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柳暗花明

  卻說卓如海到了省城以後，如約和葉萌霞碰了面，然後正如葉萌霞設計的那樣，他果然拜倒了在她的石榴裙下，一番雲雨之後，他還意猶未盡，摟著葉萌霞不讓她離開，說：

  「萌霞，你以後一定要經常來啊，我會想你的。」

  

  葉萌霞笑吟吟地看著他，說：

  「這個項目落下來，我就要常駐這邊了，你不是隨時可以見到我嘛，咱們來日方長呢。」

  然後，她掙脫他的擁抱，起身從賓館房間角落裡拎起一個紙箱，對卓如海說：

  「如海，我知道你當領導外表光鮮，但這收入實在太低，而需要打點的地方又多，這裡有100萬，你先拿著零花吧。」

  卓如海一聽，不禁呆住了，他想不到自己享受了艷福，葉萌霞還倒拿錢給自己，真是對自己一往情深，他內心不禁感到一陣溫熱，說：

  「萌霞，你真是太好了，我發誓以後絕不虧欠你。」

  「欸，你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的，動不動就什麼山盟海誓的，這工程成不成都沒事，但你要更上一個台階這是必須的，這就算我的一點心意和祝願吧。」

  第二天的項目評審會，葉萌霞把整個項目的規劃以及理念再次做了講解，卓如海也代表縣裡做了表態，他說：

  「我們嶺岳縣全縣人民都十分看好這個青竹古街度假村項目，這個項目不但給我們帶來了投資，關鍵是給我縣的脫貧提供動力支持。據估算，從這個項目工程推進開始，就可以為我縣解決直接就業1000多人，而且更帶動當地服務業的發展。今後項目落成，開始運營後，更可以成為南嶽州乃至全省的頭部度假酒店，解決直接就業人口不說，今後還將給我縣每年帶來遊客數十萬人，推動我縣的農副產品向旅遊產品轉化，從而讓我縣的種養殖業有了一個新的市場。」

  然後，他話鋒一轉：

  「當然，我們嶺岳縣的這個重點項目也是全省推進大招商政策推動下的一個碩果，離不開省市各部門領導的支持和助力，而且，由於我縣經濟底子薄，資源有限，所以，我在這裡懇請各位省級部門的領導和專家對這個項目多多支持和厚愛，早日幫助我們把這個項目列入省里的重點項目庫，讓這個富民強縣工程早日開工，我在這裡給諸位鞠躬了。」

  正所謂「表演在場內，功夫在場外」，由於卓如海前期和要參加這次評審會的各路神仙做了緊密對接，會前葉萌霞也給各個參會人員準備了不菲的項目評審費，因此，等卓如海和葉萌霞的表演一結束，各路神仙都對這個項目給予了充分肯定，並還裝模作樣提出了殷切的希望。最後，這個項目波瀾不驚地得到了通過。

  而後，卓如海又馬不停蹄地纏住秦浩瀚，央請他儘快協調下撥政府扶持資金。有了前期的預熱，加上秦浩瀚的穿針引線，度假村酒店政府扶持的第一筆資金1000萬終於批了下來。然後，卓如海馬上給余穗媛掛了電話，說：

  「余主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這次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這個青竹古鎮度假村酒店項目列入了省重點扶貧工程項目庫，這樣，我們南嶽州也是臉上有光啊，你也要幫我們爭取一下州里的政策支持，畢竟嶺岳縣也是你的娘家嘛。」

  他給余穗媛打這個電話，就是先要穩住她，不能讓她因為君天項目征地款被挪用向領導層面反映，但他先絕口不提君天項目的事，而是裝著誠懇地請她支持度假酒店這個項目。

  余穗媛當然明白他這個電話的意思，她也笑呵呵地在電話里對嶺岳縣的扶貧工作做了肯定：

  「嗯，這個度假酒店項目這麼快就通過了，看來我們的卓大書記能量不小哇，你說得很對，這個項目真的可以替咱們南嶽州的扶貧攻堅增光添彩，過段時間我要到這個工程項目的實地走走，看看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也爭取給一些支持吧。」

  然後，她話音一轉，問道：

  「卓書記，不過，你們上扶貧項目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新項目上馬值得高興，但君天那個項目你也不能冷落了它，你上次好像答應過我，說在一個月以內把君天的錢轉出來，現在這一個月都過去了，你總該兌現諾言了吧。」

  「你看你，穗媛，你就這點不好，總是把我逼得這麼急，這樣吧，嶺岳縣的家底你也是清楚的，我這次呢在省里替度假酒店項目爭取到1000萬的財政補助，先轉出來給君天，讓他們把項目先啟動起來，你看怎樣？」

  余穗媛也從秦浩瀚的途徑得知嶺岳縣這次拿到了1000萬的補助，現在卓如海既然開口先把這筆錢給君天，應該也是有誠意的，她想如果現在逼得太急，惹毛了卓如海這個諸侯也不好，畢竟君天的項目在他的地盤上。可是，今後那4000萬還要催著卓如海落實，於是，她故作遲疑地說：

  「那首先要感謝卓書記兌現諾言，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就是還有那4000萬，你是否也讓財政做個安排，因為，君天付了征地款後，這個項目啟動馬上需要錢的。」

  「哎，穗媛，你讓我鬆口氣好不好，縣財政哪有錢啊……這樣吧，最近我還要通過路通信託做項目融資，如果順利的話，一旦這融資的錢到位，我就把君天的錢先轉出來，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由於度假酒店項目順利通過評審，卓如海心情也好了，所以，這次答應得也算比較痛快。

  「好，痛快，卓書記，君天項目的推進，今後你是頭功，我要向州委、州政府給你請功，也要爭取省里給你嘉獎。」

  接了卓如海的電話後，余穗媛聯繫了莫星社，說：

  「莫老師，我實在很慚愧，邀請你們過來投資，可這投資的錢竟然被挪用，這次呢縣裡準備先還給我你們1000萬，你們商量一下，分期啟動這個項目，好嗎？」

  莫星社聽著余穗媛說得輕描淡寫，但知道她肯定為這件事盡了力，於是說：

  「余主任，這項目上的事我也不是特別在行，我首先感謝你的努力，雖然這1000萬不多，但能讓嶺岳縣這個窮財政轉出來確實不容易。這樣吧，我先和總部那邊溝通一下，聽聽他們的意思，我再回覆你啊。」

  過了幾天，莫星社給了余穗媛回復，說總部的領導認為一個地方的政府如果不講誠信，君天就不會到這個地方投資，怕今後被關門打狗，況且君天的項目還沒啟動，這征地款就被挪用，這以後和政府打交道的事多了去了，所以，君天的高層準備叫停這個項目，至於這5000萬，他們有可能通過法律途徑向縣裡追討。余穗媛一聽，心裡頓時涼了，她在電話里問莫星社：

  「那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呢，莫老師，你幫著我想想辦法吧，我也知道這都是我們這邊的不對，可我對這個項目也是真心實意的，還有鄉里的一幫山民對這個項目也是寄予厚望的。」

  莫星社猶豫許久，最後說：

  「那你能否叫上現在縣裡的領導再跑到躍州找找公司里的高層，看看有沒有辦法，反正君天的好幾個高層和你都有過接觸，大家對你印象還是蠻不錯的……哎，有時我真覺得一個地方的窮不是資源的問題，而是人的格局和思路。」

  無奈之下，余穗媛只好又找卓如海，叫他一起跑躍州一趟。由於卓如海感到自己理虧，這麼去躍州懇求君天公司的高層會很沒面子，於是就死活不去。兩人在電話里幾番嘴皮子磨下來，余穗媛只好答應帶著嶺岳縣的組織部長於青松到躍州和君天公司的高層對接商談。

  君天公司出面接待余穗媛的是戴大光，因為他和余穗媛有過幾次接觸，也覺得她為人誠懇，幹事踏實，一心一意想把嶺岳縣的工作搞上去，所以他也沒有給她臉色看。簡短寒暄後，戴大光說：

  「余主任，我們君天在全國各地甚至國外投資都還沒碰到過這樣的事，這項目還沒開始呢，嶺岳縣裡的領導就想殺豬，我們還敢再投資嗎？」

  余穗媛一臉的愧色，只好做著檢討：

  「戴總，這事實在不好意思，這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的錯，我代表州里和縣裡給你們賠罪了。」

  「莫老師也把你那邊的情況和我說了，你們另外上項目也是好事，但橋歸橋路歸路，無論如何你們也不能挪用我們君天的錢啊，以後，如果我們的項目上去後，你們是不是可以通過當地的銀行，把我們的貨款都挪用了呢，說實話，我對你們嶺岳縣沒有信心。」

  「是是是，嶺岳縣這麼做確實不對，不過他們也是沒辦法，後來也感到自己不對，所以，通過多方努力爭取到了1000萬的財政補助資金，他們的書記還拍著胸脯說通過融資把欠你們的其餘4000萬儘快解決，這次我帶於部長來，就是表示他們的誠心。」

  她說著，指了指於青松。於青松見狀，趕緊說：

  「戴總，我過來的時候卓書記再三交代要向你們君天賠罪，並保證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希望戴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戴大光聽了他們的這番話，臉上略有一絲笑意，說：

  「余主任，於部長，對你們貧困地區幫扶也是我們上市企業的社會責任，但你們也不能把扶貧當擋箭牌，肆意踐踏市場規則，這從長遠來看，對你們的發展是十分不利的，這一點你們認同嗎？」

  「戴總，對於這一點，我和於部長在過來的路上一直反思，我們一定要吸取這個教訓，努力整改，爭取把營商環境做優，把企業服務好。」

  其實，在余穗媛這次到君天公司之前，趙向軍、林日新和戴大光三人碰了頭。林日新的意思立刻叫停這個項目，然後通過法律途徑把錢追回來。戴大光則比較猶豫，他希望通過這次投資在西南省提升光大雞排的知名度，以爭取進一步擴大市場。趙向軍經過猶豫之後，最後拍了板，說：

  「日新，我很理解你的意思，而且你可能是正確的，可我們這次投資關鍵是帶政治任務的性質，如果立刻叫停這個項目，江河書記那邊的面子會不好看。我看這樣，讓大光出去和他們做一番交涉，如果他們有足夠的誠意，我們的項目還是繼續下去吧。」

  由於趙向軍定了調，余穗媛和於青松也在戴大光面前表示一定吸取教訓，態度不可謂不誠懇。於是，戴大光就順勢說：

  「既然余主任和於部長都表了態支持這個項目，我總要給你們面子，這樣吧，反正我們這5000萬是給你們征地的，你們把土地三通一平做好，我們派人驗收後，再舉行開工儀式，啟動下步的投資，這也是我們公司看在扶貧的份上，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們以後不要把扶貧當成藉口，肆意妄為。」

  戴大光的話頗重，但都很在理，余穗媛和於青松態度誠懇地接受了。

  這天，君天公司的雞排生產配送基地終於進場開工了，余穗媛專程從靖南市趕到祝林鄉，參加開工典禮，而卓如海卻藉口工作衝突沒有出席，只讓組織部長於青松代表縣委縣政府陪同餘穗媛出席。

  余穗媛對這樣的安排頗為不滿，本來按照戴大光的要求，嶺岳縣把君天公司所有徵用的土地做好三通一平後，君天公司才開工，可余穗媛為了把這個項目打響，後來又通過電話向戴大光做了懇求，先讓君天公司啟動了一期項目。這個項目總投資達到三個多億，在當地也算較大的外來投資項目，關鍵這個項目可以吸引當地部分群眾就業，從源頭上解決脫貧問題，作為縣裡一把手的卓如海不出席開工典禮太不應該，可余穗媛想到他也是動用一切資源，爭取到了省扶貧辦的1000萬資金，讓君天公司啟動了一期項目，她也就把這口氣硬生生地咽在了心底。

  不過，她轉念又想，只要君天這個項目以後能進展順利，她可以原諒卓如海以前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