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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表白

2024-09-30 22:34:46 作者: 景旭風

  呼吉雅大娘和趙紅英一家的死,尤其是我的兄弟趙峰的死,給我的觸動極大。自從選擇寫小說作為職業以後,我就發誓要做一個好人,與以前的生活完全告別。但是對不起,這一次我要食言了,為了對付這個NPR,我將無所不用其極,無論用什麼手段,我也要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為這些死去的人報仇,尤其要為我的兄弟趙峰報仇!

  麻雨軒幾人之所以認為這件事情很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我的工作。

  我是一個專門寫偵探和懸疑小說的作家,對全世界的重大犯罪和偵破案例,可以說如數家珍。別說是去劫持一個人,就算是到他們公司拿到核心資料,只要願意,我也一定可以想到辦法。

  優秀的偵探和懸疑小說作家,哪一部作品不是情節極度曲折離奇?無論是犯罪手段,還是偵破手段,幾乎都達到了人類極限,要說這些偵探小說作家沒有偵破與反偵破手段,那絕對不合邏輯。

  現在是四月中旬,距離北京的那個國際心理學年會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來策劃這次綁架,時間非常寬裕。

  我把四個人分成了兩組,第一組麻雨軒和沈若冰,負責繼續盯住那三個人,第二組我和陳雅楠,負責行動前的所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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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商量妥了之後,我和陳雅楠沒有停留,立即動身回到北京,麻雨軒和沈若冰則繼續留在鄂爾多斯監視那三個人。大家約定,只要沒有重大緊急的事情,就用郵箱聯絡,除非事態緊急,平時儘量少用手機。

  回到北京,我先讓陳雅楠租了輛車。緊接著就是行動前的準備工作,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勘察會議現場及周邊的環境。

  五月召開的這次國際心理學年會,安排在北京東城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我們兩人用了整整兩周的時間,仔細勘察了酒店內外的所有地形,包括周邊每一條道路、每一個攝像頭的位置。至於酒店內的勘察工作,那就更加細緻了,所有緊急逃生通道,每一層衛生間、儲物間、雜物間的位置,每一處攝像頭的位置,都被詳細記錄下來。全部工作完畢之後,我們又把所有匯總的資料畫成圖紙。

  接下來,我把自己關在房間內,認真研究了所有路線。這項工作花費了整整一周的時間,擬定出三套行動方案。一切完畢,我將行動方案反覆推演,最後確認,行動方案沒有任何問題。

  其實很多人並不知道,小說、電影和真實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真實生活中的犯罪,遠比小說、電影中簡單得多,而真實的偵破過程,卻遠比小說、電影中艱難不知道多少倍。我由於工作的原因,和警方人員聯繫很多,我很清楚,作為人民警察,他們的工作,究竟有多麼的辛苦和不容易。

  我相信,以我的經驗和智商,再加上這三周的精心準備,這一次策劃出的行動方案,絕對萬無一失。

  一切準備就緒,距離年會開幕還有一周時間。

  這一周,我和陳雅楠索性好好放鬆放鬆,每天早起鍛鍊身體,然後結伴去菜市場買菜做飯,下午一起爬爬山,或者逛逛公園,晚上再看場電影,兩人的日子過得儼然像一對小夫妻。其實,自從上次在孫國慶家發生的事情之後,我和陳雅楠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兩人都可以從對方的態度上感覺到。

  不過我們也都很清楚,以目前的處境,我們這四個人之間的關係,越簡單越好,所以誰也沒有挑明。我們四個,現在的處境可以說極度危險,誰都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就是一群有今天沒明天的人,這樣的情況下談感情,實在是太奢侈了。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和麻雨軒、沈若冰見面,他們兩個留在鄂爾多斯繼續監視那三個人的行蹤。每隔幾天,麻雨軒會通過郵件與我們聯絡,溝通一下各自的進展。

  那三個人在鄂爾多斯的小別墅里封閉了一周多以後,就駕車離開了。他們的第一站是呼和浩特,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去呼和浩特的目的,竟然是拜訪麻雨軒。

  之所以確定這一點,其實很簡單。那些人到達呼和浩特以後,就開始在麻雨軒公司的附近監視。發現這一點之後,我們立刻想到,那三個人會不會和我們一樣,也在逐一尋訪探查親子鑑定中心那份檔案上的相關人員?

  但問題是,他們是從哪裡得到那份檔案的?

  我馬上回想起麻雨軒和我說過的話,那三人抵達鄂爾多斯後,那個司機在第二天回過一趟北京,並且在北京拜訪了位於趙登禹路的一家親子鑑定中心的工作人員,看來問題就出在這裡了。

  我建議麻雨軒見一見那三個人,一個目的是探一探對方的底細,另一個目的,就是不要讓他們把懷疑目標盯到麻雨軒這邊來。

  大伙兒都同意了這個方案。

  於是,在那三個人蹲守麻雨軒公司的第三天,我讓麻雨軒假裝上班,把車開到公司地下車庫,然後到下班時間再從車庫把車開走。

  果然,當天那三個人在麻雨軒公司的地下車庫裡,攔住了他。

  我們的判斷是對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人是雙胞胎,一個叫郭陽,一個叫郭剛。他們遇到了和我們同樣的事情,也在調查這件事情,但是非常明顯,這三個人的調查手法,非常業餘。

  商量過後,我們決定暫時不要讓這三個人太深地介入到這件事情中來,一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另外,這三個人究竟是否可以相信,我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於是,我們立刻聯絡了檔案上的所有相關人員,讓他們在見到這三個人的時候,不要給對方真實的DNA 檢材,一切等對他們了解清楚再說。

  接下來,由麻雨軒和沈若冰繼續追蹤那三個人的行蹤和落腳點。一直到國際心理學年會開幕的前一天,他們在北京與我們會合。

  見面後,我們又花了整整一個晚上,把事先擬定的三套行動方案仔細過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之後,這才各自回房睡覺。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說實話,我十分緊張。畢竟是這輩子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而且我們的對手,就是這個NPR 機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惡魔,我們所有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雖說我們的方案可以說萬無一失,但我們的對手實在太強大太邪惡了,稍有閃失,我們四個人付出的很可能是生命的代價。

  腦海里正胡思亂想著,黑暗中,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抬頭望去,是陳雅楠。

  只聽陳雅楠輕輕問道:「你睡了嗎?」

  我坐起身來,擰亮檯燈,說道:「怎麼了,有事嗎?」

  面前的陳雅楠身著睡衣,站在床邊,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昏黃的燈光中,只見她膚如凝脂,長發垂肩,美得不可方物。

  我低下眼睛,努力不去看她,再次問道:「怎麼了?」

  陳雅楠沉默了良久,說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說道:「你說。」

  陳雅楠平靜地說道:「我喜歡你!」

  我沒有想到陳雅楠竟如此直接,反而面紅耳赤,說道:「你……」

  陳雅楠沒有絲毫羞澀,說道:「其實你搭訕我的那天,我就喜歡上你了!」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有些語無倫次:「你說的這個,我……」

  陳雅楠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就是想告訴你!」

  陳雅楠說到這裡,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明天我們幾個離開這裡,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所以我想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女孩子喜歡你。」

  我很感動,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陳雅楠也點了點頭,說道:「好了,那你睡吧,早點休息。」

  陳雅楠說完,向我笑了笑,轉身離開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大腦完全停止了運轉。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一種巨大的幸福感襲上心頭的同時,伴隨的是一種極大的無奈和悲哀。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是啊,陳雅楠說得對,明天,會怎樣,我們幾個能活著回來嗎?

  其實我很清楚,現在想這麼多並沒有任何用處,該發生的都會發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在他死的那一天,如果知道有一個女孩子會惦記他,死而無憾了。

  我是一個幸福的人。

  第二天早上,八點整,我們準時出發。

  這次一年一度的國際心理學年會,十點鐘準時開幕,到會的全都是世界頂尖級別的心理學家以及心理學機構負責人。

  九點整,我們到達會場。由於只是普通的科學年會,整個會場的安保工作做得並不嚴格。觀察了整整一天,NPR 的創始人兼CEO 納爾遜,似乎並沒有帶什麼保鏢,他身邊只有一個男秘書和一名司機,這一點讓我們感到非常奇怪。

  按照我們原先的理解,NPR 既然是一個極其邪惡的組織,那麼這個CEO 納爾遜的身邊,一定是保鏢如雲。但是來到現場以後,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難道我們看到的所有情況,只是一個假象?

  關於這個納爾遜的安保工作,NPR 還有更深的安排?

  就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沒敢在當天動手。原本是對方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動起手來很容易。但如果對方有更深的安排,反而會變成對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了。如若貿然行動,局勢將會對我們非常不利。

  年會將持續五天,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觀察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每天早早到達現場,一直盯到散會。經過了整整兩天的觀察,我們大致摸清了納爾遜的行動規律。他住在距離會場不遠的一個四星級酒店裡。這一點很奇怪,會場的酒店幾乎可以說是全北京最好的酒店,可這個納爾遜偏偏不住在這裡,反而住在旁邊一個比較便宜的酒店裡。按理說,這麼大一家公司的CEO,應該是不差錢的,我們幾個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原因來。

  納爾遜每天早上九點三十分準時從酒店出發,由司機和秘書陪同到達會議現場。中午休息的時候,他會由司機陪同,到東直門的簋街吃中國菜。下午則繼續開會,直到傍晚會議結束,回到酒店後,就再也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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