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詭異山村

  小白狐尹悅到底有多讓人頭疼，只有對手才曉得。在我的眼中，她永遠是天上掉落下來的小天使。

  眾人討論完畢之後，三組人便乘車下鄉，分散前往事件頻發的山村。

  西陵峽西起香溪口，東至南津關，航道曲折、怪石林立、灘多水急，兩岸有許多著名的溪、泉、石、洞。從屈原、昭君、陸羽，到白居易、蘇軾，這些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都曾經在這裡留下過千古傳誦的名篇詩賦。這裡有著名的險灘，有的是兩岸山岩崩落而成，有的是上游砂石沖積所致，有的是岸邊伸出的岩脈，有的是江底突起的礁石。灘險處水流如沸，洶湧激盪。

  我、林豪和肖副隊長要前往的小嶺村正好在著名的兵書寶劍峽附近。

  所謂兵書寶劍峽，相傳是三國諸葛亮的遺物，兵書實為北岸懸崖石縫中的古代懸棺葬遺物。它下面的「寶劍」是一塊崩落的絕壁上的突出的岩塊。

  山路顛簸，陡峭直立，車行到鄉場便難再進了。將車子扔在鄉政府讓人代管之後，我們三人便開始步行前往。

  肖副隊長是老秭歸縣人，對這一帶的地形以及風土人情十分熟悉，這也正是他自告奮勇陪著我們前來的原因。他一路上滔滔不絕，跟我們講完案情之後，開始對這周遭的風景名勝盤點起來，講了幾個關於諸葛孔明與兵書寶劍峽的傳說，頗有些導遊的感覺。

  我身在修行之中，自然曉得被世人神話了的諸葛亮不但是一位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而且還是一位歷史上有著傑出造詣的陰陽家。雖說他在修為上並不如妻子那般厲害，但是他發明的木牛流馬、孔明燈和諸葛連弩，卻令人驚嘆。

  山路陡峭，一路上山而行，我面不改色，而修習過輕身之法的林豪也能夠堅持，唯獨領路的「導遊」臉色有些發白，氣息也不由得紊亂許多。瞧見我淡然自若地在山地上行走，肖副隊長不由得感嘆道：「陳組長，你當真是好身體啊，不像我老肖，走幾步路，氣都喘不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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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說：「術業有專攻，你們的工作基本上是動腦，而我們的工作多是動手，要是身體不好，說不定就慘死街頭了。」

  我說的是真話，而肖副隊長只以為我在說笑，配合著嘿嘿幾聲，便不再多言。

  這路漫長，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我們才到了小嶺村。這是一個由五個生產隊組成的自然村，主村在半山腰上面，而就在這一百多戶人家的小山村裡面，歷年來失蹤的少年兒童就有十五位。

  這樣的比例，對於這麼一個小山村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我們進村的時候，當地的村領導在村前的山口迎接。肖副隊長來過幾次，他們都熟悉。對於我和林豪，肖副隊長介紹是中央來的專家。對於這個稱號，對方自然更是高看一眼，誠惶誠恐，唯恐哪裡做得不夠周到。

  走進村子裡面，從村口到村委會的兩間破平房，一路上狗吠不止，此起彼伏。從村口一直蔓延到山頂上的那幾戶人家，很多村民好奇地出來觀望。在我的印象中，村子裡或多或少應該都會有一些小孩兒，這裡卻沒有瞧見一個拖著鼻涕亂跑的小傢伙。

  我出身的麻栗山龍家嶺，跟這個村子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所以更是感覺奇怪。到了村委會的院子裡一落座，對方還沒有端水過來，我便將心中的這個疑問說了出來。

  小嶺村的村支書年紀才四十多歲，但是模樣跟六十多歲的老頭兒一樣，老態龍鐘的。他磕著隨身帶著的煙槍，給我解釋道：「是這樣的，村子裡但凡有點能力的人都將小孩帶出去上學了，人也懶得回來。不過咱們這兒，沒能力的終究占多數，所以只能家家養著狗，將孩子鎖在家裡，就怕哪天丟了——可就是這樣，去年還丟了三個，唉……」

  他這一聲長嘆，生出無數淒涼來。

  這時有人端過兩碗水來，是白開水，沒有茶葉，底部小心地撒了點白糖，喝著泛著一點兒甜。我一口飲盡，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院子邊，看著這個犬聲狂吠下氣氛沉重的山村，默然不語。

  林豪站在我的旁邊，也極目而望。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問道：「小豪，有什麼感想？」

  聽到我的詢問，林豪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認真地說道：「老大，坦白說，跟了你之後，我的想法一直不過是重新做人，謀得一份不錯的工作，也可以讓我父母高興。直到今天，我才曉得能夠為別人做一些事情，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說道：「食慾、性慾、支配權和認同感，這些是人生存於世所需要的東西。前兩者是生物本能，比較容易得到滿足；而後兩者，特別是認同感，才是支撐我們捨生赴死的關鍵所在。」

  林豪點頭，恭聲說道：「受教了！」

  時間已是午後，短暫的休息之後，我們在村支書的帶領下走訪了最近剛剛走失孩子的家庭。看到的一幕幕簡直就是觸目驚心，讓人覺得特別難過。尤其是有一戶人家，兒子、兒媳早年間車禍橫死，就指望著將孫子養大成人，沒想到孫子突然失蹤不見。老兩口雖然還活著，但是一雙眼睛裡面空洞洞的，沒有了神采，也沒有了生氣。

  看著這兩個如行屍走肉的老人，我不由得對解開這離奇失蹤案背後的事情多了幾分急迫。

  調查了好幾戶人家之後，得到的結果並不是很滿意，基本上沒有什麼線索，而對方也將所有的事情歸結於水龍王的報復，這說辭跟我在江輪碰到的那個女拐子張二姐如出一轍。

  我特意問了一下這說法的來源，他們告訴我是來自小嶺峰上面的顧奶奶。

  顧奶奶是誰？

  陪著我們的村支書告訴我：「顧奶奶是這邊的接陰婆，平日裡有個什麼婚喪嫁娶、紅白喜事和頭疼腦熱的，鄉人都喜歡去找她。」

  我明白了，也就是神婆。

  我看了一下他們給我指的小嶺峰，在臨江的那邊，山峰陡峭，怪石橫陳，下方不遠處就是兵書寶劍峽的得名之處，走都難走。一般人是不會住在那裡的，她在那兒算是獨居。

  我大概問了一下，村支書告訴我，說：「顧奶奶就住在小嶺峰上面的小茅屋裡，不怎麼下來走動，便是有人去請，也要看面子。近年來她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個遠房侄子，在嶺上開了幾片地，種些苞米、紅薯和小菜，平日裡買東西或者辦其他事情，就是她那個啞巴侄子露面。」

  仔細想來，他也有大半年沒有見過顧奶奶了。

  沒有見過顧奶奶，那水龍王的報復又是從哪兒流傳出來的呢？我問了問才曉得村人迷信，實在是沒有了辦法，就上峰祈福，方才得知。

  我想了一會兒，跟左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上峰頂去瞧瞧。」

  此行以我為主，所以我一說，周圍的人都沒有什麼意見，十分配合。收拾一番之後，我們便開始朝著小嶺峰爬去。

  這小嶺峰看著就在眼前，然而真正要爬上去，方知其中艱險。有的地段甚至都是陡直的路，非要通過藤繩方才得行。這樣的路讓人望而生畏，不過也讓我多了幾許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將家安在這樣險峻的峰頂上呢？

  不管怎麼說，應該是高人。

  住得高嘛。

  經過一段時間的跋涉，我們終於上到了峰頂。繞過兩道山彎子，前方是一小片竹林，有春筍突出，碧綠之間有三間小茅屋坐落其間，看不出雅意，反而有一種沉甸甸的陰沉之感。

  房門緊閉，我們站在門口。村支書喊門，結果叫了大半天，也沒有人應答。打量左右，瞧見那幾塊田裡面種著的小菜很是茂盛，並不像沒有人住。

  村支書喊得嗓子都有些啞，我和林豪抱著胳膊在一邊看，肖副隊長卻有些生氣。他想著我們這一路爬山趕路，輾轉奔波，卻止步於此，不由得急躁起來，幾步走上前去，就準備將門推開。

  然而當他一推門，突然間從那裂開的門縫裡面，紛紛揚揚飛出無數張白色的紙條來，將他裹纏住。