般慈祥，正戴著老花鏡看書的金父說道，「老頭，看看誰來看你了。」

  金母甚至提都不願意提於藍一句。

  「哎呦，我家靈靈來了啊，快坐那。」金父放下手中的書，摘下了老花鏡，指了下床邊的沙發椅，嘴角噙著笑，似有所指地說道，「這是有事兒找老頭了。」

  金靈此行的目的一眼就被金父看穿，反而有些難以啟齒。

  一旁的護工在金母的示意下暫時離開了病房，金母打圓場道：「閨女專程過來看看你，順便找你有點事，不行啊？」

  「行行，誰讓我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呢，坐呀。」

  金父躺靠著，銳利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金靈的一切。

  金靈剛順從地坐下。

  「咚咚咚~」

  病房門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

  金靈忽然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對敲門聲她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仿佛每個敲門的背後都是那個連環殺人犯！

  「我去開門。」

  金母站起身，往門口去了。

  金靈緊張地將手放進口袋裡，顫抖著攥著那小瓶乙醚，如果殺人犯真的追了過來，這瓶乙醚也許會起到一點作用……

  「吱呀！」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