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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野外生存

2024-09-30 22:31:39 作者: 景旭風

  由於大雪封山,我們不得不在這間深山中的木屋裡待上一個多月的時間,看來要等到開春雪化了,才能離開這裡。但我還是不死心,又拽著老頭子把周圍能去的地方都勘察了一遍,確實沒有任何可以出去的路,我這才徹底死心。

  最開始的幾天,我心煩意亂。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手機信號都沒有,實在太無聊了。幸虧郭陽的心態很好,不斷地開導我,幾天後,我總算接受了現實,心情平靜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好在有三個人,也不算太寂寞。

  我和老頭子花了幾天時間,把木屋徹底打掃了一遍。統計了一下所有吃的用的東西,除了各種工具,一共有三桶油、幾斤鹽、十來斤玉米面、二十斤大米,還有五斤白面。這點東西肯定不夠我們三個人吃一兩個月的,還得想其他辦法。

  我們在裝工具的小屋裡還發現了一副望遠鏡、一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鳥槍。

  鳥槍已經壞得不成樣子了,看來是以前的獵人留下的。除此以外,還有十來斤火藥和一袋子鉛子。老頭子看了以後很興奮,用了一下午把鳥槍修好,對我和郭陽說:「以後我們就靠這個,吃的東西就不愁了。」

  我看著那把破了吧唧的鳥槍,心裡犯嘀咕,就這破東西,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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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子把鳥槍裝上火藥,帶著我到屋外試了試。別說,這把破鳥槍還真不含糊,射程至少有幾十米,威力也不錯,就是準頭略微差點,比不上步槍。

  我們的武器除了這把鳥槍,還有老頭子的那張弓、十幾支箭。為了節省彈藥,打獵的時候除非遇到大傢伙,我們決定還是儘量用弓箭。雖然箭並不多,但這難不倒老頭子。他從工具箱裡找出了幾十根長釘子,用錘子敲成箭頭的形狀,再在磨刀石上磨尖了,裝上事先做好的箭杆,插上羽毛,幾十支箭就做好了。

  老頭子又教我們如何在林子裡下套子。這樣三管齊下,鳥槍、弓箭、下套子,看來這兩個月吃的東西是有著落了。至於飲水就更不用發愁了,林子裡到處都是積雪,隨便扒拉點回來燒開了就能喝。

  最麻煩的是柴火,木屋裡沒有找到一點煤,木柴不經燒,堆上一人高的柴火,一天就燒完了。所以我們每天最大的工作量就是去砍柴、撿柴火,累得要死。

  郭陽看著我們忙活,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過他的腳傷恢復得很快,第三個星期已經能稍微下地活動活動了,只是還不能走太遠的路。

  每天早上不到六點,老頭子就把我給叫起來。

  我們吃過早飯後出發,先去檢查前一天下的套子,看有沒有獵物。打獵的路上如果看到柴火,就堆在路邊,等回來的時候一起拿。兩人的午飯就在外面吃,無論當天有沒有收穫,下午兩點整,我們會準時回到木屋。稍事休息就出發去砍柴,一直砍到天黑,這樣每天砍的柴火才勉強能夠支持到第二天。

  老頭子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強。據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深山裡挖過參,在草原上打過獵,後來還在西藏當過幾年兵,經歷很豐富。

  在老頭子的指導下,我的打獵技術進步迅速。尋找獵物蹤跡、下套子很快就學會了。沒用多長時間,弓箭也練得像模像樣了,如果遇到野兔子、山雞什麼的,十來米的距離,不能說百發百中吧,三四箭射中一隻基本沒有什麼問題。

  尤其是鳥槍,沒想到,我只是稍微練了練,二三十米的距離可以說百發百中。按老頭子的話說,我在射擊方面有點天賦。聽他這麼說,我不由得懊悔起來,要是那天能把那支手槍給撿起來,現在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們幾次遇到大的獵物,比如獐子、狍子之類的,手裡的傢伙不行,只能流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它們跑了。

  總體來說,打獵的收穫還不錯。運氣好的話,我們下的套子每天都會套住一兩隻野兔子,每隻都在兩三斤左右。只不過我們現在的運動量很大,一隻野兔子也就勉強夠我一個人吃一頓。每天我都會和老頭子背著鳥槍和弓箭走到很遠的地方去打獵,老頭子的打獵技術不含糊,我也進步得很快。不出意外的話,每次都能背回來幾隻山雞、野雞、斑鳩什麼的,三個人基本餓不著。

  這天上午,老頭子帶著我翻過兩座山,剛剛繞過一片密林,猛然看見山腳下有十幾隻大白羊在那裡吃草。我看到羊,瞬間就走不動道兒了,老頭子拽了拽我,我沒有動,望著山腳下的羊,猛咽了幾下口水。

  在北京的時候,無論春夏秋冬,我每周雷打不動要吃兩頓涮羊肉。要說這個世界上什麼肉我最喜歡,那肯定就是羊肉。剛跟我女朋友在一塊兒的時候,有一次她問我最喜歡什麼寵物,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羊!」女朋友一愣,問我怎麼個喜歡法,我說清燉、紅燒、涮火鍋都行,當時就給我女朋友氣壞了。

  老頭子看見我的樣子,笑了,問道:「怎麼,想吃羊肉了?」

  我回過頭來,問道:「怎麼樣,能不能弄一隻?」

  老頭子拿出從工具房翻出來的那副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山腳下的羊,說道:「這雖然不是野羊,但還是躥得太快,不好逮。」

  我愣道:「這東西……不是野羊?」

  老頭子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家羊,野羊哪有長這樣的。」

  我向山下仔細觀察了片刻,老頭子說得確實不錯,山下的那群羊,一身白毛,看著確實不像野羊。我問道:「這地方,怎麼還會有家羊,這附近有人住?」

  老頭子笑了,說道:「當然沒有,這些羊都是從牧民家羊群里跑出來的家羊,烏蘭左旗這片,這十來年大家養的都是這種基因改良過的蒙古家羊,學名叫呼倫貝爾羊,這種羊是好幾種家羊雜交出來的,皮實,不愛生病,肉質好,長得快,不過也有缺點,就是性子野,經常會從羊圈裡跑出來,一跑進大山里,逮都逮不著。」

  我說道:「想想辦法啊,這一隻得幾十斤,夠咱們吃好幾天呢。」

  老頭子又用望遠鏡看了看附近的地形,說道:「這麼著吧,咱們先貓下來,容我想想辦法。」

  老頭子拉著我在旁邊的草稞子蹲下來,觀察了一陣,對我說道:「這東西很機靈,進了山以後,性子更野了,跑得也快,咱們這兩條腿肯定攆不上,不過也不是沒有弱點。」

  我說道:「你就說吧,有什麼辦法能逮住一隻。」

  老頭子說道:「你別急。我琢磨著咱們這麼辦,我們兩人兵分兩路,前後夾擊。這東西鼻子很靈,現在下風口的位置是在山底下,我拿著弓箭繞到下面去截它們,你呢,就拿著鳥槍,想辦法繞到它們上邊。」

  我愣道:「我去上邊!那不是上風口嗎?我一過去它們就都聞到了。」

  老頭子說道:「不怕它們聞到,這東西因為跑得快,所以即便看到人也不會馬上跑,除非你進入了距離它們二十米以內的範圍。」

  我恍然大悟,說道:「明白了。你是說我繞到它們上面,儘量想辦法接近它們,在那兒放槍,這樣它們肯定就往下跑,你在下面截它們。」

  老頭子說道:「對,就是這招。你槍法好,從上面接近它們,儘量撂倒。就算撂不倒,我在下面還能截住它們,再補上幾箭,也就差不多了。」

  我很興奮,摩拳擦掌說道:「好主意,說干就干吧。」

  老頭子說道:「你先別著急,儘量別驚動它們,等我到了位置你再動。」我點了點頭,老頭子說完,拿起弓箭,貓著腰從旁邊往山腳的方向繞了下去。

  我看了看山腳下的大白羊,它們還在那裡悠閒地吃著草,完全沒有發現我們。想到晚上就有羊肉吃了,我不由得猛咽了下口水。

  我輕輕把鳥槍摘下來,將裡面的霰彈退出來,又添了點火藥,換上大號的鉛子。一切準備完畢,老頭子已經到達了指定的位置。

  我向老頭子打了個手勢,貓腰站起身來,拎著槍慢慢往山下走去。

  這東西果然機靈,我剛剛走了沒多遠,它們就發現了我,我立刻在原地站住。幾隻大白羊向我的方向望了望,低下頭繼續吃草,就跟沒看到一樣。

  看來老頭子還真說對了。我抬起腿繼續往前走,仰起頭故意不看它們。隨著我的接近,所有大白羊全部站起身來,警惕地看著我。

  我目測了一下距離,還有四十來米,太遠了,我沒有把握。

  我再次停下。等了好一會兒,羊見我不動,於是放鬆了警惕,低下頭繼續吃起草來。我已經緊張得滿頭汗水,抬起腿開始慢慢往前挪。

  一米、兩米、三米,到了差不多三十米的位置,再也不能往前走了。這時候,所有羊都已經站起身來,擺出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樣子。我慢慢蹲下身,找了一塊石頭,趴下架好槍,心裡祈禱著:「祖宗們,千萬別跑,千萬別跑啊。」

  羊並沒有動,只是警覺地看著我這邊的動靜。我已經緊張得渾身都是汗水,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擦手心上的汗,瞄準了一隻體型最大的羊。為了提高命中率,我並沒有瞄準頭,而是用準星對準了那隻羊的軀幹部分。我心裡默念著:「放鬆,放鬆。」我努力守住心神、屏住呼吸,同時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射中了!

  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那隻羊的腹部。只見那羊「嗖」地一跳,就和其他羊一起,風一樣地向山下跑去,我起身拎著槍追了下去。

  老頭子真沒說錯,這群羊的奔跑速度太快了,跟離了弦的箭一樣。那隻被我射中的羊明顯慢了很多,很快就被其他羊甩下了。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大批羊掠過了老頭子藏身的地方。就在這時,老頭子猛地站起身來,彎弓搭箭,「嗖嗖嗖」一連三箭,射向後面的那隻羊。

  那隻羊又往前跑了幾步,跑到老頭子的面前,一頭栽倒。我衝上前去,只見老頭子的那三箭,兩支射中脖頸,一支射中胸口,那隻羊已經沒氣了。

  我叫道:「牛啊!」

  抬頭望了望,其餘的那十幾隻羊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我拎了拎地上躺的羊,這隻羊很肥,至少得有七八十斤重。

  老頭子上前拔下羊身上的箭杆,收到箭壺裡,對我說道:「咱們得抓緊時間,趕緊把羊抬回去。」

  我見老頭子的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老頭子說道:「這一片山里狼很多,如果讓它們聞到血腥味,那就麻煩了。」

  我不以為然,說道:「不會吧,狼又不是鯊魚,怎麼可能呢?」

  老頭子說道:「你不知道,狼是狗的祖宗,鼻子靈得很。冬天它們沒有食吃,要是讓它們聞到這股血腥味,咱倆跑都跑不了。」

  我心裡一驚,說道:「那咱就別磨嘰了,抓緊吧。」

  我們立即用繩子捆住羊的前後腿,又用獵刀削了一根長棍子,扛起羊快步往回走去。

  我倆一口氣翻過前面的山,這才停下來歇了口氣。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老頭子:「對了,那天晚上咱們上山的時候,狼群突然放開了我們,奔那個蒙面人去了,是不是就因為你射的那幾箭?」

  老頭子笑了,說道:「冬天狼的食物少,都餓瘋了,所以即便咱們打著火把,也根本甩不掉它們。我當時突然想起狼對血腥味敏感,就射了那人幾箭,只要血一下來,狼群聞到血腥味,就會放過我們,沖那個人撲過去,咱們不就得救了?」

  我問道:「你那天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來救我們兩個?」

  老頭子看了看我,理所當然地說道:「為什麼救你們?你們是我的娃兒啊!」

  我被老頭子的話噎得一愣。老頭子沒有什麼文化,雖然這些天郭陽反覆和他解釋,DNA 檢測顯示,我們和我媽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所以我們和他之間,肯定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老頭子還是固執地認為,我們就是他的兒子。

  其實,這些天相處下來,我也能感覺到,老頭子並不像我原來想的那麼壞,他對我也很好。但一想起若干年前他對我媽做過的事情,即便我和我媽之間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我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沒好氣地說道:「行了,這種廢話你以後就別說了,走吧。」

  老頭子不再說什麼,兩人抬起羊,快步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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